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Part.9
萧子岳的心里现在有一种想去死的冲动。
他环视四周，好像陆佳宁现在就在看着自己一样。看着自己杀人，而且是这么可怜的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钱，妻子扔下她去跟另一个男人生活，儿子扔下他去了天堂。就连公司也只要他手里抓到的把柄，扔下他让他去死。他是被伦敦，被世界遗忘的人。就算这个男人死在这间破公寓里，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他留下一滴眼泪。
以前的萧子岳只是完成任务，对这个人的人生经历并不感兴趣。而现在的他并不是以前的他，他是一个人，一个有感情的人。他会同情弱者，会感到不幸，而改变他这一切的，就是陆佳宁。
萧子岳的眼睛中像是要喷出火来，他紧紧地盯着那个男人紧闭的双眼。他拿枪的手也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杀人从来没有这样迟疑过。男人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好像随时准备着那一声“砰！”。
最后，萧子岳大吼一声，把手重重地放下。男人惊恐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萧子岳无力地坐在床边，闭上眼睛让表情恢复了平静。
男人蹲坐到地上，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萧子岳抓起床上的棒球帽，戴到男人头上。又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全抽出来，放到男人颤抖着的手中。
萧子岳坐到地上，对上男人不解的双眼，说：“好好生活，你的儿子现在一定非常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把资料销毁，离开这个国家，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男人不住地点头，紧紧地握着萧子岳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谢谢，谢谢。”
萧子岳走出楼房，雨已经停了。
天空变得高远，宁静如水，蔚蓝一如深色的大海。他的心也变得轻快起来。萧子岳开着车一路奔驰，有风吹着他的碎发。
萧子岳走到家门口时，看到Rouse斜靠在大门上，抽着一支烟。
他不禁紧张起来，轻咬着嘴唇。
萧子岳下了车，像往常一样跟Rouse打招呼。他们的拳头撞到一起，大笑着看着对方。
萧子岳一边倒咖啡一边问Rouse：“来我这干嘛？”Rouse躺在沙发上：“今晚有空吗，我们好久没有去玩玩了。”萧子岳拿了把椅子，坐在Rouse对面：“嗯。。。那我要。。。”Rouse说：“。。。申请批准？”萧子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Rouse笑了，看了他一会：“工作做完了吗？”萧子岳一惊，摸了一下耳朵：“嗯。”Rouse说：“你知道吗？你一紧张就爱摸耳朵。”
萧子岳慢慢把手放下。
Rouse坐起来，俩人对视着。突然Rouse的手伸向萧子岳大衣的口袋，快速地拿出那把枪。萧子岳紧张地盯着他，伸手去抢：“你干嘛？”Rouse躲着他，站起身来。他熟练地打开弹匣。
六发子弹，一发不少。
Rouse慢慢抬起头来。萧子岳也看着他。
他放下手枪，冷笑起来：“难道你是把他勒死的？”萧子岳垂下头。Rouse突然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大声吼道：“你是把他勒死的，对吧？”萧子岳抬起头来，一字一字地说道：“他没死。”
一阵风吹来，橙红色的窗帘像吉卜赛女郎的裙摆，随着风飘扬。
Rouse放开他的衣领，瘫坐到沙发上。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半饷，他开口：“Whydidyoudothis？(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子岳看着他的眼睛：“我做不到，我不能杀了他。难道你能杀了一个没有亲人，没有钱的可怜男人吗？那是畜生才干的事！”
Rouse身体前倾，盯着他的眼睛，咬着牙说：“你知道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眼睛中，完全没有了杀气。你不再像一个杀手。为什么？”“你知道如果那个男人现在拿着他手里该死的那份资料去报警，我们，会有什么下场吗？”萧子岳摇摇头，喃喃地说：“不会的。”
Rouse什么话都没说，拿起那把手枪就走，萧子岳拦住他，用力把他顶到墙上：“别去动他！”Rouse干笑起来，那声音让萧子岳后背直冒冷汗。“别沉溺在你那可笑的同情心里了，你还记得以前被你杀的那些人了吗？你要怎么去面对他们？”
萧子岳张开嘴，却说不出话，他忽然没了力气，双手垂了下来。
Rouse向着大门走去，他的表情空洞可怕：“我帮你完成你完成不了的任务，你还要感谢我呢。”他回过头，慢慢地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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