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林玉雁发现虞青寒有点奇怪。
具体表现在两人第二天见面的第一眼，林玉雁便觉得今天的虞青寒心事重重，周身的低气压浓郁到几乎让人喘不过气，虽说见到林玉雁时，这种压抑感好了点，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昨晚和他分开以后，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早饭结束，林玉雁沉着小脸，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和预想中虞青寒犹豫之后坦白不同，今日的虞青寒仅是用一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睛看着她，察觉出她的表情因为自己变得愈发凝重时，虞青寒才摇摇头。
“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林玉雁咬住下嘴皮翘起嘴，伸手去抱住他的腰，脑袋灵活地钻进了他的怀里。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林玉雁做起来并不觉得羞涩，可虞青寒的身体却陡然僵硬。
林玉雁感受到他的僵硬，蹭毛了的脑袋从他的怀里探出来，直勾勾看向虞青寒，两人的距离反而更近了：“虞青寒，你是不是后悔了？”
林玉雁耷拉着眼睛，眼尾沮丧地红了。
虞青寒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雁雁，别乱想。”他压低了声音，同时压住不安紊乱的呼吸，手掌并不熟练地迟钝地去贴住她的后背。
在触碰到她之前，虞青寒一直觉得自己好似被分割成了两个人，一个是记忆初始，生活荒芜废弃魔界底层引人唾弃的魔族，另一个，则是转换空间失去记忆三年内的自己。
两个不同的性格形象拉扯着，不容又无法割裂，直到林玉雁的出现，抚平了他脑海中的躁乱和凌乱。
“那你怎么不高兴？”林玉雁的眼睛又变得亮晶晶。
她借着虞青寒的姿势，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身体往他的怀里靠近，直到下巴嗑到他的肩膀上，足够最近距离地呼吸到他身上的气味，她才露出一个微笑来。
虞青寒的呼吸又乱了。
脑海中有个声音让他将她推开，作为冷漠寡情的魔尊，不该有任何人影响他的思维。
可他的身体很诚实，留恋着她身上的触感，甚至贪婪到不想放开。
“雁雁。”他轻声唤出她的名字，听到她慵懒的一声嗯，虞青寒开口，“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
林玉雁眨眼，搂住他腰肢的力道不变，身体后仰去看他的脸：“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呀。”
虞青寒虚虚托住她的后腰防止她摔倒，薄唇抿在一处压了下，轻声道：“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你恢复记忆了？”
虞青寒没有骗她：“差不多。”
林玉雁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环在他腰上的力道一点点垂下，她想退开他的怀抱，后腰却被虞青寒单手环住，将她压在了一小片空间里。
林玉雁脸微红，心口再度跳跃起来，她挑起视线看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很久？”
虞青寒恢复记忆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他从前所在的视线，而他说，只是离开一段时间，林玉雁便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虞青寒另一只手去触碰她的头发，翘起唇，并不适应地露出一个柔和的笑：“相信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无论是系统074还是系统131,都具有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跨越时空和时间，显然不是难事。
“好，那我等你回来。”怀里的女儿重新绽放出笑容，依偎到他的怀中。
虞青寒抱紧她，垂下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暗沉。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林玉雁，他终究要离开一趟。
倒不是为了系统131所说的报复和权利的归属，对于上个世界将他打入寒冰之下的男人，他的确存有怀疑又有不甘，但那些不过是建立在他对人生没有太多意义下的讨伐选择。
虞青寒从来不偏爱战斗，成为魔尊，万魔之上的地位，不过是不愿意自己再度活在任人宰割的局面之下。
当他真正有了企图时，报仇和所谓的权利，皆化为落不入他眼底的烟云。
他选择暂时离开，只因当下的自己，太弱了。
连街道上一个不入流的修士都能将他刺伤，当下的他，根本无法给林玉雁全然的安稳。
一年前的他以为将玉骨吸收，是解决办法继续留在林玉雁身边的唯一方法，可现在，玉骨的存在，对虞青寒而言却是制衡。
他体内的魔力被玉骨压制，一百年的时间，太久了，他等不了。
那个世界没有让他留恋的东西，可那个世界的他却拥有足够让他恢复全盛实力的宝物，在有林玉雁所在的时间，无论是等待一百年还是花费功夫抵消玉骨的影响，都具有太大的不确定性。
他不如，回到从前的世界。
虞青寒并不完全相信系统131所说帮助他的托词，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明了，无非是利益。
虞青寒并不介意以扰乱另一个世界为代价，换得自己的目的。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同时，他也不愿意在互利共惠的同时，让其他人占据太大利益。
与魔族为谋，对方本就没有太多的凭仗，更何况，拿出筹码的人是他虞青寒。
***
和林启禛约定的第三天晚上，虞青寒如约前往崇源阁。
几乎在他进入在瞬息之间，林启禛便察觉出当前的虞青寒与往日不同。
林启禛的目光变得警惕而锐利，以揣度的眼光看向虞青寒：“你可想好答案？”
虞青寒扯唇，牵出一抹很浅的笑。
他即使有意在林启禛面前掩藏自己的傲气和气势，不同于在林玉雁面前的心甘情愿，他做不到全面的掩饰。
或许系统131有一点判断没错，虞青寒和失忆期间的那个温和冷静到快要没存在感的“自己”相比，相差还是太多了。
“我已经和雁雁说好，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只有脑海中出现那个鲜活明快的身影时，虞青寒的模样才会趋近林启禛认识的那个人。
“你什么意思？”林启禛愠怒，“我若记得没错，我给你的选择里，从来没有第三个选项。”
是或者否，一个是虞青寒心甘情愿陪着林玉雁，令一个，则是林启禛修正他的记忆之后，再让他“心甘情愿”绝无二心地留下。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当下虞青寒游刃有余又有恃无恐选择的另一种。
林启禛一生识人无数，虞青寒的实力明明没有任何改变，强大到逼人的气场却足够让他心生忌惮。
林启禛并不明白，是哪一环出了错。
但既然虞青寒想离开，就是选择了否定答案，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林启禛的身形原地消失，再出现，趋近到虞青寒的眼前，他高举手掌，压向虞青寒。
却在距离他头顶一寸距离时，再难移动分毫。
那是系统的力量。
“念在雁雁，我希望师父您别随便下手。”虞青寒漆黑的眸子里宛如惹人沦陷的旋涡，足够扰乱人内心平静的步调。
林启禛颤抖地放下手，后退着，眼中不敢置信，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虞青寒却没心情管林启禛内心的触动，他沉下脸：“在离开之前，我想知道，有关雁雁，还有没有威胁他的事。”
林启禛关心林玉雁不假，但联系这段时间，虞青寒总有种感觉，林启禛在谋划着什么，甚至那事可能和林玉雁有关。
可惜，林启禛注定不会将真相告诉眼前威胁感十足的男人。
他后退：“你若要走，便不要再和雁雁有所牵扯。”
林启禛不会把任何不可控的因素留在女儿身边，就算林玉雁再喜欢虞青寒，当虞青寒变得不可掌握，他只会将其舍弃。
虞青寒眉心动了一下，意识到林启禛的抵触，不自觉露出的倨傲沉下去：“我不会离开太长时间，还喜欢师父能照顾好雁雁。”
林启禛听罢已是气急。
自己的女儿，何须他人来嘱托。
可虞青寒根本无视他的怒火，拱手行了个随意的礼，转身下去。
回去的路上，虞青寒脑中将来到这个世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想了一遍。苏晚莹死了，林玉雁身边最具有威胁的因子消失，其他人对她几乎没什么影响。
一切仿佛平静下来，可隐隐地，虞青寒却感觉到一丝不安。
“除了燕祁，你有没有在这个世界做其他事情？”虞青寒在脑海里向系统131提问。
“当然没有。”脑海里的声音回答，“我做出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的回归，至于其他的，我还不放在眼里。”
由燕祁一步步引得虞青寒走到这一步，是系统131最大的成功。
虞青寒半信半疑：“最好这样，否则，我有足够的办法让你后悔。”
虞青寒的嗓音冰冷地像是极寒之地彻骨不化的寒冰，系统131仅是听着他的声音，蓦地生出一股寒意。
可随即，系统131又有恃无恐起来。
虞青寒即使再强，始终受制于世界，没有能力超出时间和空间，他就算未来知道真相，想要扭转报复，拿什么来反抗？
呵，即使强大如虞青寒，他的作用也不过沦为一枚棋子。
***
虞青寒离开的时间确定在三日之后，虽然得到虞青寒的保证，他会尽快回来，林玉雁仍旧不免担心。
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模样，他回去后会不会遭受危险？如何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地，他有多大的把握安然归来？
三天时间，林玉雁忧心忡忡，一提到虞青寒快要离开，能瞬间红了眼，扑到虞青寒的怀里。
她不想虞青寒离开，但她没说。
林玉雁也没问虞青寒离开究竟要去做什么，就像另一个时空始终和这里有壁，林玉雁不想去过问更多和这里无关的事情，防止对这个时空产生过多影响。
可她唯一想知道的，虞青寒回来的时间，他却给不了自己确切的答复。
“嗯嗯，我知道，虞青寒你离开后做事不用太心急，你放心，我会等你回来的，一直等着你。”秋日的风将林玉雁满脸泪痕的脸颊吹得凉飕飕的，她从虞青寒的怀抱里起身，满眼不舍。
他们又回到了两人初见的漠耶城，只是这一次，两人的身边多了一个林启禛。
林启禛的脸色阴沉沉的，有心阻止女儿对虞青寒投怀送抱，可他却压制住了冲动。
“嗯，我会很快回来的。”虞青寒伸手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听到脑海里系统131的声音，他又朝着林启禛点点头，最后深深看了林玉雁一眼，转身朝着葵花村森林的深处走去。
持续往森林的尽头走，那是仙灵界的边缘。
虞青寒对外传的离开，只是离开西源仙府，前往人界历练。
知晓虞青寒离开的真正去向，除了林玉雁，恐怕只有燕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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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觉得并不怎么虐。雁雁始终要成长的，虞青寒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一个心性变得更加坚定也更强的雁雁了！
（唔，我感觉自己还是最擅长写男女主甜甜的戏份，剧情和脑洞真的不属于我，嘤击长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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