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从山林里离开已至黄昏，雾气早被晨光晒干，翠绿的山林被夕阳镀上了一层亮眼的金光。
林玉雁找寻了一整日，并没有察觉到她想要找到的东西，但她并没有让她有丝毫失落，这种日复一日的寻找，重复落寞的感觉她已经能够良好地适应。
时间以它冷漠却又平等的姿态教会了她很多事情，接受失落，是其中之一。
在妖村待到第三个月的第七日，林玉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隔日便离开了妖村。
她没有和村里的任何妖族打招呼，只身前来，又无声离开，可她却能感觉到，在她离开时，不少妖族暗暗松了一口气。
百年以前，林玉雁一定不会觉得，会有人怕自己如这般胆战心惊，她并不觉得自豪，反而有些好笑。她一百年时间都停留在人界，见识过妖族、人族，甚至还有魔族和妖族。
不过相同地是，想要伤害她从她身上获利的人，大部分最后都会变得害怕她。
反而是淳朴弱小的人族经常会对她抱有善意。
出了妖村，林玉雁就身上的气息全部收敛，迅速移到妖族数百里外距离后才重新现形。
她用术法将眸中的异色掩盖，遮住脸的布纱却没取下。林玉雁身上唯一表露出妖族特质的只有眸色，比起长有角或是尾巴尖爪一类妖族，容易掩藏地多。
她进了人界，藏于纷扰的市井之中。
接下来就是每日等待，等待下一个征兆的出现。
比起发现希望，能让她确定一个方向去寻找，即使耗费数月几年得到结果便生出意义，这种不知何时的盲目等待更让人感到艰难。
但比起总掺杂着恶意的妖族地界，虽然身边都是自己的同族，林玉雁却更喜欢呆在人界都城。
人界的繁华总会让她回想起曾经西源仙府四大城的热闹景象，虽然记忆已经斑驳，当时的欢喜，有人陪伴着的喜悦情感却不会忘记。
只不过她待在人城也会有麻烦，遇到修为高深或是拥有特殊能力或是法器的修士，他们足够拆穿她的伪装。
一百年过去，妖族和灵族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善，甚至因为魔族的崛起，力量强势到威胁的灵族，灵族对妖族的恶意反而愈加强烈。
魔族从不允许妖族踏入魔界，可妖魔一说却是亘古流传，只能生活在人界夹缝中的妖族，无形中成为了灵族另一种形式的发泄品。
林玉雁在早年被灵族追击过几次后，连带地厌恶上灵族。不过随着她妖力的熟悉运用，再被灵族识破的次数少之又少。
混迹在人城的灵族这些年数量逐渐增多，林玉雁抵达人城不久，便发现不少修士，本着别人不犯她她也不会惹事的准则，林玉雁一贯对灵族的存在视若未睹，可今日看到的灵族，却和以往的人不同。
准确地说，是故人。
五师兄，萧望。
林玉雁上楼往酒楼内部走的脚步丝毫未停，错身路过萧望时，步履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可不知道是不是萧望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在林玉雁路过时，萧望停下和对面友人的对话，失神地抬头，目光停留在了身侧的林玉雁身上。
“萧兄怎么了？”对面的友人友好发问。
萧望沉默片刻，看到视线中的人毫无反应地如常入座，他收回目光，朝友人摇头：“没什么。”
方才有一瞬，他竟然觉得从那个人身上看到了小师妹的影子，可明明，无论是身量还是仅露出来的眼眸和脸部轮廓，都差异极大。
应该是他看错了。
林玉雁将掌中的水杯握紧又松开。
在五师兄目光移过来的一瞬，她甚至有所期许，那份微妙的心思，似乎是想让师兄认出自己来，可在知晓五师兄未曾发现她时，林玉雁失望的同时，却又多了几分放松。
西源仙府被毁后，源于愧疚和逃避的心理，林玉雁有意回避所有和西源仙府有关的消息。
西源仙府的弟子后来怎么样了，师兄们如何了，她一概不知，不过关于仙灵界，还是或多或少有些消息传到她的耳中。
比如说，仙灵界不再绝然于其他两界之外，仙灵界开放了和人界的相接口，随着人界灵脉的扩展，仙灵界也开始招收来自人界有灵根的弟子。
而随着修仙弟子云起，仙灵界诸多小门派创建崛起，仙灵界不再是单一的三大仙府的天下，大大小小的门派填充在仙灵界的每个角落。
也是今日见到了五师兄萧望，林玉雁才发现，自己其实对仙灵界，并没有自己以为地那么冷漠。
简单地用完一顿饭，林玉雁去了就近的客栈。为了不和人族产生太大的差异，她一般会遵循普通人族一日三餐入夜回客栈的习惯，而妖族想要获得银两，从来不需要正规的途径。
林玉雁去过很多荒原密林，随便得到的宝物便能兑换出不少银钱，若是不想这么麻烦，搜刮几个妖族也能得到不少钱，只不过她会对付妖族，杀妖甚至抢东西，对人族之间的事物极少参与。
在还是西源仙府的小公主时，林玉雁从不觉得自己是坏人。
她妖族的身份恢复，爹爹死后，她又觉得，自己也不算是个好人。
她没有宽广的胸怀，更没有眼中容不下罪恶的嫉恶如仇，在仙府时，她的一切行事凭借的都是自身喜好，带人进入仙府，或是让轻菀院的弟子因为自己得到特殊的优待。
只因爹爹把她保护地太好，可以让她有权利凭借自己的喜好任意而为。
当没了爹爹，此前的“善”被现实冲刷干净，她才发现自己那份没有归属的孤独，根本没办法再对其他人溢出一丝多余的关怀。
林玉雁并没有特意去留意五师兄萧望的踪迹，虽然可她始终记得，师兄还有一样东西留在自己这里。可当前两人对立的身份，并没有给她将东西还给师兄的机会。
至于什么时候还，她却也没想好。
林玉雁没刻意留意，同处一个城，只有一小片天地，遇见也是巧合。
连续三日，几乎每一日她都会和师兄碰一次面，萧望最初的恍惚已经不存在，林玉雁想想，或许失神的只有自己而已。
她原定在一座人城待到下一个目标出现，然而遇到五师兄，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能感觉出五师兄的修为距离大乘飞升还有一段距离，既然那个东西对于现在的他还不那么重要，林玉雁不想久留。
在人城待到第五日夜，林玉雁确定明日一早便会离开的计划，合衣入睡。
街道沦为静谧，夜里巡场的更夫脚步声渐渐远去，林玉雁闭目之间，突然察觉出有陌生的气息在靠近。
感知到的一瞬间，她睁开眼。
没有立即翻身而起，林玉雁辨别来者的气息，到来的是两人，一个是林玉雁熟悉的，这几日遇到过的五师兄燕祁，另一道，却被随身法器隐匿了气息。
她眉心紧蹙，思索着对方到来的含义。
如果五师兄和那人因发现她妖族的身份而来，到时，她是应战还是直接离开？
这个问题在她的脑海中徘徊了数秒，林玉雁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犹豫过，直到，到来的两人抵达房门口。
静悄悄的夜里，门口突然响起了叩门的声响。
一道林玉雁从记忆之中唤醒又好像掺杂了时光痕迹的声音，带着她从前未察觉从对方身上察觉过的紧张和雀跃，从门缝间传了过来：“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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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们真的都是很可爱的人~
寒寒会出现，但可能还要等两章，师兄出现了，就是寒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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