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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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到

  幽暗的隧道,被昏黄荧石囊画出轮廓。

    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身影,从隧道缓步走出。

    他手里捧着一盏烛灯,微弱的烛光摇摇欲灭,却依然在他身后投下了庞大的阴影。

    “ວັດທ້လာပါາຍຢູ່.ဒီနေ့ကနောນນີ້ຈຸက်ဆုံးမှာရေແລ້ວာက်တယ်။......”(*)

    这个在手中烛光照映下,只露出半张脸,并且还戴着莫名纹路面具的身影,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面具下压抑不足的兴奋情绪,即便听不懂话语内容也清晰可辨。

    “ပြင်းထຈຸດເຊີ່ມລန်စွာချီးမြှောက်ခြင်ະບົບຫາຍໃຈ......”

    身影缓步登上每阶十公分高,共三阶的高台上,仰头向上,高捧手里烛光,高声吟唱起来。

    随着吟唱声,不断在这身影面前那幽深不知大小的空间里回荡,一道道红色的纹路,从身影脚下的高台处向空间深处曲折蔓延,所到之处,都被红光照亮。

    身影面前的漆黑空间逐渐亮起。

    当红色纹路遍布整个空间,空间中央一团密集血管包裹着的卵囊被血光掩映得现了身形。

    “ຂ້ອຍຮູ້ຈັດເງဒီခန္ဓာကိုယ်ကိုຮັບໜ້ອຍໜຶ່ရယူပါရစေ။......”

    在卵囊显形的那一刻,高台上的身影吟唱声越发高昂起来。

    他仰头时面具暴露出来的脖颈,那苍老的皮肤上的老年斑,连红光都无法掩去。

    空间里的红光越发闪亮,一声仿佛遥远地域、又仿佛近在咫尺的尖叫声,在空间里响起。

    听闻到尖叫声的身影,第一时间低头,看向他面前空间中央的卵囊,面具下的浑浊双眼,爆发出强烈的期待色彩。

    血红光芒越来越亮。

    逐渐将空间里的一切都全部映照出来。

    空间里与高台上的身影相对的另一侧,另一个黑袍身影被血光照得显出了身形。

    这一个身影并未站在高台上,整个人也跪立在地上,双手收拢到胸前,低头默念着什么。

    对于第二个身影的存在,高台上的身影并不意外,甚至面具下的目光都未向第二个身影那里偏动一下。

    他双眼紧紧盯着被夹在两个身影中间的卵囊,目光灼热到要仿佛在卵囊上烧出两个洞来。

    “ຂ້ອຍຮູ້ຈັດເງဒီခန္ဓာကိုယ်ကိုຮັບໜ້ອຍໜຶ່ရယူပါရစေ။......”

    越来越高昂、急切的吟唱声,不断从面具下传出。

    不仅面具被这吟唱声震得有些发颤,连整个空间也因为回音不断累积,仿佛要颤抖起来。

    然而......

    噗嗤——

    随着卵囊内,突然刺出一条手臂。

    不仅高台上的身影吟唱声突然戛然而止,只余下回音。

    就连遍布整个空间的红色纹路都眨眼间回缩回高台,本来在血红光照下清晰可辨的空间,又重回黑暗,只留下高台上身影手捧的烛光,与他身后镶嵌在隧道口的萤石作为微薄照明。

    “ບໍ່ມີຫຍັງမဟုတ်ທ່ານບໍ່ໄດ້!ဘူး၊ဒါဟာမဖြစ်နိုင်ပါဘူး။!”

    从高台上身影颤抖的身体,充满不可置信语气的话音。

    卵囊的这种突发情况,显然已经明显超出了这身影的预料。

    “呵,我还以为你之前念叨的是什么咒语呢。”

    任窘左右两手撑在卵囊壁被他用手刀捅出来的破口两侧,一撕一钻下,把自己那不着片缕,但挂满了血液的身体从卵囊内拔了出来,抬手一摸,弄了个强者发型后,看向高台上那个身影,“原来是你们这里的本地语言啊,白浪费我心情。”

    说完,便扭头看向身后的卵囊,“嚯,有创意,是个不错的人造子宫产品。”

    “ທ່ານທ່ານ!ကိုယ်ທ່າတော်၊ကိုທ່າယ်တော်ဘယ်ທ່ານသူလဲ။!”

    面对一身狼狈,依然不忘吐槽的任窘,高台上身影单手端烛台,另一只空出来的手,直指向他,质问的语气重到,嗓音都有些破锣。

    “嗯......”

    正准备从身后的卵囊里揪出什么东西的任窘,一听到这话音,中止现在的动作,重新转头看向高台身影,皱了下眉,“你这说话里的语气助词有些多......这么讲究,看来非富即贵啊。”

    说着,任窘眼睛往身后的卵囊撇了一下,“难道我因为这家伙的缘故,终于要转运了,有了一个不是边缘人的开局?”

    “......”

    然而面对任窘的话音,高台上身影浑身的颤抖迹象越来越明显,想说些什么却连个声都哼不出来,而指着他的手那本就苍老的皮肤上,更是多出了一些肉眼可见的溃烂。

    “噗———”

    随着喷出口但被面具拦下,沿面具下巴下流的血液给胸前的黑袍布料挂上了一层湿浆,高台上身影瘫软下来。

    不仅指着任窘的手跌落,连另一只手端着的烛台都被打翻在地。

    失去了烛光照明,本就漆黑的空间越发伸手不见五指,只余下隧道口的萤石彰显着自身的存在感。

    “这是那什么仪式反噬了?”

    见到高台上身影这幅表现,任窘眼睛瞪大了一些,瞬间反应过来,“喂喂喂!”

    他整个人拔腿摸黑向高台上身影所在位置跑过去,边跑还边大叫,“你现在还不能死,你死了,我从哪学你们这里的本土语言,怎么从你身上搞身份证明啊喂!”

    然而任窘虽然反应了过来,但还是反应慢了。

    等他来到了高台边,摸到了高台上身影身上披着的黑袍布料的时候,入他手里的,就只剩下了黑袍本身。

    至于黑袍下的那个人,则完全化成了一滩血水。

    “这下麻烦了。”

    因为黑袍被别人穿过,而且上面还挂满了血水,任窘嫌弃地将手上的黑袍随手丢在一旁,转头看向身后漆黑一片的空间。

    “这种思维意识场能实际干涉现实物质的世界,就这一点不好。”

    这个身体虽然能夜视,但环境光太暗的情况下,也没办法看清太多东西,于是任窘边吐槽边打了个响指,在打完响指的手那搓在一起的拇指和食指尖端,搓出了一朵火苗,用来照明,“说化成血水,就化成血水,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

    任窘手上的火苗,比先前高台上身影捧进来,很可能是仪式一部分的烛台烛光,在照明功能上更加擅长。

    整个篮球场面积大小的空间,顿时被他手上的火苗照亮。

    然而将空间照亮后,任窘却明没有第一时间在这里寻觅,而是看向手上的火苗。

    “这东西居然不需要氧气助燃,有意思。”

    眨眼间就明白自己手上这个利用燃烧公式催生的火苗的内在原理后,任窘上扬了一下眉心黏在一起的眉首,“只要我突出身体的思维意识波动的强度一直维持下去,就能一直维持这种燃烧状态......”

    上扬的眉心紧接着又皱了起来,“也就是说,只要找对方法,思维意识完全可以拿来作为燃料使用。”

    “宫崎老贼真的是摸准西幻文化的核心了啊。”

    “接下来......嗯?”

    就在任窘准备返回到被他破开了个口子的卵囊那里时,一个瑟缩在空间一角的黑袍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瞧我这记性。”

    看到那个瑟缩在墙角浑身颤抖,不停向什么祈祷的身影,任窘的双眼顿时明亮了一下,抬手在额头上轻拍了一下,“没有他,还有你不是?”

    然而就在他准备向那个身影走过去之前,任窘低头看了一下不着片缕的身体上的挂件。

    再看了一下缩在墙角里那个声音,贴身的黑袍遮掩不足的身形,他嘴角动了动。

    “唉,为了避免我被当成变态,还是遮掩一下吧。”

    说着,任窘抬脚将一旁的黑袍勾起,也懒得展开往身上披,金鸡独立一手一脚配合着往腰上一绑,确定不会有走光后,才走向那个身影。

    “ဘုရားຂ້ອຍသခင်၊ຮູ້ຂ້ອຍကျွန်တော်ເກີດຂໍ້ຜິမှားတယ်လို့သိတယ်ດພາດ!”

    随着任窘与那个黑袍身影距离的拉近,对方嘴里低声念叨的话音,终于被他听清。

    可惜他没有什么语言通晓的神奇天赋,所以就像一开始那样,他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商量个事。”

    顺了顺垂在身前的衣袍,任窘半蹲下身,看着这个同样身披黑袍脸戴面具,但性别与高台上身影不同的身影,“你们在这里,应该很有身份吧,给我......”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卵囊所在地,“和那个没出来的家伙,弄个好点的身份呗。”

    “ဘုရားຂ້ອຍသခင်၊ຮູ້ຂ້ອຍကျွန်တော်ເກີດຂໍ້ຜິမှားတယ်လို့သိတယ်ດພາດ!”

    然而可惜的是,由于双方的语言不通,任窘的这番商量鸡同鸭讲,只会让对方更加惊恐地重复念叨某段祷词。

    “我不知道你在向谁祈祷。”

    任窘抬手,将对方的兜帽撩起,露出对方灰白的头发,“但想来就是你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信仰对象。”

    兜帽完了,是对方脸上的白色面具,“然而你们先前的那番作为,就我想来,应该是违背你所信仰对象的教义吧。”

    面具下,是一张苍老痕迹难掩,但依然包含风韵的脸庞。

    再配合对方虽然蹲靠着,依然被看出那宛如三十岁阶段的身段。

    任窘只能表示,那个化成血水的人很大概率是个有身份有财富有地位的,不然就以黑袍表现出来的生产力,娶不到并且到了这么大年纪还能保持这么好状态的美人。

    可惜......

    “唉,我这张脸长得不说有多美型,但总归还可以吧。”

    任窘指了指这个身体被他改变后,自己本身的那张脸,问向这个瞳孔发散,只知道向某个存在祈祷的老妇人,“那你怎么就吓破胆了呢?”

    “能搞出这种邪教仪式。”

    任窘试着晃了晃对方,而后遗憾地摇了摇头,“你的胆子不应该这么小才对。”

    “难道是叶公好龙?”

    高屋建瓴下,一道通,百道通。

    两次维生体系体验经历,外加一次身体重构过程,让任窘差不多已经把‘望闻问切’这四种中医技能里的‘望闻’给走通关了。

    仅凭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以及鼻子闻到的信息。

    他就能明白,眼前这个老妇人,虽然外表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但内里已经彻底崩溃,不到一刻钟就会猝然长逝。

    “你的命都快没了,那我也就废物利用一下吧。”

    任窘伸手拽住这个老妇人的黑袍领口,起身就往卵囊那边走去。

    呲嚓———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随着破料破损声响起,任窘只能选择翻个白眼,“呵,你也是,他也是,都打定主意换身体了是吧。”

    这个老妇人,和那个高台上身影一样,黑袍下面什么都没有。

    那几十年如一日保养出来的身形,彻底暴露在了任窘视线里。

    但保养得再好有什么用,年龄一到,该老还是得老,身形好看无法遮掩岁月积累的痕迹。

    任窘并没有因为老妇人身上的黑袍破损,就改变正在进行的目的,将黑袍布料拧成绳子,套在老妇人腋下,然后她整个人就被他轻易拖拽到了卵囊边。

    整个过程里,老妇人无知无觉,但嘴里依然念叨祈祷着。

    任窘拽绳子的手一松,然后就顺势探进卵囊,在里面乱搅,然后下一刻,一个胳膊就被他从卵囊里带了出来。

    胳膊完了,是上半身,然后是整个人。

    一个身形完美,面庞完美,但双目紧闭,连胸口呼吸动作都微不可察的女性身影,顺着任窘的拉拽手势落在了地上。

    “唉,灭魂就灭魂吧。”

    “为什么还要分个先后,让我忙这一遭。”

    任窘抬手,将另一只手上用来照明的火苗,按在头顶一根不服从发型的发鬏上,让火苗在发鬏尖端继续燃烧,维持照明功能。

    然后空出来的两只手一手一个,分别点在和他在同一个卵囊里的身影及老妇人的眉心,闭上眼。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睁开眼的任窘,看了一眼自己,又看向手边的老妇人,“有想法,为了能长生和永葆青春,你们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什么怎么回事。”

    就在任窘看着老妇人的同时,他另一只手点着眉心的那个身影睁开了眼,下意识出口问了一句后,发现自己眉心正被点着,皱着眉扭头躲开。

    然后发现自己所处地方发生了变化,躲开后紧接着继续问,“这又是哪?”

    “你醒了。”

    在对方躲手指的同时,也将手指收回的任窘,扭头看向对方,点点头,“你这身体外形我已经按照你喜欢的样子改好了,感觉一下那里不对,我好及时修改。”

    “我喜欢......”

    正疑惑自己所在地点的身影,在坐起身的时候,顺势看了一眼自己。

    “变态!”

    然后任窘就挨骂了。

    “不喜欢?不喜欢那我就给你变回这个替活身体原来的模样。”

    任窘抬手就要把掌心按向对方额头。

    “免了。”

    然而还没等任窘的手掌落实,对方就一个闪身远离,然后皱着眉看向任窘按在老妇人眉心的手,“你还要杵在那杵多久!是准备趁热么?”

    “算了吧。”

    任窘顺着对方的话把自己按在老妇人眉心的手收回,然后顺便将老妇人的眼皮合上,“她身上缠了至少三千个青春期少女的血气,当娃娃用我都嫌臭。”

    “......”

    然而任窘说完话之后,正遮掩着敏感部位起身的身影,却奇怪地看着任窘,沉默不语。

    “怎么了?”

    任窘疑惑。

    “你......”

    身影看着任窘,有些迟疑,“你怎么,好像多了很多人气?”

    她记得这家伙,她印象里总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冷血模样,好像没有过这么丰富的人情味才对。

    “嘘!”

    任窘挑了下右侧眉尾,紧接着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有些疑惑,放在心里就行。”

    “......哦。”

    见任窘都这么说了,身影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皱起了眉,“你改我名字干什么?”

    “爱雅,嗯,不错的名字。”

    任窘显然对自己的作为很满意,还顺势点了点头,然后才做出解释,“你这替活的身体名字里带了个爱,你名字里又有个雅,叫你爱雅有什么不对。”

    “可我不叫这个,我叫......”

    对任窘做法严重不满的爱雅,刚想试着把自己原本的名字叫出来,然而却怎么也无法把印象里的名字说出口。

    “你觉得‘爱雅’(本地语)听起来怎么样?”

    “......还,还不错。”

    正疑惑着自己原来的名字哪去了的爱雅,听到任窘这么说,下意识地点头回答,“挺朗朗上口的。”

    “好听不就行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出门在外,用假名才安全。”

    “哦。”

    虽然本能感觉任窘在狡辩,但爱雅却找不到反驳理由,只能顺从地继续点头。

    不过很快,扫过周围环境,了解大致情况的她,再次质问起任窘:“现在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

    “隧道口那不就是个传送阵吗?穿过那个......”

    然而就在任窘抬手指着隧道方向,给爱雅提供问题答案时。

    咔嚓、咔嚓......

    隧道口镶嵌着的那些萤石一个个破碎,而原本镶嵌在空间墙壁上的隧道,也在萤石破碎成粉末的同时,消失不见。

    “......”

    “......”

    “啊。”

    任窘恍然大悟地敲了下手心,“我忘了这一趟元素潮汐快要结束了。”

    “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爱雅的怒斥声响彻整个空间,“这种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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