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刻不容缓
“芭芭拉小姐，芭芭拉小姐——”
“我在！”
“这里有人失血过多，已经昏厥过去了……”
“稍等，我这就……”
“芭芭拉修女，这位先生被碎石击穿了腹部，很有可能伤到了划伤了内脏……”
“我知道了！”
“芭芭拉小姐，求求您先来我这边吧，我的手断掉了……”
风神广场，昔日的安宁与欢笑已然无存，鸽子早在前也便扑簌簌地飞走，取而代之地是一片哀嚎的景象。
火把的光亮中，伤员被平放在地上，周围不断有修女和骑士们跑来跑去。
“药剂还有没有，谁那里有治疗的药剂，最低级的就好？”
“我、我是砂糖，炼金小队的成员，这里有一些炼金药剂，应该能够派上用场……”
“绷带，快！”
“喂，你们这些骑士别拦着我啊，除了调酒之外我也能帮忙治疗的，快点……快要来不及了！”
“这个孩子找不到妈妈了，爱德华你来照看一下……”
“罗莎利亚修女去哪里了，她为什么不在？”
“先把伤势最重的人集中在一起，来帮忙搭把手……是芭芭拉小姐来了！”
名叫芭芭拉的少女匆匆挤进人圈中，面前的伤员已经按照伤势的程度与种类被安排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专属的区域，这是为了方便治愈术的施展。
“这些人都是外伤，失血严重，但还没有伤到骨骼……”
一位骑士见状快速交代道。
她来不及回话，只是点点头，便闭紧双眼，将双手合十捧在胸口，口中念念有词；
随后，当大范围的水花在人群中荡开时，再睁开眼，人们身上的伤口正肉眼可见地愈合着，连沾染的血污与灰尘也被一并洗去。
这样做的效果肯定比不上单独治疗，但此时能把性命保住已是万幸。
申吟声逐渐低了下来，随之变弱的还有火光——确认并无大碍后，围在一旁的修女和骑士们散开，此时这些伤员最需要的是安心静养，而他们还要前往下一处区域。
在一片感激声中，芭芭拉不由弯下身子，大口喘着气，而平日里那身白色的长裙早已被撕去下摆，她将这幅变得少许安宁的画面收进眼底，眸子中闪过一抹如释重负；
但等到将视线移开，环视整个被夜色笼罩的广场，满目的惨像夹杂着绝望的情绪扑面而来，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
在匆匆跑向下一个呼喊处的的路上，少女不由彷徨地抬起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那道盘旋在天空中的黑点，正变得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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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外面怎么样了？”
“还没有出去看。”顾白关上房门，走到丽莎身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教会那边走一趟，待会回来汇报情况。”
“没有时间了。”丽莎淡淡说道。
“所以我会立刻过去。”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轻轻把手递到面前，“来，扶我一下，去顶楼的传送锚点。”
顾白向后退了一步。
“还是说，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一点点爬上去，这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把丽莎慢慢搀扶起来，对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见状笑了笑，“这才对。”
“琴说得对，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心思笑出来。”
“总不能哭丧着脸吧……哎呀，轻一点。”丽莎嗔道，“我只是过去看看，反倒是你们一直大惊小怪的。”
他没有答话，只是扶着丽莎走出房门，路过会议室的时候，顾白停下脚步，才说道，“这样把你扶过去，如果让琴知道，估计她是不会原谅我了。”
他顿了顿：
“虽然就算不扶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到时候你大概会真的自己爬上去。”
丽莎暼了办公室一眼，意味深长道，“不，她知道。”
“知道？所以她刚才让我进去找你……”
“那是我的意思，但她也的确知道，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丽莎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不过，就原谅琴一回吧，即使是她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她意有所指道，“何况，她是把这个人选交给了你。”
“我宁愿不要，别说的就像是去干什么神圣的事一样。”
“传说中，在很久很久以前，人们都是这样把魔女送上火刑架的哦。”
“你再这样说我就松手了。”
“不要嘛，借机威胁一名虚弱的女士可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顾白被这番话气笑了，“现在倒成弱小的女士了？刚才可不是。”
丽莎长叹了口气，“唉，彼一时此一时，别记得这么清楚，还有，都说了我很虚弱，别跟我顶嘴……嗯？”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闷响，好像是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的声音：
“诸位，现在我不是在与你们商量，而是把最终的决策通知你们！刻不容缓，无论结果怎样，这件事都由我来全权负责——”
那是琴严厉而急促地声音。
顾白不由向后看去，担心道，“怎么了？”
“走啦，没什么大事，她能处理的好的。”
“我相信她能处理好，我的意思是，那个决策究竟是什么。”
说着他扶着丽莎走上楼梯，却听听没有听到回应，对方正思索着，“我正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这种时候就不要瞒来瞒去了。”他催促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一旦最后问题出在了沟通不当上，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也对，是挺蠢的。”丽莎赞同道，她另一只手扶上栏杆，“琴准备把那条龙引开。”
“这还要多亏了你刚才的情报——那条龙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那么，想想看吧，它现在正在承受着的有什么呢，过去咽下的毒血、来自深渊的耳语。”
“这些和它袭击蒙德都有一定的关系，但又都关系不大；而根据风龙的种种反常判断，还有一条是我们难以发现的。”
“那就是，遭受遗忘的哀恸。”
“确定这点以后，再结合这些信息，虽然还有些关键点想不通，但结果嘛，多半已经猜到了。”
丽莎的目光向他看去：
“风神巴巴托斯，对吧。”
她又继续道，“作为昔日的四风守护之一，被它所帮助的人们遗忘，而这其中最大的对象便是风神，或许是带着怨恨，也或许是想要求助，这才是那条龙根本的目的。”
“当然了，这些逻辑不是说给你听的，你应该早就知道，是用来说服其他人的，蒙德毕竟不是琴一人说了算，想做什么事，她也需要一个能摆在台面上的理由。”
顾白追问道，“那她准备怎么把龙引开？”
“既然是要找到风神，而那条龙的神志又不太清醒，那或许可以通过一些手段作为迷惑。在西风教会，存放着一些风神遗留下来的文物，上面沾染着他的气息。”
“而平时这些文物都被封存在密室里，层层看守，气息自然减弱了很多，这也是那条龙一开始没有直接攻击西风教会的原因。”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顾白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特瓦林之所以会致在第一时间飞往主街，是因为风神确实在那里停留过不短一段时间。
明白了丽莎的意思，他又问道，“你是说，琴准备找一个人，带着文物离开城市，作为诱饵？”
“就是这样。其实这个方案早就有了，但缺乏合理性支撑，现在算是有了尝试一下的可能。”
丽莎停下来调整着呼吸：
“很多时候遇到麻烦，不是想不出办法。实际上办法早就有、而且多得是；大多数时间是在为了采取哪个而去推演、辩论。”
“至于现在，你也听到了，由于你带回来的消息、加上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琴已经力排众议确定下来了。”
“而她想拿来当作诱饵的是天空之琴，反对声最大的是教会里那群老家伙。”
“一来是天空之琴意义重大，无论对于教会、蒙德，还是风神都是如此，二来谁也确保不了结果会如何。”
说完她拍了拍顾白，像是歇够了，两人继续迈开脚步，“他们是担心如果出了差错，天空之琴会因此损坏掉？”
“嗯，但也情有可原。这些文物不仅仅是象征或纪念意义，而是上面残留的神力的确在眷顾这座城市，就比如天气。
“不管野外如何如何恶劣，像是暴雨、狂风，还是气温骤变，这些在城内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因此，作为神职人员的他们，这些担心也无不道理。”丽莎笑了笑，“但阻力不会太大，别忘了琴的父亲是谁。”
顾白则是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他同样担心天空之琴会出意外，但原因不是神力的眷顾，而是在剧情里，这件文物似乎是解除风龙诅咒的唯一解。
会议室里的争吵声仍然可以听到，大厅内有人跑进跑出，他们走过走廊，周围则是静悄悄的一片，透过窗户，城市内燃起火光，遍地断壁残桓。
他看向丽莎，最终做了决定。
这样说可能有些缺乏眼见，但眼下把风龙引离城市才是头等大事，哪怕天空之琴会因此损坏，至于之后怎么办，最少有足够的时间来商量。
“我去教会，拿到天空之琴之后等一个合适的时间接近风龙，再去……”
“你看。”丽莎打断他，“这就是琴最不愿意听到了。”
顾白愣了愣，“她准备自己去？”
“除了这个以外我看不出第二种打算了。”
“但我可以传送，就算真的失败也可以……”
“那你要怎么做到在空中长时间飞行？”丽莎反问道，“她是风元素神之眼的拥有者。能做到在那种速度中拉开距离的也只有她。”
“可就算这样……”
“你是不是想说还有荧在？”她淡淡道，“但这不是捉迷藏，那条龙也不是鸟类，一旦出现在风龙的视野内，就是一场生死的追逐。能不能活下去，只在一个擦身之间。”
“尽管有更合适的人选，是不是觉得她的决定很蠢？但……”她顿了顿，“这才是琴啊。”
“让你们来，她放心不下，更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如果她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反而不会有这么多直接纠结的了。”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天空之琴已经拿到了。”
丽莎静静打量着夜色，虽然夜色早已不再安静：“早在她去会议室之前，就吩咐了罗莎莉亚去教会取琴。”
“我们两个，可以说各自退了一步，她先那道天空之琴作为诱饵，出现在风龙面前；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再由我来。”
“而她所需要做的最后一步，就是将这件事通知给会议室的众人。能坐在那间会议室里的，都有足够的能力来为残局收尾。”
“现在你应该明白，琴要力排众议的原因了吧。”
丽莎说道这里笑起来，笑容中却有些伤感：
“不要太小看我们，我们还没到为了一件死物，去犹豫这座城市的人们的安危的地步。”
“而那些争吵，是……在和代理团长大人道别啊。”
顾白松开扶住丽莎的手：“所以，她刚才让我去找你……”
“对，就是你想得那样，其实我和她约好了不会告诉你，这约定这种东西嘛，就是用来打破的。”
“但就算告诉了你，也不要有能让她打消念头的想法，你说过你无法阻止我，同样地，你也无法阻止她。”
“可为什么要做了决定才告诉我……”
“所以我才说……”
她轻轻道：
“原谅琴一回吧，她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
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走上顶楼，他刚要开口，丽莎突然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但并不是有什么旖旎，而是她已经难以站住了。
顾白连忙将她扶住；
“扶我过去。”
丽莎用命令般的口吻说道，夜风拂过她的脸，将那顶尖尖的魔女帽吹到空中。
她出神地看着那顶盘旋在空中的帽子：“她去了我就不需要去，我去了她就不需要去，但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丽莎说完咳嗽了两声，整个人愈发虚弱起来：“你知道我正在想什么吗？”
她努力地笑笑：
“我居然在想，幸好今晚你没有带钱，有一份免费的蛋糕可以吃……不自觉就开始唠叨起来，还是说正事好了。”
栗色的长发萦绕在她的脸边，空气中的电光若隐若现：
“不管你们怎么样，我不能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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