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阿拉巴斯坦王国 十
雨宴。
……还真是个地下赌场，货真价实的“地下”赌场。
虽说藏在暗处的非法经营建设在地面之下很寻常，当由罗报上暗号，由侍者带领走进通往地下的长长楼梯，看到大门后喧闹的厅堂不禁有些感慨。
雨地是绿洲，也就是说这座城市的下面不是岩层土地，而是流动的沙子。在柔软的沙地中偷偷挖出这么大一个地下空间，也真是难为地下赌场的经营者了。
出现地下赌场这种情景，往往还要附带上戴面具才能进入的保密措施桥段，不过现实没那么磨叽，由罗在各种赌场里转悠，从来没碰到过什么戴面具才能赌博的规矩。
真正会引得其他人不惜动手也要拿到，因而不得不令得主隐藏身份的珍贵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拿来当作赌场的奖品。
不过地下赌场和明面儿上的那些赌场总归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会有一些引人注目的噱头。而且估计要当众大声宣布一下，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
到场得似乎有些早，由罗看了眼放着一只立式话筒、空无一人的舞台，先去服务台换了筹码，随后在一台和地下赌场高大上的画风不相称的老虎机前面坐下来。
由罗随手投了枚硬币进去，非法地下赌场赢取暴利，一枚筹码的价值很高，相比起来地面上的赌场就跟无年龄限制的游戏厅一样小儿科。
神威站在由罗身后瞧了一会儿。
“这东西怎么玩？”
“不是对赌博没兴趣嘛？”
“闲。”
神威回答得简单，由罗给的回应更简单，一边拉杆控制老虎机停住，一边随手抛了几枚筹码给神威。
“让一排出现同样的三个。”由罗随手指了指旁边机器的手杆，“拉这个停。”
神威对赌博没有任何兴趣，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以前因为被由罗逆天的赌运刺激得狠了，神威连以赌场为背景打架都提不起兴致，周围的环境仿佛在提醒他宇宙某处那个讨厌的女人的存在似的。
过去整个成长期，神威都沉浸在寻找战斗对手、满足夜兔血性的追求中。吃喝嫖赌，神威只占吃，并且对喝和嫖的师父不屑一顾，至于赌——宇宙海贼春雨这个组织里，每一步都是势力斗争的赌。
神威不乐意赌，索性靠武力置身事外，而且还真让他成功清闲了好几年。
势力纷争神威都懒得赌，更别提赌场里的赌博游戏了，神威一窍不通。
由罗介绍简单粗暴，神威就按着她简单粗暴的说法来玩。
赔上前几枚筹码抓住手柄的控制感，然后用最后一枚翻了盘。
……老虎机这玩意儿吧，其实可以靠眼力的。
“没意思。”神威把赢回来的几倍份扔进由罗放筹码的盘子里，百无聊赖。手肘撑着老虎机的台子，托着下巴歪头盯着由罗的侧脸看。
“嗯。”由罗边点头边打了个哈欠，“确实没意思。”
两个动态视力作弊的家伙硬是不依靠任何技巧策略，就在老虎机上完胜了。
由罗机械性地投币，加注，眼睛盯着表盘上的格子等着７路过的那一刻，拉杆，然后获得翻倍筹码，不耐烦地想着为什么还没到时间。
脸依旧对着老虎机的由罗忽然道：“干吗盯着我看？”
“有什么关系？”神威笑眯眯地说，“你才发现啊。”
“不是‘才’，你都盯了我十分钟了。”由罗语气有些不满。
“我的感觉可没那么迟钝。”
视线的源头在不到一米开外的地方，毫不收敛明目张胆地把目光钉在自己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我倒是觉得你迟钝得不得了呢~”
“你想吵架吗？”由罗转过脸，脸色有点黑，“吃你的糖去！”
说着看也不看地一拉手杆。
老虎机发出叮叮咚咚一阵乐声，显示着【７７７】吐出一堆筹码来。
由罗毫不在意自己随手拉的结果中了大奖。神威再次决心绝对不和由罗打赌，赢的几率大概不超过0.1%。
“好慢。”
大满贯之后由罗也对老虎机失去了兴趣，将一枚筹码在手里折腾来折腾去得玩弄，紫色的眼眸渐渐失焦，显然陷入一片空白的走神状态去了。
走神的时候对外界感知力会下降，再者神威本身也不在意被由罗发现，依旧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的脸，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以前，自家妹妹听说他打赌完全赢不了由罗之后，跑来得意洋洋地炫耀过“我可是赢过由罗大姐的阿鲁！”——神威没当回事儿，随手打发了落井下石的亲妹子，仔细想想其实挺可怕的。
为了哄神乐开心又不显得放水太严重，由罗和神乐玩儿的时候总是将胜负控制在刚好胜过神乐一点的度上。
她在赌博这方面最可怕的不是胜率，而是能掌控结果随心所愿。
※※※※※
久等之后，司仪终于上台，赌场中人声鼎沸。
“各位客人！欢迎诸位光临，今天有非常好的彩头——”
前面的一堆废话由罗直接过滤，只捕捉到最后自己想听的内容。
“今晚最高奖品是一个永恒指针，它指向近期最受欢迎的岛屿，在那座岛上将会举办一场趋之若鹜的盛会。”
听到永恒指针由罗来了精神，虽然没有点明，但要说近期会有盛会的岛嘛——不是说加亚岛上要举办一场海贼的武斗会吗？一亿以上的大海贼商办，在前半段的海上应该能吸引到不少海贼吧。
先入为主和终于等到头的喜悦影响了由罗的判断力，让她忽略了直觉传达来的一丝不对。等花了几个小时大战赌场，最后将永恒指针弄到手的时候，由罗看着铭牌上的「BALLET」懵逼了。
说好的加亚岛的指针呢！？
“我没说过是加亚岛的永恒指针啊！”
被由罗揪着衣领的司仪冤啊。
“不是你说的‘近期最受欢迎的岛屿’吗？！”
“是、是啊！”司仪咽了咽口水，美女的脸凶神恶煞起来一样不忍直视，“芭雷特王国最近会举办一场盛会，永恒指针在黑市上炒到了一千万贝利——”
“加亚岛是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啧。”
由罗松开拎着司仪领子的手，看着手里的永恒指针拧眉——我要个糖果生产地的指针有什么用啊！
一阵咔哒拉栓声，得知有人闹事的赌场保镖端着枪将舞台包围起来，被由罗扔下的司仪已经溜到了台下，躲在保镖身后指着由罗大喊大叫：“就是她！就是那女人！”
普通的枪伤不到她分毫，由罗毫无危机感地叉着腰，将据说眼下价值很高的芭雷特王国永恒指针在手里抛上抛下。
站在舞台上目光扫过台下，因为她闹出动静，全赌场的人都将注意力聚集在这边，一些敏锐而不愿扯上麻烦的人已经准备开溜，除了赌场保镖之外还有其他几个散发出恶意的人。
“这样的情况，看来道歉也无法收事呢。”
由罗咧开嘴角。虽然不知道芭雷特王国的盛会是什么，但司仪没有说谎，这只永恒指针的确是个烫手的香饽饽呢。
——不过啊，到我手上的东西哪怕没什么用处，也没理由随随便便就被别人抢走。
由罗一把握住指针冲到舞台边缘跃起，轻身越过舞台下一圈保镖的头顶。
赌场的保镖吃不准要不要开枪，这场闹事源于客人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发火，实际上除了给司仪造成一点惊吓之外没有对赌场本身造成经济损失，开枪闹出人命反倒不好。
趁着保镖的迟疑，由罗已经飞快往出口跑去。
“停下！”
想要抢夺指针的人指使手下拦在出口，由罗不欲理会他们，刚抬起手准备清开道路，从旁插过来与由罗会合的神威已经一手刀捅死了一个拦路人。
由罗：“……”
神威：“看着我干什么？”
他随手杀人这一点由罗不想多做评价，总觉得很可能得到“对手太弱我也没想到这样就死了”这样不负责任的回答。至于那几个人，八成手上也不干净，不是什么无辜老百姓死了也活该。
“离我远点。”由罗嫌弃地远离神威，明明能用伞却非要用手结果满手血。
神威右手小臂几乎沾满血，幸好卷起的袖管没有沾到。
由罗嫌弃得挺对的，他刚想起来自己貌似只有这一套衣服。
这个世界不知道有没有得卖武术服或者唐装旗袍，没有的话以后他难免要换穿衣风格了。
（对此长手族发来致电。）
听到后面还有人追来的声音，跑到地面上出了雨宴入口叫水之锁的小赌场后，由罗索性回头给楼梯口来了一小发火拳，炸塌了入口，追兵全都堵在下面。
然后由罗说到做到，回旅店的路上顺道去了趟军队办事处，地下赌场“雨宴”当晚就被一锅端了。
当士兵将雨宴团团包围清理现场，挨个抓捕地下赌场的成员，盘查客人的时候，月上中天，举报者在旅店房间的床上呼呼大睡，完全不顾没法睡觉的士兵们的辛酸。
※※※※※
第二天早上起来，由罗把芭雷特王国的永恒指针往空间口袋一样容量成谜的行李袋子里一扔。
拿不到加亚岛的永恒指针，剩下唯一的选择是去爱鲁马，搭上那艘据说有政府重要人物搭乘、安全有保障都有胆子在海贼聚集的加亚岛停靠的船了。
“加亚岛有什么特别的？”神威一边吃早饭一边问，圆圆的蓝眼睛里有些好奇。
由罗的动向完全摸不准，究其原因，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路线，走到哪儿算哪儿，很少有定下目的地前进的时候。
加亚岛说特别的确很特别，说不特别，也真的没啥特别的。在加亚岛上举办的那一场武斗会，由罗并不打算凑热闹，就算主办方是薇薇的熟人也一样。何况武斗会主办方是斯芬克斯海贼团的说法只是传闻而已。
“我和朋友约好了在加亚见面。”一大早就喝酒的女海贼随口答道。
“欸——”神威拖着长音不知道在感叹什么，眼神往由罗的袋子瞄了瞄。
“你有朋友？”
神威好像刻意嘲笑一样的语气并未引起由罗发作，海贼少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说什么傻话，我当然有朋友。”
以由罗的脾气很容易得到陌生人和同类人的好感，不论在哪个世界她都不缺朋友。然而会和她特地约了见面的，应该是相当亲密的友人吧。
“真让人嫉妒呢。”神威道。
“啥？”由罗莫名其妙地瞅他，“想要朋友自己去交，跟我说什么。”
不是这个意思呀。
神威微笑：“由罗果然很迟钝呢~”
“为什么突然得出这个结论？！！”
……
距离从爱鲁马出发的船起航还有五天左右。从雨地出发，走直线去爱鲁马，考虑到沙漠中可能遇到的变故，三日应该也足够了——如果没有迷路的话。
按原路返回，走到圣多拉河再顺流而下抵达爱鲁马，对由罗这个路痴来说是最好的路线。不过恰巧有一队商队正打算从雨地启程穿过沙漠前往爱鲁马，有人带路由罗就不担心在沙漠中迷路，因此和商队的领队商量了一下，打算以护卫的身份同行。
沙漠很大，地形复杂危险，混迹其中的沙盗很难剿而且清不干净，哪怕端了一个窝点，也不知道沙漠中还有没有其他的沙盗团伙潜藏着。为了预防沙盗迫害，请护卫一同上路是沙漠商队常见的做法。
由罗打算直接穿过沙漠的决定让神威很是不满。
“别那么娇气啊小伙子，连女人都比不过。”商队的人打趣道，“途中有好几个小型绿洲可以歇脚。”
烈日炎炎，神威懒得跟他们分辨他不乐意走沙漠不是因为缺水，而是因为阳光太大，沙漠里毫无遮蔽物无处可躲。
大概是感觉到神威怨念的视线，由罗嫌烦把帽子狠狠扣在他头上。
“别看我，看路啊！”
“感情不错啊小姑娘。”漫长的沙漠跋涉入眼只有黄沙很无聊，水袋饱满前方不远就有绿洲，在沙漠中走商的人们不介意开口聊几句，打发枯燥的旅途。
“不过你们俩是不是定位反啦？”
粉头发的小伙子容貌精致性子娇气（×），黑发少女口出恶言却体贴温柔（？）。
为防日晒而穿上的宽大袍子挡住了大部分违和感。
神威抬手调整了一下挡住视线的帽檐，忽然心情好了起来。
一点甜头当然打发不了，但这顶帽子是由罗很重视的东西，她肯让它待在自己的头上，这种程度可不止“一点甜头”。
……虽然借了那个男人的势让神威有些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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