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粉碎噩梦 五
金色的火柱逐渐熄灭，天空重新归于干枯的灰暗。
“真可惜啊，果然硬实力上的差距是难以弥补的。”
阿撒兹勒颇有些遗憾地叹气：“说到底……试验品和完成品，总归是两种概念。”
“不过，至少给那个男人带来了些麻烦，也不算是血本无归吧。”
他确实对法弗纳抱有一定的期待，毕竟这是他最趋近于完美的作品之一。
但作为理智大于感性的存在，这点期待并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和选择。
话又说回来了，作为一个硬实力不强却能在强者为尊的萨卡兹族群中历经沧海桑田活到现代的老古董，做两手准备几乎已经是他刻入本能的作派了。
“大人，既然法弗纳失败了，那么我们……”
血魔侍从利冯兹身着笔挺的执事服，他在为阿撒兹勒撑伞的同时有些担忧：“以林恩的性格分析来看，他不像是那种能大度到坐视背叛的人。”
“完成和林恩的契约，再之后就各不相欠了，趁着契约有效的期限，找个好的角度躲起来看戏就行。”
阿撒兹勒踢了一脚一旁的棺材。
他当然知道林恩绝对不会在契约完成之后放过他。
倒不是林恩气量狭小，只是考虑到自己的能力和做事手段，再加之之前的针锋相对，只要对方不是什么圣母，换成谁来都恨不得除自己而后快。
特蕾西娅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哪会有人放着一劳永逸的机会，一直提防着一条虎视眈眈的毒蛇呢？
“不过，也还好有法弗纳，倒是不用担心他强行撕破契约了。”
阿撒兹勒语气稍有些轻松：“虽然是法弗纳主动进攻，但林恩杀了他是事实，契约的约束会更加收紧，林恩还要面对特雷西斯，他不可能拼着灵魂受损实力下降的风险来杀我，再之后……呵呵，偶尔退入暗处也不错。”
就历史而言，其他国家是不会允许一个保持稳定而又强大的卡兹戴尔延续存在的。
不管林恩和特雷西斯谁胜谁负……到最后，面对的一定是重重难关，以及看不到希望的黑暗。
这种事情就和阿撒兹勒没什么关系了，只要他自己活得滋润，萨卡兹一族变成什么模样，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在这样的压力下，不论谁赢，都不可能再有余裕将大量的精力放在和自己秋后算账上。
“就让我好好欣赏一下，这位千年一遇的强大魔王，是如何落幕的吧。”
阿撒兹勒的轻笑声戛然而止。
“够了。”
“……？”
鲜血自胸口滴落。
“玩了一千年的角色扮演游戏，差不多该结束了。”
朴素的油伞砸在水坑中，伞面被浑浊的污水染黑。
利冯兹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微笑，血魔的外表褪去的同时，一股让阿撒兹勒无比熟悉并惶恐的气息自身后油然而生。
“……你！变——”
惨叫声稍纵即逝，阿撒兹勒的皮囊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瘫软了下去，就像是一个扎了孔的气娃娃一样，整个身体都变得逐渐干瘪，直到最后融化为一滩毫无价值的血水。
而利冯兹……或者说，变形者之王，这位强大的王庭之主以一种片雨不沾身的姿态站在雨中，凝视着眼前的水潭。
良久，他轻轻摇头。
“禁忌扭曲的知识？不，我们不需要那种东西，既没有哥伦比亚科学家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也没有莱塔尼亚法术学家推陈出新的进步理念，它毫无意义。”
“人体改造的技术……也不及我们变化能力的万分之一。”
“亏我们放了数千年的鱼线，让最叛逆的一部分独立出来成为个体。最后的收获却是如此的华而不实，让人乏味……甚至失望。”
变形者之王用手指轻轻触碰一旁的棺材，他的目光仿佛透过源石禁制和石板，看到了棺材内部沉睡着的，完好无暇的魔王身体。
“或许，你对我们唯一一的意义，便是发现了那位……矛盾且有趣的王。”
“林恩，双子魔王中，奎隆幕后的那位影子魔王，悠久历史中的……被遗忘之王。”
“人们见证奎隆带领向往和平的族人向东方迁移，人们传颂青色怒火烧尽背叛者的血，他们不曾知道那位与奎隆共同引领萨卡兹未来的影，也从未有过歌颂你的诗篇留下……但我们记得。”
“变形者，游历每一个时代，见证每一次变迁，铭记每一任魔王。”
“我们至今仍然记得，你站在鲜血和烈火中，搀扶奎隆时的那一声叹息。也记得你将王剑刺入魔王之座，为下一位魔王的诞生留下力量。”
“啊，两千年的时光过去了，被遗忘的王重拾剑冠，这足以被历史所铭记的一幕，变形者又怎么能离席呢？”
他的外表逐渐发生变化，连带着气息，甚至是灵魂，一如阿撒兹勒的模样。
对于变形者之王来说，伪装变化是融入本能的能力，而那些会被发现的缺陷之处，也能完美地弥补。
说到底，阿撒兹勒不过是有缺陷的试验品，是变形者之王残缺的一部分，两者的能力差距如旭日比之残星，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但是……另一方面，哪怕阿撒兹勒只是弱化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变形者之王，却也有相似的特性，比如说难杀。
“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潜伏到我的身边……替换了利冯兹？”
伦蒂尼姆贫民窟的一处水潭中，狼狈不堪的阿撒兹勒正喘息着恢复力量。
他将自己的一滴血放在了砖石之间的缝隙中，这里不是他唯一的后手，但却是在变形者之王的吸收下，唯一得到幸存的身体组织。
他虚弱得就像是个普通人，没有数百年的沉睡绝对不可能再恢复之前的力量了。
“呼呼……哈哈哈哈哈！也好！所有人都会以为我已经死了，避开这个混乱可怕的时代，一千年后，我还能再回来！”
阿撒兹勒狂笑着，但下一刻，一柄利剑便从背后穿刺过他的胸膛。
“阿撒兹勒。”
怀着恨意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那柄剑的徽记微微泛光。
“满怀阴谋的背叛者，比敌人更加可恨。”
年轻的赦罪师罗可激活了剑刃上的符文，闪耀的雷光在黑暗中照亮他瘦弱而又坚强的面容。
在踏上这个战场之前，赦罪师们便已经与变形者之王达成了协议。
队长……我为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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