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摊牌,我就是 纯白 . 5K2
时间流逝。
《闪舞》的33支队伍都陆续上台完成表演,分出了胜负。
而和节目以往的赛制一样,这一轮毋庸置疑也有着十足的运气成分。
第几组上场、对手的实力强弱、抽取的舞曲是否适合PK、队友的水平如何、台下有多少观众是自己的粉丝……
诸如此类的细节,很大程度上要比实力本身更加重要。
打个比方,开场和陈亦凝、楚元卿PK的队伍,她们的实力弱吗?
一支是1B2C2D的队伍。
一支是3C1D1E的队伍。
其中,有B级的那支队伍放在33支队伍里已经是中上游,但撞上的对手太强,就显得自身黯淡无光,被剥夺了大半闪耀,结果就是连三分之一的票池都捞不到。
这两支败者队无法参加下一轮,也分不到胜利的团体票,现在的个人票就是最终的成绩,10人里估计有8人注定淘汰,等同出局。
而类似的案例,在期间的舞台PK里比比皆是。
这一轮的败者大部分都避免不了淘汰的命运,很多选手在下台后,纵使知道进镜头就在眼前,也没余力去维系表情管理,忍不住红了眼眶,流泪哭泣。
那是梦碎的苦楚、是多年努力付诸东流的委屈、是终身无法以偶像之名登上舞台的遗憾,甚至还有在钢丝上漫长行走时,失足跌下,心弦松动的如释重负。
这些糅杂一色,于心脏内泛起刺痛的涩然,或许正是偶像选秀的醍醐味。
——无法触及,因而闪耀。
所谓的舞台,所谓的偶像,本就是这样的东西。
《闪舞》没有黑幕也没有操盘,它是内娱里少有的,纯以舞台论胜负,还原了偶像纯粹,愿意赋予所有人闪耀,愿意让所有人去追逐梦想,并且迄今都贯彻如一的节目。
对许多选手来讲,她们想当偶像大多是想要以这档节目为跳板,攫取到足够的人气,得到足够的流量,从而被资方看上,去拍摄电视剧接广告,核心目标只是为了赚钱,为了拥有更好的生活。
可人是会变的,封闭式的环境、节目组的各项规则、四周的特殊氛围、舞台竞争PK、都使得许多对偶像无感的女孩,在两个月里拾起了破碎的梦,渐渐拼出舞台上闪耀的自己,看到了远处盛大的光。
这就是偶像的醍醐味,不切身经历无法理解其中的魅力。
所以,她们纵使遗憾淘汰,也会继续关注这档节目,选择亲眼见证同一赛区的选手能走多远,直至曾经的竞争对手也全都在路上倒下,心中的幻梦才会徐徐散去,一如死去的青春。
楚望舒看着荧幕上的画面,那份PK胜利带来的喜悦,早在一小时里陆续登上的舞台,和那些女孩的眼泪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细微的茫然,和几分深刻的惆怅。
如果……
如果再也登不上舞台了,她会怎么样呢?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问题,在两个月前她只是个学过民族舞的高中生,从未想过会登上有那么多观众注视的舞台。
楚望舒在参赛时一点也不担忧被淘汰的结果,她当初唯一纠结的东西是该不该打电话给爸爸,像个没心没肺的呆瓜。
这一观念在二次评级时也没变,她下台会难过到扑进楚元卿的怀里哭唧唧,不是因为怕不能当偶像,而是觉得没拽住这个改善家庭生活,减轻父亲负担的机会。
至于偶像和舞台?
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像是放在华贵橱窗的玩具,你从未得到过它,自然也不会害怕失去它,更不会因此而难过。
但两个月高强度的训练,和一次又一次的舞台PK,却赋予了奇妙的成就感,让她也忍不住萌生期待,愈发向往那遥不可及的出道位。
最近,在结束了一天疲倦的睡梦中,她偶尔会站在结束了表演的舞台上,享受着观众的注视,呼吸着聚光灯的炙热,在欢呼声的簇拥下心潮澎湃。
——“想要成为真正的偶像。”
楚望舒品味了他人的失意后,首次洞彻了自己的内心,她恍然出神,看向荧幕上进入第二轮的舞台PK,台上的女孩们在光中闪耀,一如自己梦中期待的模样。
这一刻,女孩理解了雾见弥生。
这位纵使蹉跎7年青春,仍旧可以继续勇敢的前辈,想必早就在许多年前,就有过自己现在脑海里的感慨。
“原来,站在台上是真的会发光的啊。”
楚望舒不自觉地轻声自语,露出了懊恼又欢欣的笑容,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过去的几周还不够努力,以致于仍没有脚踏实地的触感。
可或许……
现在这样也不错。
楚望舒以前上台时,总会想怎么样才能让爸爸感到骄傲,她想成为明亮又皎洁的月亮,去证明那个男人多年的辛苦绝非白费。
而当下,上台的理由已经不仅是如此。
楚元卿没注意到小棉袄逐步蜕变的觉悟,她修长的睫绒搭在眼睑,正在闭目养神,全新的补魔BUFF如一汪温泉,浸泡着全身上下,让暖意蔓延向血肉与灵魂,连同着流淌在荼蘼的魔力,孕养着困意。
【往昔的余响】引起的反噬,并不如诅咒定期暴走的力度,早在开始补魔的十分钟后,就已经完全平息。
所以之后的戏码,从结果上来讲,等于纯白魔女在用身体抚慰被梦魇“吓坏”的几只小偶像。
当然,好处也是有的。
这到底是首次的4人派对,就算止步于接吻,也糅杂了4种魔力性质,等于高纯度的复合型补魔,四重心潮的交合掀起了更奇妙的化学反应。
简而言之,灵魂修复速率、魔力回复速率、提灯转化正面情绪的效率,都有了一系列的大幅度提高,换算成数值是500%,有些像是【破碎的金杯】,不过更加多面化,还能与之进行叠加。
除此之外,提灯上还叠了一层糅杂了樱粉、翠绿、漆黑三种颜色的“AT立场”,效用和金毛狗狗上次给的一样。
楚元卿推算了一下,这次补魔的BUFF大概能维持一周,但考虑到几只小偶像会天天轮班钻被窝,多续个几周是没问题的,加上二次公演的后续发酵,或许能在效果结束前盈满当前的魔力等级。
——前提是真理之海的诅咒别更严重。
“寿命果然没有增加。”
“或许在她们成为真正的魔法少女前,这就是补魔带来的极限了。”
楚元卿对此并不意外,她目前剩下的时间,已经是多方制衡后最好的结果,又哪里有那么容易补上其中的空缺?
哪怕灵魂修复的速率再加快十倍、百倍、千倍,也终究跟不上破碎的速度。
所以,就算织梦兔没有找楚元青谈话的打算,她也会主动借着这个机会,用魔力分身和官方搭上线,正式了解世界目前的局势全貌,为自己找到利用最大化的死法。
另一边,
谢清玹的神情淡漠,眼神比往常严肃许多,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荧幕里的大仇人身上。
嗯,指得就是那个毒舌嘴碎,高高在上,还显得有些反复无常的姐姐——谢清瑜。
“姐姐为什么会来《闪舞》?”
“她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借着这个职位来让我看清和她之间的差距?还是想要证明就算我能成功出道,也没办法追上她在偶像上的建树?”
“或者……干脆和以前一样,觉得我根本不配当偶像,演绎不出什么像样的舞台,想坐在最近的地方,期待我在台上露出丑态?”
谢清玹认真思考,想了一堆可能性,越想心情越是差劲。
嗯,她完全把对方单纯想看自己的概率抹除了。
少女的眼神幽冷,瞳底闪烁着漆黑的十字星,连贴贴日常中收敛的个人气场都开始复苏,她在心中喃喃自语:
“谢清瑜,这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
绿眼猫猫本能地察觉了危险的气场,害怕地朝楚元卿这边靠了靠,顺势把脑袋枕在了对方又软又香的大腿上。
这只天才童星正警惕地眨动着翠绿的眼眸,她抱住纯白魔女的小腰,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看透了自己的秘密,所以嫉妒起了这份能享受卿宝三次的惊世才华。
呵呵,这个坏女人根本不懂她为了这份快乐,究竟承受了多少扭曲的考验!这是唯有大觉悟者才能享受的快乐!
雾见弥生瞥了眼唐琉璃的动作,已经心累到没有多余的反应,社恐猫猫是这样的,总喜欢脑补一些有的没的,然后一惊一乍,十分蠢萌。
至于小卿是不是被揩油了……
自从开始轮班钻被窝后,纯情的小樱花已经努力对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试图锻炼自己的承受能力,否则她迟早有一天,会被愈发银乱的队伍关系弄坏掉。
此时,第二轮的PK已经接近尾声。
十分钟后,一众时隔两小时再度上台。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是黄昏,台下的观众则未露疲态。
楚元卿的精神修养完善,她控制着魔力分身待在原先的位置,第一时间履行了和女儿的约定,遂后对台下露出了微笑。
这个营业的行为,顿时引起现场观众强烈的正面反馈,如海啸般的杂乱喧嚣自台下汹涌而来,里面不乏强烈要求再看一次白毛金瞳的微妙言论,让胸里的提灯随之一阵颤栗。
不过好在为了防止拉票,《闪舞》没给选手多少和观众互动的时间,虚拟实景系统随之展开,舞曲旋律也相应环绕在全场,表演正式开始。
台下。
楚元青看着女儿的身姿,和那开场不久便溢满而来的【鳞光潮汐】,心中五味杂陈。
织梦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边,它的身躯由代码构建,浑身洋溢着魔力的光辉,俨然并非寻常的虚拟投影,而是如为了彰显诚意,用了类似本相的形式。
这位超级AI用某种技术,屏蔽了四周的喧嚣,它在方寸之间编织出了能轻松对话的空间,轻声道:
“您的女儿天赋很特殊,根据预测她是有望在【满开】后,魔力量抵达海级的【魔女】。”
“但即使如此,面对即将泛滥全世界的灾潮,一位【魔女】也改变不了什么大局。”
楚元卿并不意外织梦兔的出现。
不如说,这是必然的结果,她用魔法展现了其余体系的力量,击溃了官方无可奈何的梦魇,又有女儿在《闪舞》里作为软肋,比起二话不说就强硬控制,先行交涉才是最合理的方案。
相较之下,她更讶异于织梦兔的存在形式。
这位吉祥物展现在眼前的样子,本质有些类似于自己的魔力分身,区别于里面有着具现化的数据代码,并且更接近对方的本体。
换言之,所谓的【织梦】就算只是一尊超级AI,那也是一尊某种意义上活过来的超级AI。
楚元青直白道:
“你想从我身上知道很多东西。”
“恰巧,我也是,我想要知道关于灾兽的全部信息,包括它在这个世界上诞生的起源,以及灾潮的扩展进度。”
织梦兔沉默了些许,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至少,一位能轻易斩杀B级灾兽的人,不应该问出这样类似“常识”的话来。
织梦兔问道:
“你是谁?”
楚元青神情不变,看着舞台上的女儿,用平静的口吻回答:
“我是被遗忘的亡灵,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我曾以为那些灾兽也是如此,所以如你们调查的那样,我17年来的履历和那上面的没有区别,只是一个照顾女儿长大的单身父亲。”
她是旧时代的救世主。
她是讨伐了十三【灾神】的勇者。
她是修正了世界线,被真理之海诅咒的罪徒。
但即使都说出来又如何呢?
无论织梦兔和它背后的人是否会信,那些如史诗篇章的过往,如修罗地狱的挽歌,都无法再呈现出相应的波澜壮阔。
对楚元卿来讲,那已是该深埋地底的废墟。
当它见到阳光的一刻,起起落落的尘埃,只会让她的眼里刺痛,仿佛再也装不下那曾经要烧掉全世界的气魄。
少年的时候总是如此,意气风发到永不言败,可以遇山劈山,遇海填海,即使承载多少伤痛,都能砥砺前行。
可仔细想想,那样的楚元青久远到太过陌生。
现在的自己,只想在死前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
织梦兔识趣的没有再问,它从中提炼了一些信息。
楚元青的改变是因为近期在海都发现了灾兽的痕迹。
而在那之前,他甚至认为灾兽早就不复存在。
这说明在对方的视角里,灾兽出现得很早,并且因为某些缘由应该全部消失了,所以17年间就真如再寻常不过的社畜,仿佛一滴水混进来人潮当中,甘愿平凡的拉扯着女儿长大。
可为什么?
这里面有太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如果楚元青没有说谎,那他大概率隐藏了某些惊天的真相。
织梦兔不再细究这些,它很懂社交的艺术,没提任何条件,就自顾自的念起了,官方记录里对【纯白】、对灾兽、对人类联合、对《闪舞》企划的信息。
当台上的表演告一段落后,一条粗略又明晰的线条,已然陈列在了脑海当中,链接上了诸多信息,得到了许多问题的答案。
楚元卿表面无恙的和队伍一同离开,期间也没忘用魔力分身和女儿打招呼,示意自己有好好在看,可注意力却已经全放在织梦兔说的这些话上,陷入深思。
——【纯白】。
这是官方对叹息之壁的称呼,在织梦兔的说法里,17年前灾潮首次爆发,是【纯白】突然降临,将所有灾厄镇压至卵的形态,将和平维系至今。
而在期间,人类如履薄冰的研究灾兽,试图师夷之长技以制夷,开发出了种种相关的前沿科技,【魔女】的诞生也与之有着微妙的关联。
总结来讲,政府寻找到了一种名为耀石的矿物,它们形如琥珀,封存着像是花苞的阴影,处于半透明的虚化状态,需要用以太物质才能进行捕捉,里面埋藏着有别灾气的特殊物质,是人造提灯的原材料。
而耀石的起源地,无一例外全在禁地外的边缘地界。
是的,禁地。
楚元卿对里面藏匿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那十三道禁地里孕育着的,只可能是自己曾经讨伐的十三尊【灾神】。
这些信息太过庞大。
楚元卿一时很是沉默,她大概知道官方想知道的东西。
首先,修正世界线的计划失败了,理由或许是中间出了差错,或许是真理之海的规则干涉,又可能是灾兽的概念无法被抹除。
总之,结果就是卡了一个中间值。
楚元卿没能抹除灾兽的概念,但却将沾染灾兽概念的一切事物强行封印,让之进入接近死亡的宕机状态。
而那座被官方称之【纯白】,横跨了全世界范围的宏伟城墙,本质上只是一座虚化的投影,是自己存在于世的印记。
至于这枚印记为什么会用这种形式出现?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叹息之壁是她所有赐福当中,唯一具备概念性防御的能力,最契合修正世界线时的心态。
楚元卿整理完思绪,她瞥向黄昏中屹立的叹息之壁,手掌如想抓住天边的云彩,轻柔地拂过半空。
霎时间,整座海都上空的奇迹造物,如海市蜃楼般消失不见,又在手掌收回后,重新如泼墨般恢复原状。
于此,她轻声叹息,用魔力分身,对织梦兔道明了真相:
“我,就是【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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