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浪人和旅者
夜深，海鸥归于崖壁上的草巢，皎月悬于云中，海面倒映的月影，转而被晚风吹散开。
南十字舰队，水手各回休息舱，除零星的烛光，多已溜进被窝儿。
海上颠簸，容易晕眩，熬夜打纸牌的水手，可没有精力面对第二日的工作，所以规律的作息，已然成为一种习惯。
医疗舱在二层，趁着碗里鱼粥还热乎，万叶加快几步越上台阶。
“哒哒哒。”万叶站在门外，轻轻扣扣，缓声说，“你好，我是来送晚饭的，需要放在门口，还是端进来。”
室内吱愣一声，男孩轻声道，“劳烦拿进来一下，感谢。”
“打扰了。”万叶点头。
今晚的月色很淡，透过窗户似是薄纱；今夜的海风很轻，吹来淡淡海盐的气息。
推门的万叶，倚坐的空，同时抬头，这是浪人和旅者，第一次见面。
眨眼，沉默，片刻。
“你好。”空看见少年俊俏、熟悉的脸庞，微微一愣。
“嗯。”万叶走上前，端着鱼粥问，“要这会儿吃吗？粥还是热的。”
“谢谢，我也确实饿了。”空点头，接过鱼粥和汤勺，碗底放平被褥上，一手抓紧握把，舀一勺入口，细细品味。
“鱼是我傍晚垂钓所得，味道如何？”万叶并未离开，转身坐于窗沿小凳。
“于礼来说，味道不错，很合胃口，感激不尽。”空又一大勺入口，海米和鱼肉，填充腹部的饥饿。
“那要是实话呢？”万叶笑着问。
“咸了。”空嘴里含勺，对上看来的视线。
万叶轻笑，摇摇头，忽道，“你相信命运的邂逅吗？”
“比如我俩长得很像这件事。”空张口便言。
“当然，这方面我亦有同感，不过此句的关注点，却在其他方面。”万叶笑了笑，鼻尖轻嗅，而后说，“比如，在你身上，我能同时感受到风与大地的气息。”
风和大地的气息？空微眯眼，打量眼前少年，这航海船上，竟还有这等人物。
单靠视和嗅，便能感知自己身上的风和岩，就是不知，他说的气息，具体是指元素力还是别的。
“那除此以外，可还能感受到，一些其他的东西？”空对上万叶视线，激发化境中一丝诗词意境，笑问。
“有！”诗词意境出，万叶猛睁眼眶，随后闭眼感悟。
“见绿水、看游船、听雨声、望皎月、迎细雪...然后，是人的愁绪。”万叶来了性质，一连出口数个名词，而后语顿，揣摩了一句。
“......”，空停止了微笑。
自己方才心中，在背诵韦庄先生的人人尽说江南好：“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意境被眼前少年，道了个干净，连带之后“还乡需断肠”的哀思，都被说了出来。
嘶，我这会儿是在梦中，还是已经清醒，莫非我是假的，他才是主角？
“敢问先生姓氏，是哪里人呀？”半许，空拱手，恭谨地说。
“嗯？先生？”万叶愣一下，第一次被人这般称呼，赶忙摆摆手，“言过言过，称不上学问，浪迹天涯途中所得罢了。”
“我姓枫原，名万叶，自稻妻来，往后叫我万叶便好。”万叶抱拳一笑。
哎呀，真是帅气的自我介绍，真是好听的名字，空心里一顿，想若是自己也这般介绍：
我姓空，名空，自蒙德来，往后叫我空便好...这不是把人尴尬死。
心中默叹口气，空作揖，“我叫空，是蒙德来的旅人，今日一见，实属荣幸。”
分明远隔万里，才见不久，空却莫名觉得，和这位万叶兄弟在一起，谈话聊的舒心、所言也合意。
尤其在知道，对方也是海中被船长打捞，救到船上，同样的遭遇，轻快的口吻，让空的亲切感又攀升一些。
“万叶，今日多亏你送来这碗鱼粥，实不相瞒，我已三日未进米面，方才正饿的紧，奈何人生地不熟，加之体弱力衰，难以言讨。”空抓住万叶的手，使劲地握了握，兴奋之余，说话也放开了些。
“能帮到你，本就是幸事儿，何来感谢一说。”万叶笑笑开口，“对了，旅者，今晚来其实还有一事所求。”
“今日晌午，你所咏的那首雄文：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让我久久不能忘怀，故来问问，如若可以，我很想听听后续。”
“这有何难。”空大手一挥，张口便念后文，“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果真雄文！”万叶拍手称快，怀中掏出纸笔，就要把诗给记下来。
“早闻璃月文人雅致，不料竟是这般谪仙文采，此次归港，我定要寻山问水，感悟这方天地的风光。”
这说话，竟然比我还文雅，空愣神，转而惊叹说，“原来万兄也是爱诗之人！”
“当然，舟渡大江、步至山崖，每偶美景，不借此吟上诗几句，怎能趁兴。”万叶握笔如有神，得良诗一首，于他而言胜过黄金万两，随机抬头便问，“我听旅者言语，也颇具诗词雅兴，可有大作，借我拜读？”
“哈哈，我背的诗不少，写嘛...”空摸摸后颈，以笑掩盖尴尬。
万叶知事，也不再问，二人又就旅途流浪中的所见所闻展开探讨，皆有收获。
夜至深处，万叶起身，准备告辞，“旅者身体未愈，今晚一谈颇为尽兴，我且不再打扰，还望好好休息。”
“且慢，叶兄。”空抬手拦住，“方才所聊，知你每晚在观测台上度夜，寒冬风寒，纵使神之眼也不可携带，风寒入骨，你我年轻时，觉得无事儿，但若年长，副作用便会慢慢显现。”
“喜诗之人，读万卷书，也当行万里路，没有一副好身骨，如何撑起他日远游。”
“我今晚缩在被褥中，甚是暖和，怎可见万兄，衣衫单薄，去受那高风之冻，我这件外套，你且披上御寒，明日还我便是。”
方才一番聊天，空也大概明白万叶性情，见他摆手推辞，转而换一种说法。
将鹅黄外套铺展开，指向胸口一只风晶蝶纹饰，空开口，“这是璃月才匠绣的蒙德风蝶，因其技高，此已乃有灵之物，今日作为披风，或许能助你感悟自然清风，且快拿去，莫要再推辞。”
如此，万叶也不再拒绝，那只风晶蝶，确实绣地好看，拿过外套，道一声谢，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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