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二八大杠
穹顶，日月轮转，晨曦的炽热又一次冲散雪和雾。
当淡而暖的赤色，刚从云间落至山巅，一阵阵清朗的笑，和清脆的铃铛，突兀从半山腰处冒起。
阿贝多营地前，今早分外热闹，不仅在人，更在那堆叠组合的木械、铁器零件。
空坐在小马扎上，认真注视阿贝多的动作，在菱形车架底端安装齿轮、链锯，前端双插木制车把手，以及细碎的前叉和车闸等。
真神奇，仅是分享了记忆中的概念，阿贝多就将自行车的实体还原了七八成，对于其架构的了解，短时间内甚至超越了自己。
“若阿贝多去地球，凭借他的才学和求知欲，定可以成为一位院士。”
空心飘往远处，胡乱想着，“而我若是足够努力，或许可以报考他的研究生。”
莫许，思绪才游回来。
“它的发明者很厉害。”这时阿贝多开口，眼见已成雏形的自行车框体，“车轮，我预先设想的材料是圆木，再涂装史莱姆凝胶，可强度以及弹性仍显不足。”
“而将史莱姆凝胶进行化学萃取，所得到的新型材料，直接作为车轮外廓，其内充添气体，就完美优化了摩擦、动力、避震，乃至整体性能。”
阿贝多眉目止不住赞美之意。
空听的玄乎，在感念前人伟大的同时，也惊叹阿贝多真研究出了代替橡胶的材料。
二人闲聊时，身前的宽敞空地，三辆大小外观不一、已组装成功的自行车，分别被温迪、派蒙、班尼特试驾。
“啊呀！”班尼特呼了声，从车座侧摔在枯草和雪中。
“嗯？”温迪也忽是一个晃悠，随眼眸轻垂，周间涌起异样的风，将其身形托住，维持平衡。
在地面班尼特仰视的目光中，温迪嘴角扬起，向远方骑去。
“哇，学的可真快，明明旅行者只演示了三次。”班尼特爬起，揉揉膝盖，拍拍衣角碎雪。
怀疑是自己笨，又扶起自行车，推向空身边，“你以前学车的时候，有经常摔跤嘛？”
“当然...”空抬头苦笑，“我那时体格比你现在差远了，摔一跤得疼好久。”
“当时是谁教会你的呢？”班尼特又问。
“我爸呗。”说起这，空扬起一分笑意，站起身比划，“我最开始学的时候，他会站在我身后扶着车座，我慢慢向前骑，他叉开腿一并朝前走。”
“突然有天，他让我多骑一段，自己后头跟着，于是我大胆使劲骑，他就跟着喊继续继续，加油加油。”
“结果你猜怎么着。”空问。
“怎么。”班尼特脸色温常，似乎对这种父子小故事很感兴趣。
“我骑着骑着，突然发觉离他的声音越来越远，于是我转头，才发现他站的很远，还笑着喊，就是这样，继续往前骑。”
“我这才知道，他之前是骗人，根本没一直跟着我，后面这么长一段路是我一个人骑来的。”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嘛。”一旁阿贝多点点头，笑问道，“你回头的那一刻，是不是一下子，突然就发现自己学会了。”
“当然不是。”空摇摇头，“我回头那一刻，还没转身就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一边大哭，一边责怪我父亲撒谎。”
“是在他赶来的怀抱和细语中，回忆当时一人骑行的感觉，然后又摔了很多次，才真正学会的。”
“真是一个好故事。”莫许，班尼特怔怔点点头。
“是吧，我也觉得。”空笑着，忽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我最初骑的有辅助轮，就是后胎两侧各一个小轮子，相对更稳定，一段时间后才换成你们现在的两轮车。”
“哎，不过咱们也都这个年龄了，我想也不需要，男孩子嘛，摔几跤也没事。”空拍了拍班尼特肩头。
“那倒是，相比冒险受的伤，这连皮都擦不破，小事一桩啦。”班尼特乐呵呵，鼓起右手臂微鼓的肌肉。
“可是我需要！”身后，传来一声娇呵。
派蒙叉坐在皮椅，细白双腿绷得笔直，脚尖点地，艰难朝前一点点拨动。
“对我来说，摔跤是很疼的，而且衣服也会弄脏。”派蒙满是不开心的嘟囔。
“还有。”派蒙小手拍拍车把，“这辆车型号大了，一点也不适合我。”
“毕竟是送给迪奥娜的车嘛，你骑着确实可能不合适。”空一本正经，点点头。
“你！”派蒙怒气升腾，鼓嘴如皮肤光滑的河豚，呵斥，“那，那给我准备的那一辆呢？”
未等空作答，派蒙一愣，半开小嘴，眼中晦暗，“等等，旅，旅行者，你不会没给我...”
“想嘛呢。”空抬手，指节轻敲小家伙脑袋，随即指向方才自己正组装的，已成轮廓的一辆车。
“看见车尾的小架座没，专门给你设置的。”空冻地有些冰凉的手，在派蒙脸颊捏了两捏，“自己骑多累，以后我专职骑车带你，你坐我后边多舒服，多轻松。”
“唔...”派蒙在空大手揉捏中，支吾小会儿，眉戴才又柔下，“这还差不多，还以为你不关心我了。”
“不过，我还是想拥有一辆自己的。”派蒙双手抱住空的胳膊摇了摇。
“有的，这次山上材料不够，我都和阿贝多说好了，之后回城专给你定制一辆，用最温软的材料、最好看的颜色，比我们这几辆都好。”空把小姑娘抱起，耳垂外细细安慰，致使后者脸颊泛红，才推搡着放开。
之后，三人继续练车，空各扶着派蒙和班尼特骑了会儿，又和阿贝多讨论挡泥板以及齿轮润滑的选材。
......
晌午，一行人简单用过松茶、黄油煎鱼，便收拾行李。
营地前，阿贝多、蒂玛乌斯和空等人驻足。
“剩下几辆，等材料齐全，我组装好，会雇人送回蒙德你的住处去。”阿贝多开口，微是沉默下。
“另外，自行车这种能快速量产的代步工具，此次诞生，后续城里人们见到必然会引发反响，模仿虽说不上一定，但会有很多人来打搅，寻求来源。”
“到时候我们就说，是伟大的炼金术士阿贝多先生特供，仅此三辆。”派蒙拍拍胸脯。
“额...”阿贝多眨眨眼，最终不予理会，而是看向空。
“骑士团那边，有权利申请版权吗？”空回应道。
得到想要的答案，阿贝多点点头，“可以，而且负责蒙德这一类事务的是我。”
“嘶...”空倒吸了口，向前拉出阿贝多的手，好好握了握，踌躇思索片刻，才起抬头。
“这东西毕竟不是我发明的，占有它心里总过意不去，这样，到时发明者署名就写，这个世界将其首位还原出的你，以及一位来自星辰彼岸的陌生人。”
“这位陌生人，虽是我，但又不是我。”空捏着下巴考虑，“此后若从商产生的收益，除了维持和扩大生产，全部由你来...”
“我并不缺钱。”阿贝多摇摇头。
“那余下就全部用来做慈善吧，不只是蒙德，涵盖七国所需之人的一份温情和帮助，哪怕帮的并不多，尝试看看如何？”
阿贝多眼眸合了又睁，些许，眸底更添一份和善，超乎过去的耐心和欣赏，道了句。
“当然。”
离别前，阿贝多赠给空一个长木匣子，据其称，里面装有原本打算研究的一样素材，不过受自行车机械结构、及充气轮胎启发，阿贝多现在想做一些其他的事，便把这样“素材”送给了自己。
“走了啊，城里见，回去请你吃饭。”遥遥远去，空朝营地前的学者挥了挥手。
阿贝多不语，只是同样伸手挥挥。
......
营地内，单间，阿贝多掩上门，手叉腰，瞧见身前，两架别样自行车骨架，这是空特地所托，将作为拜年礼的定制款。
左一辆，车架小巧精美，上映火色蝴蝶纹饰。
右一辆，车体高大，车头和车座置一条黑粗的横梁，车骨刻有“赠先生”二璃月字体。
后者颇独特，分明是辆新车，看起来却具年代感。
在星辰彼岸，老一辈的人亲切称它：二八大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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