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骨哨
入夜，星落湖以东，某处林间。
经过一日马车奔行，空等人已接近任务地点，正打算在山脚寻个去处，安营驻扎，不料，却遭遇了小状况。
此刻，三人藏躲在几棵松木后，趁着风雪势头偏小，隔着叶隙，观察前方一片位置突兀的火光。
这是一处由盘错的林间土路，相汇构成的空地，而其上的场景，令人触目惊心。
外围，好几辆马车厢，被从中折断，有车身斜塌在灌木丛中，有倒立插入了泥土，车枢上的铁片扭成麻花，不见一根横直完整的木干。
满地的摩拉合着碎玻璃，被泥浆包裹，失去原本的亮色，配着腐烂的野果子，和残败的枝叶，被肆意黏稠涂抹在大地。
朝内，是一道道两足站立的蛮凶魔物，它们托着干瘪黝黑的躯体，露出嘴中利齿，高举双爪，围绕中心一堆篝火，跳动、嘶吼。
“普通体格的丘丘15，萨满2，暴徒3。”
“中间不是火堆，是两只紧贴在一起的火史莱姆。”空眸间似有流光异动，开口汇报自己所观察到的。
“元素视野？”同样蹲匿在一旁的优菈，看了眼男孩。
“嗯。”
“了不起。”优菈点头，“假如骑士团里的游击小队，能有一位你这样的能力者，不少野外作战将变得简化，甚至能很大程度减少伤亡率，可惜了。”
空知道元素视野的意味和稀有，所以只是听着，并非说话。
“根据眼前的观察结果，你有什么判断？”优菈问道。
“这是一支中等规模的丘丘人营地，威胁等级低。”空组织下语言说道，“看周围情况，它们应该袭击了一个商队，并将此占领作为巢穴。”
“而且袭击时间偏早，现场除了货物和钱币，没看到伤亡痕迹。”
“对，而且当初遇袭的人，现在应该都活了下来。”优菈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的。”空问道。
“因为我没有闻到人肉味。”优菈耸了耸肩，目光微冷。
“什么意思？”空突然一股恶寒。
“兽型未开化的魔物，袭击人类可不是为了摩拉和财物，它们也不懂绑架勒索，仅仅是单纯的狩猎。”优菈看向空，“你觉得，一个商队对于丘丘人来说，能有什么值得狩猎，或者吃的东西。”
“货运的蔬菜、腊肉，或者日落果，也可以是...”空吞了口唾沫，忍住没说出最后一个字。
“你，以前？”好许，空脸色泛苦，艰难看向优菈。
“当然，不仅闻过，我还见过很多非常糟糕的场面。”优菈口吻轻松，“这并非让人骄傲的事，告诉你，是让你相信我有这方面的经验和经历，而非徒有队长一名的花瓶。”
“你看那位丘丘人祭祀，它手中拿的木杖。”优菈指向火光中心，“上面是不是挂着扁平粗大的骨头，那是马匹的脑袋，被吃光肉以后形成。”
“萨满喜欢将动物的头骨，插在权杖上，以显示自己在部落的地位，头骨越大，形状越圆润光滑，它们越喜欢。”优菈分享着，不知从哪里得到的离谱黑暗知识。
“所以，如果商队有人遇袭，那里插的，就该是人骨，而非马骨了。”
“......”，沉默。
穿越来，魔物、丘丘人空都接触过，虽然次数不多，印象中它们却是与游戏中滑稽的外表差异很大，只是自己未曾想到，所谓的魔物竟真是这等凶残。
“那，把它们都处理掉？”些许，空低微的声音问。
“一般而言，任何佣兵组织野外遭遇丘丘人，的确都选择直接抹杀，以防后患。不过别忘记我们的任务。”优菈看一眼空，指向山顶的断崖。
“愚人众在那，就必然经过了这里，它们不会不清楚魔兽的危险，而放任这些丘丘人活着在此处聚集，就只说明一点。”
“这里的丘丘人，是一处勘测点，只要它们出现规模伤亡，上方的愚人众就极有可能通过某种装置或手段检测到，并且进行防范。”
“那怎么办，路只有一条，难道只能让旅行者带着我们飞过去？”派蒙开口。
“飞？”优菈眨眨眼，荣誉骑士是风元素在骑士团不是秘密，可风元素和飞还差得远呢，她摇摇头，只当作是小家伙开的玩笑。
“你们不要出声，我来处理。”说罢，优菈翻开高叉紧身衣的衣领，露出白皙的脖颈。
上挂有一根细绳，随少女拉长，从胸口位置滑出一枚小巧精致的哨子。
哨子比少女的皮肤还白些，看材质，应是某种玉石或者兽骨。
优菈捋平衣领，而后转过头恶狠狠瞪了空一眼，空连忙歉意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些许，空感受到一丝凉意，似乎伴随雨滴声。
“滴答，滴答。”雨滴声变大，这不是幻觉。
“啪啪。”雨滴滚轮，凝合，化作水流。
“哗啦啦。”而后，猛地化作海浪声。
涨潮了？空记得自己等人所在位置，离海岸线还隔着一片树林呢，浪还能冲到这来。
可回过头，元素视野中，海的蔚蓝色分明相距还远，奇怪。
“优菈。”空心里起疑，也不顾方才偷瞄女孩被发现后的羞意，转过头去。
却见，少女正口含那枚骨哨，随唇齿轻动，一层极其富有韵动的乐，从哨子传出，好似带起水雾，融入了四周环境，而后扩散。
这种乐很奇怪，听起来，发声点并非是固定在哨子上，而是从周围环境八面一齐奏响，后化作惊涛骇浪之声。
不等空诧异，思索其原理，前方突然传来躁动。
看去，只见萨满高举手中权杖，一声骇人嘶吼，随即周围普通体格、身带鬃毛的丘丘人停止了怪诞的舞步，慌乱四下攒动。
它们有搬运火架上的肉和禽鸟蛋，有折叠捧拾兽皮、破烂布匹，也有抓拿木棒、不知名铁器，向远处黑暗冲锋在前。
一旁，两米高的暴徒，喘着粗气，鼓起虬龙一般的黑色肌肉，把萨满抬到自己头顶，另一手持盾，或者搬拿大型物件。
看上去，它们像是在全体迁移。
“靠近大海的魔物，大多惧怕海啸的声音。”优菈放下骨哨，向懵懵的二人解释，“我刚吹哨正是模仿这种声音，让它们恐惧、逃离，为我们让行。”
“所以，浪花骑士的浪花，其实所指是这个意思吗。”派蒙突然联想到，开口。
“厉害呀。”空也是目瞪口呆，他惊讶于，优菈这会儿说话分明已经停止吹哨，可那种海浪声却还在呼啸。
“小意思。”优菈摆摆手，“如果有冰雾花的话，磨成粉加入，吹出的效果能更好。”
“等一下，有情况。”忽然，派蒙扯住空衣角，指向一个方位。
那里，似是太过慌乱，一只丘丘人被绊倒在地，随即被它的同族无情践踏，发出叽吖的嘶吼，好一会儿，才爬起身，晃晃脑袋，一步一斜朝反方向，即空等人躲藏位置走来。
“我来解决。”优菈开口，蹲着的身子变为半躬，却发现空朝自己打了个眼神，交给他的眼神。
优菈顿默，点头，于是乎，男孩轻探出右手，眸间闪烁青光，又抬起食指，旋即用力朝下一点。
丘丘人头顶，凭空化出一枚剑形的风刃，凝聚、压缩，猛然锤落。
如被钉子锤入木板的纸张，毫无抵抗之力，丘丘人仰头栽倒至泥土中，甚至未来得及因疼痛做出应激反应，身下的泥土已翻涌而起，将它包出，再迅速下陷。
整个过程只是一瞬，没有一只其它丘丘人察觉。
“挺有本事啊。”优菈眨眨眼，看着眼前一切，向空竖起拇指。
莫许，待所有丘丘人离开视野，优菈打了个手势，让空和派蒙跟随自己一起，踱步前行，小心穿越此区域。
“我记得你不是风元素吗，刚才掩埋那只丘丘人的泥土，更像是岩元素力的技能，学过这类的魔法？”行进间，优菈好奇地问。
空隐瞒了操控两种元素的事，转口道，“我去璃月时，偶遇过仙人，和祂们求学所得了一些小把戏。”
“哦，是这样。”优菈点点头，继续走着，心中规划后续路线，而后反应过来，猛地开声，“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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