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葬仪
璃月人很看重葬礼,究其原因,要从神魔时代开始。
那是战火滔天的世界,天空被血色和黑烟弥漫,人类生而弱小,没有魔神的伟力,任何一次神与神的斗争,于渺小的凡人而言,都如同经历一场天灾。
不敢妄图求温饱,基本生存的权力,都如干燥的草絮,稍微遇到点儿火星,就会燃烧殆尽、灰骨无存。
在强大的天谴面前,弱小的凡人选择抱团取暖。
同袍的刀、避寒的布、一半的果子,人在死去之前将最后的遗物,交给活着的人,赐予他们生的勇气,这无疑是弱小的力量,却维持着文明香火的传承。
后来,在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带领下,最初战争中幸存下的人,逐渐有了庇护,有了温饱,有了人的生活,有了璃月。
为追忆那些奉献过、灿烂过,却未能体会人世美好的同袍,人们创造了葬礼。
战争年代,葬礼是死者最后的功勋;和平年代,葬礼是生者最后的体面。
......
午夜十二时,往生堂。
仪倌们早已穿戴整齐,排为两列队伍,一口横棺抬在中央,主持葬仪的火烛、黄纸也都就绪。
领头的少女,站在队伍末尾,等待最后一位成员到来。
穿着仪倌制服‘墨黑金镶线长袍’的空从门槛迈步,似是有些着急,一边走,一边系着衣领最上方的一颗扣子。
“挺合身嘛,有仪倌那股味儿了。”见到男孩儿,胡桃露出笑颜,走过拍了拍其肩,“要是把头发染成黑色,就更好了。”
“晚上也看不清吧。”空捋一下头发,淡淡吐槽说。
“你呢,不打算换套长点儿的衣服嘛?”空不作声下撇一眼女孩儿,然后说。
胡桃同样一袭仪倌制服,不过长袍改成了短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虽然包裹着白短袜,但这毕竟是冬日的夜,寒气重。
不同于上次,选择转身,把火元素神之眼给男孩儿看。
“又担心我冷呀?”这一次,女孩儿仰起额头,嘴角微微上扬,“知道啦~等这次葬仪结束,就听你的喽,不穿短裙换上长袍。”“真是的,嘻。”
“准备归队哦,这一次不需要你做什么,旁边多看多听、多想多学。”胡桃向空说,而后回到队伍最前,摆一个出发的手势。
没有吹号、没有喊叫,仪倌们一同迈步,只留下脚步声,像是黑夜的使者,悄悄然,去接送此次的客人。
空跟在队伍最后方,不敢东张西望,怕失了礼数,以同样正身抬头的姿势行走,偶尔用余光观察四周。
队伍经过吃虎岩,朝东南方慢慢前行,漆黑的街道,独此前行的队伍,每隔几丈路边挂着的灯笼,是唯一的光源。
空的动态视力与夜视力,在养气和元素加持下远胜常人,在这种光线下行走,倒还不至于崴脚摔着。
但仪倌都是普通人,却也井井有序、步履平稳,他们是把道路背了下来,还是早已适应在黑夜中行走。
在感知低落的环境下,重复着步履,不知走了多久,一炷香,两柱香?
本就对璃月港巷道不熟悉的空,甚至无法辨别,此时自己身在哪个方位。
直到,听感里出现了水声,这不是寻常小溪小河的流动,还是大海波涛的拍岸,原来是队伍到了码头。
“起铃!”这是领头的少女,在此行第一次发声。
其后一个身位的仪倌,从物匣中拿出铜铃,握着提杆开始晃动,特质铃芯和铜壳的敲击声,在一片黑暗中响起。
铃铛声忽快忽慢,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节奏既不哀伤、也不沮丧,或许这并没有内涵深意,只是为了让仍留在世的死者灵魂听见,跟循铃声,一起前往。
到了码头拐向西边,路也由石板路成了泥土路,见这架势,队伍打算朝山上走。
晚间寒气重,凝结的水气也不弱,地上很潮湿,脚步走上去有向下陷的感觉,队伍的速度与之前比稍有缓和。
和很多人站在一起,互相不说一句话就朝前走,两边的景物似有似无,淡淡的铃铛声回响在耳畔。
空开始产生一种不真实感,似乎一切都是假的,其实自己是躺在床上,搂着派蒙,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自己一个清醒意识下的梦。
可内心为何又如此肃穆,梦本是虚无泡沫,不该如此刻这般,化作冷的情感。
脚下机械跟着队伍,空的思绪开始飘散,似要溢出身体,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rong”一抹火光,出现在黑暗中,焰火映射进男孩儿的眼眸。
空猛然一个机灵,回过神来,不知晃神的些许,自己突然到了何方。
周围是风声,火焰在摇曳,队伍停了下来。
这应该是一处村子,靠山,地上插着的火把,让空看清周围,田野里建造的瓦砖平房。
一个用白布、方木搭建起的斜棚,摆放在村子中央,周围是一圈头戴白孝条,跪倒在地哭诉的人。
声音有尖细、有低沉,还有哭诉两句开始咳嗽,缓和后继续轻声啜泣的。
仪倌们都站在原地,静静看、静静听眼前的一切,良久,当钟表划过某一个时刻。
胡桃拿过铜铃,往前走一步,伴随嘴里说出奇怪的字节,朝着斜棚的方向移动。
岔开三步,身后三位仪倌开始动身,一人握白纸扶节,一人拿黄纸烧箓,余下一人迈着奇异的步伐,开始围绕斜棚走圈。
摆钟的时针继续转动,所有人的动作、发出的声响开始变得静止一般。
“呼。”平地吹起一阵冷风,胡桃停下念诵,走向一位带孝条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手指一个方向。
空顺着方向看去,然后猛然寒毛竖起,因为一个半透明的影子,正照着斜棚走来。
影子走得很慢,靠近然后停下,其亲人却似乎没有看见他,只是跪坐在地,朝着大概的方向,又响起了哭声。
等泪水流干,其亲人开始朝向空气说话,似乎是死者的生平,他的喜欢、他的遗憾、他的...
似是不舍,似是疑惑,影子站在原地,听完亲人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然后笑了笑,转身向胡桃鞠一躬,走进斜棚,消失不见。
“棺。”故事的最后,少女喊出这个字,仪倌们抬上前,推开棺盖,把死者的遗物、生者的寄托与祝福一同装入。
然后,合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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