第178章 对不起…
她站在阴影之外,将视线移到别处。
“你……回来了。”
意外且迟疑的语气。
在一瞬间的愣神后,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琴又挤出一个微笑,看向面前的身影。
她换回自然的语气,像是在为刚才的反应而解释:“我还以为没有人,直到进来后才看到你在里面,所以……有些意外。”
说完她抿了抿嘴唇,顾白捕捉到琴的小动作。
这是只有藏着心思时,她才会不经意流露出的举动,能看得出内心并不平静,最起码不像她所说的那样。
“我……”琴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她动了动嘴,最终在一片沉默中放弃了继续解释,只是轻声道:“先不说这个了,你回来多久了?”
没等顾白回答,她朝四周望去,又摇了摇头:“灯还没来得及开,看样子是刚回来不久,是我多问了。”
说着琴歉意地笑笑,“好久不见,可能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请见谅……我先来把灯打开吧。”
她低下头从他身侧走过,来到墙边,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背对着彼此。
气氛反倒轻松下来。
随着啪嗒的声响,光线散落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有些晃眼。
顾白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默默地打量着琴的背影。
长裙下是比自己稍矮一点的窈窕的身姿,露出白皙的脖颈和手臂,缕缕发丝垂落在一侧,被发带利落地束在一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装饰,是一身素雅的打扮。
她在臂间的挎包里翻找着钥匙,一只手将发丝捋在耳后,不自觉地歪过脑袋,这时顾白才发现琴的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那好像是一个纸盒,被红色的缎带包裹,在上方系着一个蝴蝶结。
视线在盒子上停留了一瞬,只是看清了颜色和大小,琴便似有所感地转过脸,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慌忙地将盒子藏在身后,遮得严严实实:“我……抱歉,你能不能……”
顾白看到琴正下意识地向一旁看去。
他默默点头,走到墙壁的另一侧,背过身不再去看。
身后响起门锁打开的声音,他听到琴快步走进办公室里,随后是一阵柜子拉开的响声,还有盒子不知道撞到哪里的闷响;
片刻后,里面才传来琴的声音:
“请进,我这边已经收拾好了。”
顾白走进去,琴正将柜子的门板关严,再次歉意道:“抱歉,刚才我……”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低声说道:“是一些不太方便的事情,让你久等了。”
顾白摇摇头,本以为自己会简单问一句,话说出口时却莫名想起了那些花束。
他记得琴出门后去花店买了鲜花,她并没有空间之类的能力,等她回来后那些花束却消失不见了。
这样想着,眼角的余光暼到琴轻轻呼出口气,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追问而感到如释重负。
而琴似乎误会了什么,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又不自觉地别过脸,随后朝脸颊指了指,语气里带着难为情:
“平时很少化妆,还不太习惯。”
“……很漂亮。”
半晌,顾白轻轻说道。
曾想过两人见面时第一句说出口的话会是什么,有着许多答案,但他也未曾想到会是一句淡淡的称赞。
就像在舞会中看到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然后走过去礼貌地问好。
一些事在某个节点突然有了改变,而他并不知道改变的原因是什么,不,准确地说,原因他是知道的,是自己做得不好,真正让他失去头绪的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想象过琴的反应会是什么,比如不知道如何开口,那时气氛会显得紧张;甚至于失落、不满,但眼下的相处,却超出了他的了解。
但这时候再去讨论“了解”则显得可笑,在认识之前,她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十九年的人生,而他并未参与过。
——很漂亮。
所以,好像也只有这么说了。尤其是看到琴像是什么事被撞破后才有的表现。
顾白垂下目光,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平时也很漂亮。”
“是吗,谢谢。”琴闻言轻轻笑了笑。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又陷入一阵沉默。
看得出来她想努力讲点什么,不至于让气氛变得凝重,耳边响起她关心的声音:“刚才忘了问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
顾白想起她从外面匆匆走进来的样子,“如果还没吃的话,我这里倒有吃的,虽然凉了,是披……”
“我也吃过了,在外面。”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但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她说着轻笑起来,向他分享道:“是烤蘑菇披萨,只差一点就卖光了。”
“……是吗,吃过了就好。”
“嗯,很幸运,如果不是提前排好了队,估计又要像以前一样。”
聊起这件事,使两人间的生疏感淡了一些,琴走到办公桌旁边:“稍等一下,我去泡咖啡。”
说着她拉开橱柜,找出放在上层的杯子,“要哪种口味,我记得你不喜欢喝太甜的……”
“不用了。”
琴停住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其实,我是想找你说些事情。”他把手放在膝盖上:“不会待太久,只是有些话想说。”
“嗯。”没有感到意外,琴只是点点下巴,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杯子:“我会仔细听的。”
“首先是雪山那次,我一直想为这件事道谢,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可以确定自己会死在那里。”
“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再提险些丧命的事了。”琴摇摇头,关切道:“身上的伤好了吗?”
“已经全部好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会留下暗伤。”
“嗯……还有就是后来的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因为回来一趟,最好也要亲口跟你道声谢,却一直拖到了现在,是我做得不好,所以,我……”
琴静静地听着,直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等来后文,才轻声问道:“怎么了?”
“……抱歉。”
“那张纸条我看到了。”琴转开话题:“只不过是因为那天碰巧出了事,我没在这里,等你离开后才回来。”
“而且……你不用担心,我最近工作上的事都很顺利,城里没有异常,生活和以前比也规律了很多。”
她顿了顿,安慰道:“之所以说这些,我是想说,你不需要道歉的。”
“那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当时没有考虑过太多后果,想做,也就去做了,事后会反思,但这与任何人都无关,你没必要因此自责。”
她以轻柔的语气慢慢说道:
“而且,在出发前的那一刻我就想过了,无论结果怎样都会由我自己承担,何况我从来都没有后悔啊。”
“可能吧。”
顾白倚在沙发上:
“但如果这样说,我想要找你道歉和道谢的事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其他人无关,你需不需要我都要说出口才行。”
“好在已经说完了,之前总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说出来才发现很简单。”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其实整个下午我都在找你。”
“我?”
琴愣了愣。
“可惜一直没能找到,要不是你晚上回来,我估计要明早在骑士团门口等你上班。”
顾白开了句玩笑,脸上却没有笑意,他想了想:
“不瞒你说,我原本以为是我的原因,导致你暂时不想见面,但又觉得你不会是那种性格,可是又真的找不到你,现在聊了聊,发现你其实没有那个意思。”
说完他看向琴。
“抱歉,我不是有意避开你的,只不过……”
琴垂下眼睛:
“是因为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重要的事?”顾白下意识看向琴的裙摆,又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话,就是……有点好奇。”
“我知道。”
琴笑了笑,轻声道:
“但重要的事又不一定是工作上的事,就像你之前说得那样,除了代理团长这个身份外,在生活中还有着另一面,我也会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
“原来是这样,刚才看你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想你去干什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琴闻言认真地想了想:“确实没有过。”
“说起来,是新交的朋友吗?但丽莎她们今天都在骑士团,我还见过,而且我还……”
“抱歉。”琴突然打断他的话,这是她今天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道歉了。
然后她直视着顾白,声音有些低,以反常的姿态慢慢说道:“虽然这样讲会有些唐突,但……”
“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说起这件事了。”
“我……”
顾白止住口中的话,一时间愣在沙发上。
“我会很困扰的。”
他半晌后才回过神来,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琴的话,“……我不是在干涉你的事,如果有哪里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很抱歉。”
琴不再看他,而是站起身,走到窗台前,咬紧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其实是为了一个朋友……大概算是朋友吧。”
“这件事对他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可以追溯到从我们认识开始……”
玻璃中映出她的倒影,淡青色的长裙,精致的俏脸,细心描画过的眉毛,还有晶莹的唇彩,因为用力而花掉。
“其实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我本来是想避开你的,但……回来的时候你正好站在门前。”
说完琴推开窗户,夜风将她的发丝吹散:
“有些话我觉得不能瞒着你,我……也不想瞒着你,他对我的意义很不同。最重要的是,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知道吗,刚才我说自己所做的决定与其他人无关,那并不是真正的想法,最开始的几天我以为你会来,每到晚上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站在窗户前面,猜测你是传送到骑士团的顶楼,还是慢慢走过来,但一直没有等到,我还想过是不是你的能力没有恢复。”
“不是等待你的感谢或者道歉,只是想见你一面,但……”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你也有自己的苦衷,我没有不满,有些失落倒是真的,可……抱歉,这些话很任性,但我只能对你说。”
她摇了摇头,手指卷起一缕发丝:
“如果我们见面的时间早一点,也许会有所不同,也许不会发生这场对话,但哪有什么如果。”
“不过,不管怎样,我都努力过了。”
“还有最后一句话,是我早就想谁给你听的,无论你当时是否出现在我面前,无论我迎来的是怎样的结果,无论是喜悦、失落或是不满,也无论今后会怎样……这句话从来都没有变过。”
琴转过身,同样随风扬起的还有皱褶的裙摆,看向顾白的面孔,以释然的语气轻声说道:
“对我来说,你能回来就好。”
……
“对我来说,你能回来就好。”
那声音仿佛融入风中,说完后琴走到沙发前坐下,和印象中那个代理团长判若两人。
时间在沉默中度过,最终,她开口道:“今天状态很差,能再给我些时间吗……我知道你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但我会解释清楚……我保证。”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很抱歉,更多的事实在没有办法告诉你了。”
既然这样,他觉得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其实他以为琴还有些话没说出口,但事实是,并没有。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祝你能得到那个想要的结果……还有,晚安。”
说着他站起身,出门的时候刻意避开玻璃,因为不想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
琴站在门口,显得有些迟疑。
“快回去休息吧。”
顾白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管你怎样想,之前的事我都很抱歉,虽然说这些已经晚了。”
他挥挥手走入黑暗中。
走上楼梯,一步一步地踏上去,在拐角处停了一会。
靠在墙上,他仰起头,望向眼前的黑暗。
这样停了一会他接着向上走去走,走走停停,一直来到二楼的走廊。
脑子很乱,如果有一条无尽的楼梯,他认为自己大概能一直走下去。
在想什么呢……
什么也不要想了。
他现在只想回到屋里,躺在床上闭上眼。
琴的意思他大概能明白,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突然。
占有欲在作祟?
谁知道呢。
遗憾的情绪在心中早就萦绕过了,是那时在帐篷里,已经感慨过一遍的话他并不想再感慨第二遍。
心里有些不舒服是真的,但失落和伤感依然算不上。
或许是是因为当时就有过心里准备,如今的事不过是验证了猜想。
好吧,看来时间也没有这么多机会给他挽回。
更何况,他已经提前做出了选择。
顾白心烦意乱地打开窗户,学着琴的样子吹了会夜风,思维清晰了不少。
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想来想去,他发现内心里最深的情绪居然是愧疚。
对琴的愧疚。
他所说的那个机会,并不是两人没能走在一起的机会。
被救下之后心中或许有过动摇,但在那时对优菈许诺过之后,他就不在升起这个念头了。
实际上从一开始找她,自己就没有抱着“我们重新开始吧”的打算。
他所期盼的,其实是一个不伤害她的机会。
那时忽略了她的感受,没有回来一趟,这是第一个想要弥补的地方。
等能明白琴的想法后,如过没有自作多情,如何委婉地拒绝她,这是第二个想要弥补的地方。
她当时什么也不顾就赶来雪山,救下了自己,这份心意无法回应,只有找到不伤害她的方式。
从结果来看,第一个是没办法了,而第二个,好像和预想中差不多,虽然过程有很大出入。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一种生物:
他知道自己和琴没什么可能了,自以为想法很坚定,但等她真的有了其他可能后,自己这边反倒心情复杂起来。
一笔算不清的账。
明天再去找她好好聊聊吧,如果她愿意听。
他总觉得没必要到这个地步,只是当作朋友也可以,为什么非要从此变成路人。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想法是源于自己的自私,还是客观的结论。
不知不觉中走到荧的门前,门缝里没有光亮,优菈那边也是这样,要么是还没回来,要么是睡了。
顾白在门前站了一会,夜色如潮水,四周静悄悄的,他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很好,优菈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哭过,荧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失落过,琴也是如此。
明明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为她们带来的却还是伤害。
他想不通这个问题,并且第一次觉得穿越者的身份是一种负担。
先知者的优势确实带给自己更多可能性,但正是因为这些可能性,也生出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假如自己是一个普通人,那琴在他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以仰慕却不会亲近;
和优菈估计一辈子也认识不了,只会随着人群骂一声劳伦斯家族的罪人。
荧的话,也许在野外碰到丘丘人的时候能被她救一回,然后大家挥挥手告别,还有搭上些摩拉,等她成名后拿出来当成吹牛的资本,“我可是和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曾一起作战过!”
事情就是这样,只是普通人的自己不会和她们相识,梦想是家里的商铺生意兴隆,能娶到隔壁街的少女。
这还是美梦,更有可能的是盼望今年的多下几场雨,或者过冬时山里的野兽多一些。
想着想着顾白也笑起来,自己终究是一个外来者。
超乎寻常的同时又格格不入。
或许想得有些多,但还好乱七八糟的想法会随着睡眠抛在脑后。
他掏出钥匙,插进门锁,推开房门,走入自己的房间。
不,就连这个小屋也不是自己的。
长长叹了口气,顾白不准备开灯,摸着黑朝床上走去。
然后他被绊了一下。
差点摔倒在地上。
耳边是爆炸的声响,灯光在倏然间亮起,令视线模糊,他急忙撑在地上,却没有摸到地面,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爆炸。
“来,笑一笑。”
他惊讶地朝声音的来源转过脸,眼睛只是勉强睁开一条缝,照相机闪烁,留下的是一张不用想也知道难堪到极点的照片。
接着是一阵无良的大笑声。
“你们急什么,我还没开香槟呢……”
“到时候你来拖地啊?”
吵杂声中,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怎么样,是不是白费功夫?”
视野清晰起来,他站起身,视线里是鲜花、气球、彩旗、酒杯和架好的桌子,以及几道熟悉的人影。
荧、优菈、派蒙、凯亚、安柏、丽莎……
他们围在桌子旁,神色各异,但无一不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
女士们都穿着晚礼服,丽莎除外,她只是瞥了一眼,一副我是被硬拉过来的表情。
男士们……对面的男士只有凯亚一个,他也除外,还是骑兵队长时常穿的那身衣服。
“看我干什么?”凯亚耸耸肩,“中午的时候有个家伙喝醉了,吐在我准备好的衣服上了。你不知道我做出的牺牲有多大。”
“你还好意思说,给你的任务不是把他拖到酒馆里喝一天的酒吗,你告诉我人去哪了?”
“不怪我啊这个,我敲门的时候他就溜出去了,谁能想到这些,倒是你安柏,你不是一直在天上跟着他吗,怎么突然跟丢了?”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会传送走啊,而且在那两个传送锚点飞了一圈都没找到,谁知到他去哪里了……说不定是去雪山了。”
“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你们俩别吵了,快点说正事。庆祝宴会呢?”
“荧,明明是你最清闲吧,在楼顶上守了一天,然后补了一天的觉……”
“今天的太阳很毒好不好,说到清闲,那就不得不提到丽莎了,她自从上午回来后就在图书馆待着……”
“小可爱,没有姐姐去接应,你以为这些花是从哪里来的?更别说还带了一天的孩子,真是累人……”
“我说,你们抱怨来抱怨去,按理说琴走后应该是丽莎和凯亚来处理公务吧,为什么要全部交给我?搞得我在房间里闷了一天。”
“额,有没有可能是你太显眼了……”
“显眼?呵,这个仇,我记下了!”
“派蒙,你先别吃啊——”
“啊,不是说开了灯就可以吗?”
“喂,躺在地上的那位,你今天去甜品店找人的时候,就没有觉得那个店员很眼熟吗?安柏,你把头发放下来吧,人都来了,在伪装也没有意义了。”
“对了,谁把他当时坐在喷泉边的那个画面拍下来了,惨兮兮地啃着片面包,笑死我了……”
“哪有,我怎么没看到,我只看到他去找芭芭拉的时候被一个修女架住,哈哈。”
“等等,可莉什么时候睡着了,都掉到床底下去了,我说怎么好一会都没听到这个小家伙的声音了……”
“别吵了,别吵了,都有功劳好吧,这是庆祝旅馆建成宴会不是批评大会……”
“那……”
“好吧。”
凯亚启开一瓶蒲公英酒,看向坐在地上的倒霉蛋:“额,该说什么来着?惊喜?”
“我看他的表情倒像是惊吓……”
“庆祝旅店开张?”
“好像还没开张,连家具都没买……”
“那我就不知道了。”
“算了。”凯亚露出笑容,向门口的位置望去,“还是交给我们最大的功臣来说吧——”
一道身影走进房间内,琴扯掉发带,一头金发散落下来,即使是代理团长大人在此时也发出了心有余悸的感慨声,她小小叹出一口气:
“差点就露馅了……”
说着还向丽莎瞪了一眼。
进来时她的手中还托着一个礼盒,琴小心地掀开盖子,里面放着一个超大号的蛋糕
凯亚适时在旁边配起了音:
“按照阿贝多留下的旅馆的模型等比做成的,废了一天的功夫,找了好几家甜品店都没找到合适的工具……”
“好了好了,其实也不是很麻烦……”琴笑着打断凯亚的话,看向顾白,朝他小声做了个口型:
“对不起啊……”
说完她低下头,快步将蛋糕放在桌子上,随后走到他面前,伸出白净的手
“大家为了给你一个惊喜,还没回来时就开始商量,所以才要瞒着你,不知道是不是闹过头了,不过,不管怎么样……”
说着她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和那张合影里一样,明媚无比。
他怔怔地看着琴的笑靥,来不及转头,身后便响起了异口同声的祝贺声:
“开业快乐!”
“开业快乐。”
耳边又响起一道轻轻的祝贺声,琴的俏脸上歉意与红晕,在一片乱糟糟的热闹中,小声说道:
“喏,这就是,很重要的事……”
她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来,走开时顾白发现手里面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一道字迹:
「一切顺利。
旅馆的名字想好了。
叫做相遇之缘。
我很好,你呢?
一直没有联系,抱歉。
顾白留。」
……
「我也很好。」
在皱皱巴巴的纸条上,上半部分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被手心里的汗水浸湿,而最后一句则显得清晰。
就像一颗被掩埋在落叶与泥土下的苹果,它并没有因此腐烂,而是一直在等着你。
-------------------------------------
夜晚的故事还在上演。
如果说今晚还有什么能让他印象深刻的事,那大概是在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被拖到相机旁,随着咔嚓一声,他的记忆便截止到这里。
最后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许多年后的他曾纠结着这个答案,为此冥思苦想许久。
或许是想到了的:
是奇怪的纪行,最重要的任务是喝水和午睡;
是傍晚的游戏,抛骰子时千万不能大意;
是午后的商讨,几个傻瓜乱哄哄地跑到屋顶;
是加了蘑菇的土豆饼,见到陌生人时不要随便挑衅;
是凌晨的鬼故事,害怕的人要去走廊里罚站;
是细思极恐的痕迹,从冰箱里逃出的史莱姆才不是重点;
还有午夜失眠时的到访,那个绣起蒲公英的钱包压在箱底;
记不清的日日夜夜,在这座骑士团二楼的房间里,还发生了好多好多事……
-------------------------------------
第二卷月下龙奇潭(完)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