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楚元卿出手,灾神权柄, 盐之王 5K
台上,《Wannabe》的旋律盘旋。
虚拟实景按照固定的程序运行,绚烂的霓虹仿佛烟花盛放,五光十色的灯光像是要照进天幕,干冰的雾气袅袅升腾,与投影荧幕中变换的画面,一同氤氲出朦胧又热烈的氛围,笼罩了整个会场。
这就是《闪舞》的优越性,纵使抛开素养极高的选手不谈,如此黑科技的舞台设备,也足以给予观众最具沉浸感的舞台体验。
许玲坐在观众席的中场,这个距离看不太清小偶像们的脸蛋,唯有通过三道投影在半空中的巨型转播屏,才能清晰地看见朝思暮想的小樱花,和愈发蛊惑的纯白魔女。
“好漂亮,妹妹们今天都穿得好好看。”
“弥生别哭,一路走来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笑着站在这样的舞台上吗?”
“还有卿宝,为什么感觉她今天笑得格外温柔,有种在被宠溺,甚至被妈妈抱在怀里庇护的错觉?”
少女的内心活动格外丰富,脑内闪掠过无数思绪,最终全都化作对舞台的期待,她看向远方遥不可及的人儿,露出激动的笑容,拿出用手机开始录像,另一只小手则随时准备挥舞应援棒。
而类似的事情,正发生在全场观众的身上。
理由很简单,台上的5位选手人气极高,光是上台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引起极高的热情和期待,加上会场里本身就有她们的粉丝,当下呼喊各个名字的音浪,犹如重重潮汐,拱卫着位于中央的舞台。
与此同时,台上音符的前奏起起落落。
楚元卿看向辐射向四面八方,在应援棒的光色中如星河点灯的观众席,她瞳底的鎏金缓慢晕染,搭配着镌刻进本能的灵觉,与纯白魔女的超凡感官,如拨开了晨雾,让世界的真相引入眼帘。
丝线。
密密麻麻的丝线。
那五千位观众的身上,纠缠着透明的丝线,末端则如树木生长的枝桠,延伸至会场的穹顶,如一尊千手佛支撑着向鸟巢状的会场,甚至囊括了之外的地界,形成了未知能力构建的领域。
楚元卿明白了真相。
《闪舞》玩不过这头灾兽属实情有可原。
这是一头少有的规则系灾厄,它不仅把这些观众当作容器,将自己的本相、力量、气息,全都藏匿在人类的灵魂当中,甚至狡猾的以此布置领域,放大手中权柄,将客场转为主场。
现在,公演的会场已不在官方的掌控之下。
可以说,除非专门针对这方面的赐福或者科技,否则就算时光重演,也没人能发现它的踪迹。
当下,那些原本潜藏的灾气,都随着音符的跃动起伏,仿佛寻找到了目标,再也难以按捺杀戮的本能,正无规则的自丝线上蠕动扭曲。
“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这五千道丝线交织糅杂,如动画里杂乱无章的线稿,开始强制脱离一众容器,要重现出吞噬谢清瑜的怪物。
楚元卿甚至能看得见,里面仿佛有半张狰狞的兽面从中竭力挣脱,正用猩红的眸子看向自己。
而可惜的是,
纯白魔女对此置若罔闻,她染上纯白的睫绒绮丽,神情没半点变化,音乐一到就如敬业的女团成员,和队友一同娴熟地起落舞步,转换站位。
少女漂亮的小腿弧度,随着动作或紧绷或颤栗,身躯起伏的曲线格外诱人,裙摆飞扬间尽显蛊惑的魅力。
楚元卿仿佛丝毫不畏惧于对方会动手,仅是专注于舞台上的表演,时而还会瞥向观众席,对呼喊自己姓名的粉丝露出微笑。
那上空交织的大量丝线停止编织,如浪潮涌动的黑雾戛然而止,那张快要挣脱出的狰狞兽面,更如被按下了定格键,仿佛一位特殊的观众,看向舞台。
这是一张极为诡谲又割裂的画面,一边是象征着世间美好与和平的偶像舞台,一边是随时可能把整座海都近亿人杀死吞噬的恐怖灾厄,两者本不应该有任何僵持的余地,更别说共存一室。
可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让谢清瑜看到这个场景,恐怕会震撼一整年。
毕竟,即使雾见弥生、谢清玹、唐琉璃、楚望舒逐步爆发的【心流】,已经堪称闪耀魔法的雏形,对灾厄能起到一定的毁灭作用,但在现阶段根本不可能威胁到高危级的灾兽。
而这头怪物偏偏止住了攻击,甚至在轮换到以楚元卿为中心的part时,倒放般让大量灾气顺着丝线,逆流回观众的身躯里,竟直接躲回了现场观众的潜意识,堪称魔幻。
但若放到梦魇的视角里,就完全是两码事。
那通过观众不同视角,呈现出不同角度的漂亮女孩,其胸腔前随着动作起落的项链,正氤氲着细腻的光辉,俨然是……【纯白】的气息。
众所周知,灾兽不存在任何情感,自然也不懂得恐惧。
可它们会模仿。
梦魇恰巧就在此列,作为一种高危级的灾厄,它只需要蚕食几个人的梦境,就能拥有与之近乎等同的智慧,进而模仿对方的思维模式。
而为了完成神明交付的使命,这头灾兽潜伏在海都中持续发育,已然成长到了能构建出镜面海都,控住一位队长级【魔女】的程度,属于人的各种优缺点也被一样不拉的学习了过去。
例如:阴谋诡计。
梦魇会对谢清瑜说得那些话,正是在模仿人类,它学到了话术这一概念,故而模仿了这一举动,极为狡猾的用低等级灾兽断断续续说话的方式,道出了极为炸裂的情报。
即——找到了【纯白】的本体。
事实上,这个操作确实很成功,否则谢清瑜不会惨到开局被挖眼。
可有优点,自然也有缺点。
人类是怕死的,也怕不自由。
而效仿人类的梦魇也效仿了这一劣根性。
万一呢?万一触及【纯白】的气息,引起那座高墙的镇压,被迫逆溯成卵,再度沦为被人类肆意拿捏的【灾种】该怎么办?
会死,会不自由。
所以,要远离。
如果把梦魇视为程序,那“劣根性”就等于是一种信息病毒,让它被迫宕机,停止了出手,甚至选择了退避。
但灾兽终究是灾兽。
当意识到模仿无法带来益处后,梦魇就开始自主查杀病毒,遗忘了人类的思维模式。
下一息,观众席如银河的光海,随着拔地而起的万千丝线,被蠕动的阴影所淹没,强烈的蜂鸣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霎时间取代了台上唐琉璃的歌声。
这头灾兽竟是不再掩饰,首次出现在了物质界!!!
而位于上空的【织梦】,也借此窥见了梦魇的真身。
这位超级AI的眼瞳低垂,它底层代码编织的躯壳,糅杂进了唯心的魔法术式,竟开始诞生出似真似假的血肉,仿佛蜕壳般,要重燃起真实的人性,拿出最后的手段。
台下,所有的观众沦为了梦魇脱壳的牺牲品。
这头灾兽在不效仿人类的思维后,已然丢弃了把观众当作人质的狡猾念想,干脆打断了舞台现场,动用灾气污染,让所有人开始被迫异变,陷入可怖的灾化。
只需要几个呼吸,五千位观众会如烟花齐齐炸开,产生巨大的血肉异变,沦为新的灾厄。
许玲的眸光熄灭,她的灵魂被灾气污浊,血液和基因开始产生剧烈的钝痛,意识感知到了巨大的茫然。
那颠覆了过往十几年人生的刀锋,挤压进了只有剪辑、管理后援群、对直播发癫、考试学习、欺负表妹和小恐龙抱枕、喝奶茶的悠闲日常,在最为欣喜的瞬间,带来了名为恐惧和死亡的绝望。
少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好像突然要死了,抬眸看到的不再是远方的舞台,亦不是转播小偶像舞姿的巨型荧幕,而是如乌云般蠕动,仿佛奇美拉般难以形容的恐怖生物。
好奇怪,是幻觉吗?
明明只是平常的一天,为什么会这样?
而莫名的,在这一刻,停滞在脑海里的画面,正是楚元卿温柔微笑,垂眸望来的模样。
如果……
如果卿宝能没事的话,就好了。
许玲念此,又觉得这个想法好蠢,要是被桐宝知道,自己死之前竟然还在想这个,肯定会被对方骂死的吧?
而纵使如此,这个想法还是挥之不去。
纯白魔女的笑容是那样清晰,清晰到在思维即将熄灭之时,仿佛产生了幻觉,让那双眼眸染了绮丽的鎏金。
此刻,台上。
唐琉璃瞥见了这番魔幻又恐怖的画面,她顺着本能继续唱了下去,舞步的动作依旧标准,大脑却被恐怖的信息量溢满,被迫宕机,开始怀疑人生。
唉?那个女人祖传的精神病还在吗?
还是说,最近因为脑补卿宝太多次,脑补的水平越来越厉害,已经厉害到能影响现实了?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假的吧?假的吧?假的吧?
绿眼猫猫蒙圈了,若非【心流】的时间感和常人不同,加上小樱花加持的完美领域,她现在应该已经站在原地不动,和其余小偶像撞成一地滚地葫芦了。
而凭借着惊世的智慧,她几乎瞬间推理出了最合理的答案。
——这肯定是来找魔法少女麻烦的反派!说不定就是把卿宝打成重伤的那个坏东西!
谢清玹的舞蹈动作也没停下,却重新进入了【坐禅】的俯瞰视角,她同样想到了类似的可能,脑袋里却不由自主的迸出更多的画面,某种即视感在胸腔蔓延,带来极度不安的情感。
雾见弥生很迷茫,她还能继续跳下去,完全是【完美演绎法】对自我要求的偶像职责,几乎强压下了所有舞台不需要的情绪,顺着惯性继续在跳。
楚望舒是最害怕的那个,其他三个好歹提前被楚元卿曝出了魔法少女的存在,只有她对超自然的事情一无所知,当下世界观被直接震碎,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几乎是本能的,场上四人全都在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看向了队伍里的主心骨。
楚元卿的神态仍旧平静,那双瞳底剥裂了漆黑,染上如宝石闪耀的鎏金,用缎带系住的发丝亦恢复原貌,呈现出如天山雪的纯白无瑕,她竟是直接揭开了伪装,对大众呈现出了真正的姿态。
这一刻,即使仿佛迎来了世界危机,纯白魔女的美貌仍旧让人为之失神。
楚元卿的眼尾微翘,她对女儿和小偶像们露出抚慰的微笑,伪装成莫比乌斯环的提灯宝石,也随之晕染上相应的色彩,将包容所有负面情感的温暖,传达进大家的心底。
遂后,她笃定又温柔的声音,通过交错的心潮现象,落入四人的耳畔:
“不用怕,大家只要像以前训练那样,继续跳就好,我会保护你们的。”
只是一句话而已。
唐琉璃克服了恐惧,稳住【情绪链接】的心潮,继续歌唱。
谢清玹干脆退出了【坐禅】,笨拙地继续将情感融入这场奇妙的舞台。
雾见弥生露出微笑,再度全身心的投入这场心心念念了七年之久的舞台。
楚望舒沉溺在这奇妙的安心感中,忽略了那蠕动的庞然大物,令【磷光潮汐】席卷向更远的地方。
于是,四重【心流】不复崩溃的局面,开始重新交错配合,在极端的专注力下持续攀登。
楚元卿垂眸瞥向梦魇,她拨弄着灵魂深处的弦,纯白的荼蘼静默的绽放,本命魔法的纹理随之滚烫,让神圣又寂寞的旋律,涤荡天地之间,糅杂进唐琉璃的歌声中,最终在四重心潮里加入了一缕叹息般轻柔的白光。
——【纯白咏叹调】。
至此,如烈火煮沸冷水,由整支队伍编织出的舞台气象,被无限膨胀的纯白覆盖,其余的心潮化作柴薪助燃,竟是以楚元卿的意志,缔造出了一如梦境的史诗画面。
这一霎,名为梦魇的灾兽,被舞台铸就的过去吞没。
那是扎根在板块断脊,将万物埋葬在渊底,枝桠触及云端的巨树,它庞大到仿佛能承载一个世界,叶面上建立起华美的宫殿,身高百米的巨人能在其中居住。
尤克特拉希尔的树根下,流动着腐烂的群蛇,寓意着死亡的黑龙啃食着树皮下的毒液,它的血肉如破纸般坍塌,覆盖鳞片的骨翼堆积着人类的尸骸,每次振动时都会传来亡魂凄惨的哀鸣。
英灵殿中,陈列着诸多赐福者的标本。
众神殿里,堆满神明胚胎和巨人之卵。
那如洪流般,持续从渊底爬出的灾之巨人,迈向寻找生命,将之践踏的旅途。
这一切,都在某个瞬息凝固,渊底最深处的树根被苍白吞没,紧接着是亿万未孵化的胚胎和卵,遂后数百数千万公顷的枝桠和树干,都在如泼墨般化作自行坍塌的盐块。
轰隆隆的喧嚣,从海底深渊,绵延至天边云端,一如激昂的交响曲,献给位于世界树中央的【尤弥尔】。
少年的肌肤满是罅隙的裂纹,瞳孔如破碎的玻璃,他的身躯在烈火与盐块的状态中持续交错,仿佛随时都会真正死去。
这是使用【盐之王】权柄的代价,承载持续到生命尽头的无限盐化。
这位被遗忘的孤独勇者,聆听着送葬的旋律,抬眸看向这一幕,轻声低语:
“Laevateinn。”
于是,永不枯竭的意志再次支付了承载神话因果的代价,掀起了淹没通天盐柱的红黑火海,正式发起对这尊【灾神】的讨伐,让整座大海和残破的废墟大陆,都下起洒满盐粒和灰烬的大雨。
恍惚中,雪绒花的低喃飘扬。
现实世界,梦魇不存在实体的躯壳,化作了实质的盐块,又在烈火中燃烧殆尽。
这个过程极为可怕。
盐化顺着因果蔓延,火焰攀爬命运纠缠。
梦魇潜藏在海都、大夏、东煌联邦、甚至其余国家境内的无数子体,都在被通过丝线逆溯拽来,强制填充回原本的姿态,持续在盐化和灼烧的死法中周而复始。
这就是【纯白咏叹调】正式作为本命魔法后的变化,它具备了以舞台为仪式,以心潮、魔力、闪耀为燃料,具现出过往经历,并将之折射到任意目标身上的权柄。
这个技能放在其他【魔女】身上,完全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可放到讨伐过十三尊【灾神】的楚元卿身上,就是一个超出全世界规格的究极闪耀魔法。
虽然无法复现出弑杀【尤弥尔】的千万分之一,但无论是【盐之王】的权柄,还是莱瓦汀全盛的破坏力,位格都高到离谱,即使完整体的至高灾兽都得避退三舍,更别说比之差几个档次的梦魇。
“不能再继续了。”
楚元卿感受着见底的魔力量,明白已经没余力将梦魇所有的子体拽过来杀光,她必须留一些发动【纯白咏叹调】的其余功能,用来保护来观看公演的几千位观众。
于是,梦魇被拽来的子体停止了盐化和燃烧,它拽住这一空隙,想都不想就化作万千丝线,润出了舞台和观众席的范围,朝着会场之外掠去。
纯白魔女瞥向对方逃跑的方向,余下的魔力全灌注进灵魂之花,让纯白的光辉如大日蒸腾,照耀了整座观众席的范围,让无与伦比的温暖,逆流而上般贯穿了所有人的意识。
至此,灵魂中的灾气冰雪消融。
危机,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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