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套路
神秘，会在更神秘的神秘面前失去神秘。
同理，恐惧也会在更恐惧的恐惧面前丧失恐惧。
爱雅发现，自己现下的心理状态变化，就挺符合这种说法。
鬼，她虽然怕。
毕竟被港片辉煌年代出品的最佳十大恐怖片吓到过的人，哪有不怕鬼的。
但是当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要面临一个比鬼还要可怕的存在时，眼前这种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的婴儿怨魂，也就不算什么了。
“喂......”
已经觉得没必要继续缩在任窘背后的爱雅，上前半步与任窘并排，忐忑地问了个问题，“我们是不是会真的对上那一位？”
“啊？”
正在观察神像座下婴儿怨魂的任窘，一头雾水的看着身边的爱雅，反问，“哪一位？”
“就你刚才说的那句设定能涉及到的那一位。”
爱雅回答的很是小心，尽量不指向具体某个存在，还做了个拿手机的手势。
毕竟按照设定，大能者，凡有言语涉及，必会被其感应。
“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对比爱雅的小心翼翼，任窘表现得就正常许多，“对上那位？你是有多看得起现在阶段的我们。再说了，底层架构之外的世界恒河沙数，哪能这么巧遇到那位。而且就算真就巧合到极点，替活机制也不可能头铁到拿我们当炮灰，那位动起手来可一视同仁的很，哪里会区别对待沃土区阵营和穿越怪。”
“......”
听到任窘这么解释的爱雅，提着的心放下来不少，“这样啊。”
但很快，她转眼想起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提心吊胆，离开对任窘不满起来，“那你刚才倒吸什么凉气！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不过说来也怪。
爱雅这句不满的发言质问，并没有压低多少嗓音，但神像座下环绕蠕行着的那些婴儿怨魂，依然没一个循声看向他们两人。
就仿佛礼拜堂门口内侧站着的两人不存在一样。
“我倒吸凉气，是因为鬼死为聻这规则专克类似我这种情况的。”
为了免于再挨一拳，任窘多嘴解释了一句。
“那你受影响了么？！”
“......没有。”
“没有那你干什么吓人！”
这一拳任窘还是没躲过去。
“......”
被爱雅一拳砸的踉跄了一下的任窘，往前迈了几步稳住身形，抱怨着，“流血buff加载前女性战斗力高过同龄男性，不过是现代才有的设定，你有必要这么符合刻板印象？”
“啊？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因为离开礼拜堂门口，往里走了几步，也相当于深入环境了。
于是稳住身形的任窘定了定，继续向抱子慈母神像所在靠近。
“！！！”
突然意识到自己与任窘距离拉开的爱雅，顿时快步跟上。
虽然她对任窘耍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但联想到她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于像那些恐怖片里必死的脑残女配，便立刻收起了一切不满，谨言慎行。
两人放轻脚步，尽量无声地靠近那些婴儿怨魂。
直到两人与最近的怨魂只相距五米距离，这些怨魂依然没看到他们。
按照恐怖游戏经典套路，鬼怪在追逐人的时候，配上紧迫的环境氛围才是最恐怖的桥段，当鬼怪看不到人无害游荡，而且周围又没有什么诡异音响，那鬼怪就只是游戏里的背景板。
胆子逐渐大起来的爱雅，甚至敢往前半步，比任窘更靠近怨魂两厘米。
“原来如此。”
然而这两厘米，也因为任窘的突然开口，变成她与怨魂中间隔着一个任窘的形式。
距离如此之近，还没有掩饰身形，在任窘开口后，这礼拜堂依然像之前那样，被婴儿怨魂的哭声充斥，再无其它异象。
准备拿任窘当垫背的爱雅，不由得小心探出头观察。
发现婴儿怨魂依然维持它们绕着神像底座蠕行哭泣的状态，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原来如此什么啊。”
摄于婴儿怨魂的存在，她连向任窘表达不满都小心翼翼着。
“我明白这里的封印究竟封着什么东西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一手横在身前，一手抵着下巴摩挲的任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你明白什....怎么突然走了？”
正准备刨根问底的爱雅，被任窘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边跟上任窘的动作边指了指身后的那些婴儿怨魂，“那些东西你不管了？”
“管什么？怎么管？”
任窘离开礼拜堂的步伐坚定无迟疑，连头都没有往后侧一下。
“你的意思是，你处理不了这个？”
“那些不过是些婴儿怨魂死后残留聻念被信仰之力影响得现了形了而已，除非出现在哭声范围的是成年人，被发现必死，不然对我们而言不过就是些海市蜃楼罢了，处理它们干什么。”
“可我们......”
“那些聻念就相当于某种规则，它只看生命体的外部形态和生命力表征，这两点无论哪一个我们都绝对符合，怕什么。”
“哦。”
两人一问一答间，离开礼拜堂，一路向孤儿集体睡房而去。
不过爱雅心里的疑惑，让她在两人距离睡房还有一段距离时，忍不住发问：“那这里的封印究竟封了什么东西，居然搞出了那种动静？”
“没什么，一滴神孽神血。”
“什么？！”
知道神孽是什么东西的爱雅，顿时瞪大了双眼，一对心形瞳孔缩成竖线。
与神孽相关的事物，无论是他们那里的相关官方设定集，还是相关二创作品，都是某一阶段剧情的核心。
顿感他们现在所处环境是一个濒临爆发的火山口的爱雅，连脚都不知道该怎么迈了。
“你怎么了？”
听到身后爱雅停下脚，任窘停步，回头疑惑地看她。
“都神孽神血了，我们还不跑路？！”
爱雅脸上的惊恐加逃避，与任窘脸上的平淡加少许疑惑，形成了鲜明对比。
“跑什么，去哪里？这神血都已经被扭曲成别的东西了，知道这里情况的存在，根本不会在乎这里。”
“被扭曲了？被扭曲成什么了？”
“在这里成为公爵庄园之前，又或者是在成为公爵庄园后，不知道是哪些傻货脑残在这附近开婴儿宴，刚好符合了血祭仪式。那些被宴席的婴儿和开婴儿宴哪些家伙，都成了那滴神血的主副祭品。神血又没有什么主观能动性，直接被扭曲成了对成年人无差别憎恨的神怨。而这也是这里为什么成为专职收养孤儿的场所的原因，因为只要这里有活的孩子在，封印就出不了事。”
“......”
“所以我们跑什么，这里已经成了一个鸡肋，想搞事的人就算不怕死，也会有怕死的拦着，不想搞事的人压根不会来这里。”
......
除了婴儿啼哭声听着恼人外，一夜无事。
第二天还没等孩子们睡醒，天刚有点亮光，婴儿啼哭声就戛然而止。
掐着点赶在啼哭声结束后回来的一众修士，补觉的补觉，不用补觉的则把孩子们用量大管饱的粥水泡死面饼灌饱后，带领孩子们到教堂直管的农田里干活。
教堂评判孤儿们‘出栏’的主要标准，是能够自主完成农活。
而就算有孩子耍小聪明故意不符合这个标准，修士们也会根据孩子的身体发育情况将他们驱赶至教堂外的农庄里。
老实的孩子会成为佃农，不老实的则自生自灭。
而爱雅，出于避险的目的，在今早的农活上表现得较为出色。
于是连同任窘一起，在今早的农活活动结束后，被修士带到了农庄。
然而新生活还没开始，更换生活环境后极度简陋的住处条件，就给了爱雅当头一棒。
泥糊的茅草屋顶，两侧屋檐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用腐朽枝杈勉强构筑的屋墙到处漏光，没半点隐私可言。
进门后，一股潮湿霉味扑面而来。
屋里除了两根支撑屋顶的主轴，什么都没有。
床、灶台，以及其它生活用具，都得成为这里新住户的两人自己重新准备。
“......”
“......”
用懵懂表情将板着个脸的修士送走后，被霉气环绕的两人面面相觑。
“后悔了？”
比起爱雅脸上那悔不当初的表情，任窘表现得倒很坪淡，张臂舒展着农活后没来得及休息的身体。
“你们......需要帮忙吗？”
然而还没等爱雅对自己不过大脑的行为表示出实际忏悔，一个听着较为轻柔的声音，从这茅草屋外传入。
两人顿时循声看去，然后各带着一点诧异表情互看了一眼。
任窘和爱雅之所以这么一副诧异表现，是因为屋外那人，看着就不像是农庄里该有的。
虽然穿着简陋，头发凌乱，而且脸上沾满了污垢，但就以他们二人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出屋外那个介于青春期和青年期之间的少女，是一个放在他们那里都属于九十分的美人。
浅水养不出真龙。
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得上是一条真理。
就以收养孤儿的那个教堂及其周边被滥砍滥伐后的次生自然环境，生命生长所需的各种营养根本就不齐备。
主食类的淀粉管够，但缺蛋白质缺关键维生素。
以前缺少的一些生命微量必需，还能通过元素的形式另类补完，如今这世界正处在元素大退潮环境，想依靠元素补齐，除非得是天赋高到连他们两人都得仰望的那种。
因此，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人，就算没有天生缺陷，也很难不歪瓜裂枣。
而这，也是为什么先前路过这里的行商在见到爱雅之后，动了诱惑一众孤儿拐走她的心思。
把爱雅这种天生底子优异的个体放在这里这种粗陋环境自由发展，只会把她的天生丽质给彻底养废。
浅水出身的真龙，除非本来就是被故意养在浅水里的，不然很难有例外。
见屋里的任窘和爱雅一起看了她一眼后，对视一眼又继续呆呆地看着她。
屋外的少女也没有继续犹豫，直接推开没办法锁上的简陋木门进入屋内。
“硬石头大叔也真是过分，就算你们两干农活出色，也不能在你们这么小的时候就送到这里啊？”
一进门，少女自来熟地上前两步，一手一个拉着任窘和爱雅就往外走，“走，我带你们找壮壮哥要点工具去。”
少女身上带着一种天生的亲和力。
基于这种亲和力，任窘和爱雅继续对视一眼，没有表示抗拒，任由自己被她拉着走。
硬石头，是那个带两人来这里，并给他们安排了这处住处的那个修士的名字，虽然按照高情商的说法，那个修士的名称应该是强石或者乔森。
但谁让那个没情商的修士只顾着按照规则办事，连一点圆润都没有。
于是那修士的名称到了他们俩这里，就成了硬石头。
一大两小三人一路沿着农庄的碎石子路步行，忍着石头硌脚来到农庄边缘的一座‘豪华’别墅。
虽然这所谓的‘豪华’别墅，在两人眼里既然简陋的可以，但凡事禁不住对比。
比起农庄里的绝大多数农户住处，这座由各种形制的石头拼接搭垒起来，构成院墙和房屋地基，用夯土砖垒砌起来的屋墙，以及修整得十分坪整的草泥屋顶构成的，从外面看都能看出厅室格局的独院房屋。
在整个农庄大部分农户住处都共享一片庭院的情况下，绝对算得上豪华。
“嘿嘿嘿，壮壮哥的家厉害吧。”
连自家家门都没报过的少女，完全把这座独门独院的住宅当成了自己家一样，向任窘爱雅二人炫耀，“这些，都是壮壮哥一个人弄起来的，我数的一清二楚，一共三百天。”
原来如此。
任窘和爱雅对视一眼，做出同样的表现。
能一个人用不到一年时间，弄出这么一套在他们看来也都不错的住宅，在这里的大背景环境下，也算的上是一个人杰。
眼前这姑娘显然不是被放养在这里的真龙幼子，而是因为伴随真龙而受益的小鱼虾。
而对于眼前这姑娘一点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炫耀表现，他们两人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配合她做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以满足对方虚荣心了呗。
“壮壮哥！”
“壮壮哥？”
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后，少女熟练地将内里扣上的院门解锁推开，大踏步地进门，还边进边向里面大声招呼着。
“壮壮哥？你在不在？我带新人来了！”
“诶？壮壮哥？”
连招呼了数声，都没从房屋里听到回应的少女，直接熟练地从屋子外墙一处看不出特殊的位置里拿出一把很容易仿制的金属钥匙，捅进钥匙孔，开门进屋。
整个过程里，站在院门口的任窘和爱雅，就一直看着她这番作为。
“嘿嘿，真不凑巧。”
进屋没多久后，手里拿着一根肉干边吃边出来的少女，发现了门口站着的两人，下意识把手里肉干往身后藏了下，但很快意识到动作不妥的她，尬笑着把肉干不均匀地分成三块，向两人递了过来，“吃，好吃的，都吃。”
由于两人被带回教堂时，修士给他们两人的定位，是富贵家庭走丢的孩子。
因此任窘和爱雅两人同步地摇了摇头，后退半步拒绝了少女递过来的肉干。
“嘿嘿，壮壮哥可能是有事出去了。”
少女见两人没接她分出去的肉干，也没有采取什么强制手段，直接将两小块肉干一起塞进嘴里抿着，囫囵地对着两人解释屋子没人的原因，“你们先在这里等等，等壮壮哥回来，我让壮壮哥用那些东西给你们打几件家具。”
说着，少女便抬手指了指，院子里一角，不方便放进屋里的一些大件石匠木匠工具。
看到那些工具，爱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动。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向少女提出使用那些工具的申请，就被任窘一个眼神制止。
“啦、啦啦~~啦！啦啦......”
仿佛是说完刚才那些话之后，少女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般，她嘴里哼着歌，自顾自地在院子里闲逛，从院子里的开辟的院田里这瞅瞅那看看。
在嘴里的肉干抿湿被嚼咽下去后，顺手栽了一个红果子放进嘴里。
看这少女的熟练动作，显然她过去经常这么干，而且还没遭过任何责备。
就在任窘和爱雅两人在院子里找了个有阴影的墙角坐下，看着少女在院田里边嘴馋吃东西，边除草除虫的时候。
半合上的院门，突然咚的一声被踢开。
“呦呵，我果然没看错，门没关！”
一个嚣张的声音，随着踹门的脚放下，跟着几个人影进院。
“壮壮！你这○○东西给我滚出来！”
任窘和爱雅两人，看着一群山匪打扮的家伙进院门后，眼皮耷拉着互相看了一眼。
“你觉不觉得，眼前这种场景有点眼熟。”
“是挺眼熟的，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英雄救美了。”
“嗯，听地面的动静，估计就是如此。”
“呃，好老套的发展。”
“嗯，的确挺老套的，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剧情老套却有效。”
“有一说一，确实。”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