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源氏物语
每年四、五月的梅雨时节，都是一季当中阴气最盛，鬼门大开的时间。京都还在奈良时，人间的贵族们都紧闭门户，以免冲撞到了此时妖怪们举行的百鬼夜行。
那时的阴阳寮中的诸多阴阳世家如花开院、贺茂、安倍等人才济济，但除了保护皇宫与贵族家中不受冲撞，无人敢拭百鬼夜行中鬼王们的锋芒。
能够登上高天原吞下天照大神的天狗、浑身璀璨世间最美的九尾妖狐玉澡前、一半脸貌若美女一半脸为修罗恶鬼吃处女□□的酒吞童子……后世它们并称为三大妖怪。
在那个时代他们横行霸道，所向披靡，互相残杀的同时又互相抵御人类与神明。
百鬼夜行那个时候既是对人类、神明的耀武扬威，也是妖怪内部的合纵连横。
四国九州妖怪们纷纷来到奈良，投效这三位鬼王，奈良比起现在结界重重的平安京，才是真正的人与鬼共生的地方。
然而伴随天狗被愤怒的天照大神杀死，连身体都被挫骨扬灰之后，玉藻前开始销声匿迹。而酒吞童子，则因为偷盗神酒，在阴阳师们要封印早陆良亲王的恶魂的同时，也被暗中出力的天照大神镇压，而被封印，沉睡在奈良中的【彼世】。
失去了三大鬼王，因此喧嚣一时的百鬼夜行，在新的京都平安京中销声匿迹。至此百年平安。连贺茂家的继承人贺茂保宪，也都只能在书籍上一窥那个群鬼招摇过市的时代，把这个故事看做了久远的传说。
可贺茂保宪想不到的是，他以贺茂家继承人身份，第一次带领阴阳寮诸生加固平安京结界，就遇到了这销声匿迹百年的——百鬼夜行。
阴阳师通晓阴阳，可在那些听见拔山倒地的声音而探出头的普通人看来，平安京的街道正伴随着巨大的锣鼓声而碎裂成几丈的深沟，城墙开裂，树木倒地，大地隆隆，正在发生地震。
然而所有直衣乌帽子的阴阳师们却能看见那些巨龟、龙蛇、死魂、连绵不绝的队伍、冲天的妖气，它们中夹杂着血气的嘶喊从落着大雨的地面上爬起，宛如从黄泉之国复活的伊邪那美的军队。
可比较于这支军队一样盛大的队伍，更加让保宪觉得触目惊心的是，那一层层被贺茂家历代加固维护，现在却如土鸡瓦狗一般崩溃的结界。
队伍每推进一步，那些被贺茂家炫耀的结界便层层崩毁，如同碎裂的蓝色琉璃被鬼怪们踩在瘴气中，碎成灵力，消逝在地面上。
这样可怕的推进不止是距离上的推进，更加是把贺茂家百年的阴阳术骄傲踩在了地上!
保宪的资质平庸，但身为贺茂家的继承人，他受到的教育却无疑是优异的。所以哪怕会被人事后会说是怯弱，他也直接的问了身边的长老：“我们是躲开，还是去请父亲过来。”
“我们背后即是朱雀大道，朱雀大道后即是皇宫。阴阳寮自在平安京中建立起来，从没有躲避妖物，让他们去冲撞帝宫的道理。我们无法后退。请您马上请贺茂大人前来，我等在这愿意为您，拖延时间。”长老也知道此时千钧一发，看来者气势，这个决定无异于螳臂当车，可对于世家来言，名声是命重要的东西。
这位长老说着，转头却看见了被贺茂忠行所看重的弟子安倍晴明，已经踏出了安全区域内向百鬼夜行的方向走去。
!
长老想要喊住他，可随阴阳师前进的脚步，前方的百鬼夜行也停住了。巨龟踩在龟裂的土地上有些躁动，上方的山童抛出青红的树枝让它在原地咀嚼。
诸位阴阳师略一凝神，只见队伍劈波斩浪一样分开来，鬼王的车架，在山童们的呼喝声里，如同一朵黑漆漆的乌云带着未知的威压前来。
伴随泠泠一声琴音，天上的月破云而出，这位新生鬼王踏歌而出，从车架里面走了出来。
和所有阴阳师斩灭过的妖魔不一样，这位习习如风走出的鬼王，有着近乎于人类的身姿。如同书籍上所说的那样，强大的妖怪化形的人类模样，是优异到超群的。
“它”梳着画卷中唐土仕女的飞仙髻，那黑色的长发如乌云环绕，仿佛是那曼妙躯体上生出的一段诗篇。那身材高挑而美丽，身上的绸缎罗裙上绣着鹤与云，雾与龙，岚与火。仿佛是从海里喷发的地火中产生的妖魔，看似端庄的宁静中，产出了“它”这样激烈灼热的存在。
鬼王脸上戴着的狐狸面具上面似乎带着笑意的弧度，然而眼睛处开着两个孔洞，一眼看去，仿佛是在与深渊对视。
引人注目的是，“它”怀里抱着一把形制古老的琴，不知道是它的武器，还是本体。
安倍晴明不慌不忙的敛袖对它一礼，清俊的身姿立在路前，与庞大的百鬼队伍相比，仿佛只是一片青羽。但他意态从容，只是见到一个远到来的客人般，道：“梅雨季节，天湿路滑，诸位出行，难免不顺。阴阳有道，万物安法。前方并非是诸位要前往的地方，还请斟酌。”
百鬼夜行的队伍中发出了嗤笑，这凡人的想要以口舌劝阻的天真让妖怪们纷纷摇头摆尾，作出了十足轻蔑的样子。
安倍晴明再次长长的行礼，但依旧是不卑不亢。看的身后众阴阳师们为他心惊，然而那位鬼王高高站在上位，没有丝毫表态的样子。
就在这场相持时间久的让阴阳师在气势上已经陷入不利的时间中。
鬼王轻不可见的对人类的一方点了点头，它面具下的眼睛看着人类的方向一会，抱琴无话，姿态流风回雪，回转入车架中。
山童们得了主人的命令，喧闹着逆转了方向，扛起黑铁大车，朝另一方走去。百鬼们议论纷纷，打量安倍晴明与阴阳师们好几眼，可鬼王积威深重，哪怕不甘心，诸鬼也回身绕路，随鬼王去了别处。
远看那车架远了，诸多阴阳师才从肺腑里吐出一口浊气，面面，才发现情急中都站在了大雨当中，百鬼夜行的威压让他们浑身都失去了对寒冷潮湿的感觉。
安倍晴明走回来，诸位阴阳师围拢他到房屋中，都是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
“今日之事还是要速速与家主报备。”长老没有去抹脸上的雨水，浊腥的雨水中藏着的妖气，远比过往浓郁，这证明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妖怪的聚集……
天空之上乌云聚集的让人心慌，阴阳师们想要占卜星象也得等到晚间。但到了晚间连绵的梅雨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阴阳师们在寮中叹息乱世将现，危机四伏。
安倍晴明在阴阳寮中的天文台中站了一夜，没有星光的夜晚，天幕低垂。不知道那双眼睛的主人所在地方，有没有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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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夜行的队伍在回转避开皇宫后，却依旧将平安京中各处要道游荡了个遍，才出了城门，往更广阔的天地前去。
鬼王的黑铁之车中，小狐丸团在他主人的膝盖上，玩着藤球。鬼王——安子公主也取下了面具，拨弄琴弦的同时，漫不经心的摸着小狐丸的尾巴。颇为闲适自在。
她从有了鸦天为式神后，借着鸦天的妖气掩盖人类的气息，就开始戴上面具挑战聚集在平安京附近，乃至【彼世】的各路妖怪。
她的天赋惊人，甚至比她自己认为的更为可怕。阴阳术的辅助下，借助神明打造的小狐丸，【灵视】打开聆听世界，没有什么是她斩不开的存在。
妖物也好，神明也好，鬼怪精魄，魑魅魍魉。生存的，死亡的，只要被【灵视】看见了，仿佛只要一推，就像沙子一样会坍塌流逝。
力量的感觉出来的生杀在握，已经颠覆了她年幼时回答的【统御】。
强大的绝对性，把她心中的野望推到新的高度。
妖怪比人类直白，只要输掉，就会奉你为主。她戴上面具，披上外衣，饮用可以短暂改变身体年龄的灵药，踏入妖魔的世界，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自己的灵力，千万妖魔俯首，奉她为尊。败者们俯首在她脚下，拱卫她为王。
没有人可以决定她的决定，没有人需要让她伪装讨好。她不再虚伪，坦荡的拥抱了好胜的自己。妖怪们喜爱的，也正是这样强大、贪婪的她。
鸦天的眸光明亮，显出野性的渴盼，那眼睛中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他一过来就把小狐丸提溜起来扔到一边，像圈地的兽类不能忍受地盘出现别的竞争者。当坐到安子身边，也是箕踞而坐，两条长腿一圈，就把安子揽住在怀中，品尝她的唇舌。
他最近很喜欢这种游戏，继被抚摸羽毛之后，大妖怪想要更进一步关系，磕磕绊绊的学着和她亲吻。第一次糟糕的咬破了安子的舌尖，让她不得不教导起来他怎么亲吻。
吻作为武器，她吻过安倍晴明、兄长光源氏，进攻性、抚慰性，只有对鸦天是教导性的。
他从来和驯服这种东西沾不着边，这种个性也正是安子隐藏的个性，可教会妖怪少年技巧这件事，他们双方都乐此不疲。
少女任由他着他亲吻，时不时回应一下。而在小狐丸飞出去的一瞬，手一伸，半空中的小狐丸又咕噜噜的滚回她怀里。看着两个人没羞没臊的亲吻，小狐丸悲愤的把自己图案成一团往安子怀里滚。
鸦天不满的“啧”了一声，把小狐丸提开。看到小狐丸的样子就有些火大，但又不自觉的学着小狐丸一样，把脸埋进她一头黑发里面，蹭来蹭去，安子感觉到一团热气游离在自己脑后。
他蹭的满意了，对小狐丸龇牙示威，才开放手，让小狐丸掉回安子膝盖上。躺在塌上，懒懒散散，像是只玩够了的大猫，半眯着眼睛，可那双长腿间还夹着安子。
二人一起闻着帘幕外森林草木的气味，知道已经出了平安京，这里已经是外面的世界了。
妖怪们熙熙攘攘的声音也被刚下过雨湿润的草木吸收了很多，轻轻的风带着水气，提示着跨出平安京的他们，这已经是万物生长的夏天了。
平安京永远的风雅热闹，【彼世】永恒的红月冶艳被抛在身后，这里才是生老病死、衰亡兴盛的人间。
这一点，就额外的触动人心。
、
“我们回去吧。”
百鬼夜行的队伍在天明前渐渐分散，下一个满月，他们会重新集合。
鬼王脱下面具，那件华贵的唐衣迤逦在地，如同蝶衣。娇小的少女少女笑嘻嘻的站在里面，冲鸦天伸出手，说了这句话的时候，意味着现在是一个叫安子小女孩的时间了。
鸦天幻化为原型——高大的红色皮肤巨羽的鸦天狗，背着她，迎着月亮出发，向京都飞回去。
她怀抱着泠泠七弦琴，腰上佩着洁白的小狐丸，暂时增加年龄的灵药失效了，她由美丽的女郎变成了娇嫩的少女，鬼王变成了云端的孩子。
他们飞在层层的云上，人们认为神明才能到达的高度，其实在夜间，只会飞舞着千万的死魂，在天破晓前往轮回。他们像是深海中发光的水母，怀带着历经一世的灵魂，奔向黄泉。
云上此时风景美丽空灵，安子她摸过那些灵魂，里面一个非常小的女孩的灵魂在沉睡。这些因为饥饿、贫穷、灾难、旱涝、疾病死去的灵魂，像是坠入睡梦里一样安详，像置身在大海深处的鱼。
只是仿佛浮光掠影，曾经也有人在她身边，陪她看过这风景。
鸦天负着的女孩忽然趴在他耳边说话：“呐，鸦天你的话，有想过要去做到什么吗？”
“当然是成为天上天下最强，然后壮大天狗一族。”他幻身为要给最强大的状态时，声音也沙哑低沉了，喉头滚动，难得有一丝难言的沉稳。
安子想到自己曾经怎样吻过这咽喉声带，他发出细小吞咽一样的声音，就觉得奇妙。她悄声说：“天上天下，上到碧落，下及黄泉。”
她笑了，认同鸦天的回答点点头：“无论是神明还是恶魔，只要打败就好了。”
鸦天为回答而洋洋得意，少女则在风里瞧见身侧飘过的一个小男孩的灵魂，她又发问：“那之后呢，天上天下第一强大之后了呢？你还想要做什么？”
她的头发在夜空里被灵魂们飞舞的光照亮，云上的月光的凉意被这些光华冲淡。洗练过的照出她明亮的眼睛。
从第一次见面就明亮的眼睛。
“那之后啊……就可以带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了。”
、
我为什么会与众不同呢？
这是蜷缩在床铺里头的安子公主小时候思考的问题。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绝对不是幸运。
她因此过早的看清了自己，也过早的不相信情感的美好。认为一切美好的情感都是恶的温床。
所以在真的看清鸦天眼睛里熟悉的迷恋的时候，把亲吻与情感一起教给这个妖怪的公主本人，却从背上感觉到了可怕的寒颤。
她握着这个妖物的缰绳，她很久以前利用这个妖怪的不设防给他定了言灵，她引诱他品尝情感，再用情感驯服他。他也的确被驯服了。
可握着绳子的猎手忽然发现，中捕获这只猎物的时候，她靠的太近了——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她再次像是小时候一样蜷缩在床铺里头，外面滴落的雨水，仿佛脑海里奏响，随时会聚集轩然大波，淹没她这个小小的栖身之所。
她把自己的回忆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居高临下的检索哪里出了差错，翻来覆去的推理着进程，刨析自己的想法。
!
她猛地坐起来，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自身的灵力震刀出鞘，从不离身的小狐丸像从冰上凿开的裂缝，割开夜色，朝殿前的黑暗飞去。
这饱含的震怒与惶恐的一击凌厉的像一枚新月，无匹的光华的连接着骇人的灵力，房中的烟罗纱、软霞绸纷纷避它而去。
可这一击被人被接住了。
来人披着夜色与雨，直衣外的羽织湿漉漉的，清俊秀丽的眉梢截住了这一晚的凉风。
她僵硬了片刻，把汗湿的头发从唇边抚过去，神态里有一种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妩媚。夜半昙花暗放，夜色四合，她瞥下眉，轻声的对他道：“你生气了？”
男人的手上拿着把柄斩杀过无数妖物的剑，下面淅淅沥沥的流着鲜血。
她瞧见他手上滴落的血液，是她造成的。不知道怎么的极为怪异的轻轻一笑，那是与他极为亲近又恨他的模样。
“我看见你啦。你装的真像。”她笑笑，轻轻一句带过了两人之前的相遇。她踢开床榻上的被子，走下来，借着微光她寻到了包扎的药物。
安倍晴明目光在夜色中似如一点烛火，在风一样琢磨不透的安子的身边摇晃。他把剑递给她，并没有接受她要包扎的示好，而是用鲜血淋漓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外头的雨声还未曾停歇，他的血液也从掌中流淌到她素白的手腕上了。
殿中一时内外俱寂，他的声音被放大了：“您究竟还想要什么呢？”
他叙述着询问：“您不渴求爱情，可您玩弄它。您不喜欢您的兄长，可您讨好他。您不渴求权利，可您接受它。您是天皇之女，您的兄长愿意捧来一切东西给您。可您不想要这些。”
被称为老师和敌人的安倍晴明，第一次没有面带微笑，站在那陈述事实一句句，压迫感像漫进来的水流，要溢到她心口了。
“过几天芦屋道满就要和你比试了对吧。”她轻声的提起这件事，望着红线一样从他胳膊里面流出的血液，没有抽出手。
芦屋道满的比试，已经越发呈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这位来自被平安京贵族们所嘲讽的偏远地区的阴阳师，拔剑指向被各路世家把持的阴阳寮，来势汹汹，又无法阻挡。
他取一滴雨水变化为倾盆大雨，又驱使鬼怪从对手家中偷盗来至宝挂在罗生门上，赠给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艳丽的罗裙，而一旦他生厌，那罗裙就会变化为荆棘，在女人的肌肤留下永远的痕迹。
他喜怒不定又神通广大，仿佛是悬在日渐衰微的阴阳师世家头顶的乌云，世家们顾不得太多矜持，也想要除掉他。
于是贺茂家门下年轻一代能与之一战在安倍晴明，便是贺茂家最后的希望。如果安倍晴明输掉，贺茂家将再没有理由拒绝太子朱雀提出的，将阴阳头之位给予芦屋道满的布置。
这场比试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在赌上贺茂家的脸面，光源氏朝堂上的力量，与安倍晴明自身的前程的赌局。
男人冰冷秀逸的侧脸上晃动过一片灯影，仿佛有一只飞蛾扑倒在火焰里成了灰。
他看着身材娇小，容颜美丽的公主殿下，在这模糊的光里，第一次看清她是生的怎么地模样。
年轻的锋利的眉毛，不甘的燃烧着的眼睛，啜饮鲜血才得来的红唇，欺霜赛雪高傲凛然的肤色。
他们交握的手掌中鲜血红线似的缠绕住了手掌，温暖的血液里饱含了阴阳师的灵力，是轻易不可以失去的珍贵媒介。
敌人会用阴阳师的鲜血诅咒他，用咒术折磨他，使他坠入幻境，与虚空的梦里，剥夺他的自我与尊严，使他行尸走肉，浑噩至死。
而同样身为阴阳师的公主大人，握着阴阳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垂下眼睛，阴阳师的血液，便恰好与她饮血般的唇相得益彰。
绝艳的如诅咒。
“我想要一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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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屋道满与安倍晴明第一次为世人瞩目的比试，便是这次决定阴阳头归属的比试。这场比试，充满了这位狡恶的阴阳师的恶趣味。
他在匣中放入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蝴蝶蛹，请比试的人猜，打开匣子的时候，里面究竟是破蛹的蝴蝶还是未破蛹的虫。
如果回答是蝴蝶，他就利用阴阳术杀死蛹虫，让蛹永远不都不能孵化为蝴蝶。而如果回答是蛹，芦屋道满就会打开盒子，让蝴蝶破蛹而出。
其实无论怎样回答，胜负都在芦屋道满的掌握当中。
可这个屡试不爽伎俩已经被安倍晴明算破，他可以利用阴阳术先杀死蛹虫，再回答是蛹，以此破局，万无一失。
这个回答是早就想好的了。
可是安子公主说。
“我想要一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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