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你家那口子
他颔首思索几秒,嗓音沙哑问:“手术呢?”
“您是说换肾吧?”医生抬起右肘搭在左手上,捏动下巴道:“这的确是条出路——唯一的出路。”
“只要有匹配的肾源,并且不出现术后排异,就可以取代透析治疗了。再配合常年服用抗排异药物,情况好的话,是可以安度余生的。”
“但是……”医生摇摇头,叹息道:“年龄是个大问题。”
“不管任何器脏,其供体大多来源于中年人,这就意味着我们很难找到适合的肾源;而哪怕找到了——就连青壮年都只有很小的几率不出现术后排异,更何况如此特殊的年龄段呢?太稚嫩了,基本没可能。”
(稚嫩?)
陆以沫感到疑惑;
应该是医生在逗干爹吧?
毕竟,话题已经沉重到使人熬不住了。
“唉……”李怀远深深的叹了口气,仰起头来,枯望着天花板,眼里闪烁出浑浊的泪光:“那……我该做什么?”
“平和、爱、遗愿、亲情……”医生抿唇道:“将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过。”
李怀远再没回应,医生便出去了。
陆以沫提着补品和果篮进来,李怀远看见了,却没吭声。
陆以沫擦了擦眼角的湿润,顾自坐下来,帮剥他橙子;
剥完后给他递了过去,他却还是不肯理会。
“干爹。”陆以沫难过道:“你在生我的气吗?”
李怀远冷哼了一声,沉默半天,才道:“我叫你别贸然接近霍沐擎,你却大闹他的婚礼,还跟他复合了;我好心派威森跟艾什莉去帮你带孩子,你却一玻璃扎透了她的掌心!”
“我虽然没有真正抚养过你,可是自问这义父做的也算问心无愧,以沫啊,你何以如此“报答”我?”
陆以沫没吭声——在得知干爹得的是尿毒症后,她实在不忍心与他争吵了;
但考虑到父女间应该坦诚,她还是坦言道:“我没错。”
“回国报复沐擎这件事儿,本来就是我的私事,是您另有所图,居然不乐意看到我释怀,不赞同我们一家团聚;”
“至于艾什莉,我扎她那一刀都算轻的!她再敢殴打我儿子,我就把玻璃渣缝进她心脏里!”
兴许被说到了心虚之处,李怀远叠了叠手,没再吭声。
陆以沫本想追问,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干爹想隐瞒的事,谁又问得出来呢?
思索着,陆以沫看向了李怀远的红西装,疑惑问:“您怎么没换上病号服啊?”
“难看,狼狈。”
“哦……那这里……”陆以沫敲敲病历卡:“这儿怎么写着瑛瑛的名字?”
“你还敢问我?”李怀远故作生气道:“你招呼都不打就把梓桉带走了,她一个人没事儿干,天天来我这儿闹,调皮的不行!要我做医生,她来扮病人。”
是吗?
那倒挺好的。
瑛瑛已经好久没有活泼过了,就像真的得病了似的。
又也许,只是面对她时不活泼吧……
苦笑一声,陆以沫突然起身,把门闭住了。
她心情复杂的犹豫了一阵儿,直奔主题道:“干爹,您真的准备做空华盛吗?”
“这个老章,越来越不知死活了!”李怀远冷哼道;
沉默了两秒,选择坦白说:“没错。”
“霍沐擎大闹婚礼、与被逮捕入狱这两件事,已经彻底瓦解了股民们的信心。只等下个月,华盛把贪腐案的审计结果公布出来,就是第二波阻击点。此时做空,事半功倍!”
“可是……”陆以沫抿了抿唇,脸色复杂的没说下去。
她现在知道了,华盛暴跌幕后的空方,正是霍沐擎自己!并且也了解了他此举的目的——逼大刘交割股权。
而干爹,貌似还并不知情的样子。
告诉他吧,就像背叛了霍沐擎似的;
不告诉他,又形同不孝不义。
正苦苦思考着,一直在凝视她的李怀远,突然笑了一声:“别怕。”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干爹,放心吧,干爹是不会逼你做告密小人的。”
“您……”陆以沫大吓一跳:“您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管你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我通通都早已知道了。”
李怀远把陆以沫手里的橘子拿过来,边剔除橘络,边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做空华盛吗?”
“谋利?”陆以沫猜测道:“华盛现在还没有跌破半年线,还有大把的做空空间,像这么大的“盘子”,以您的资金量加上高盛的操盘手段,截止紧急停牌前,爆赚个几十亿不在话下吧?”
“呵呵,以沫啊,你也太小看你干爹了。”李怀远咀嚼着,擦擦胡须上的橘汁,笑道:“我当年若是没有提早退休的话,每年投资净增长个20%不成问题,想赚钱,又何必等到这时候?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有些事,我原本不想跟你讲,但既然你这么放心不下,我还是……先给你透个底吧。免得你又抑郁了。”
李怀远把食指交叉了起来,犹豫几秒,开口惊人道:“我之所以做空华盛,是因为你家那口子,想让我这么做。”
“什么?”陆以沫吃了一惊;
李怀远示意她稍安勿躁,继续道:“沐擎那天来到我们府上,说是来看我,其实是想套出你的身份,于是我就跟他搅起了浆糊。搅着搅着,我搅不动了,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华盛面临内部危机的问题上,于是,他就把底牌亮了出来——破而后立,资本大逃逸。”
“可是,像沐擎这种深城府的资本大鳄,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掀开自己的底牌呢?如此这么一想,我就明白了——这小子在给我下鱼钩。”
“沐擎这孩子啊,疑心很重,他一直都觉得我收养你是不怀好意,因此很敌视我;所以,他才故意翻开了底牌陷阱,暗示我——连他这当老总的自己都准备做空华盛了,那么,这桩暴利的买卖,岂还有会赔的道理?”
“而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他这样诱骗我,一是想在未来杀我个【回马枪】,暴力抬升华盛股价,使我血本无归;”
“二来嘛,他多半是企图【借力打力】,以我这边尚不为外人所知的做空资金,来掩饰自身的资金动向,迷惑某个倒霉蛋儿的双眼……
“啧啧,好一手高深的帝王术,像我,像我!哈哈哈~他霍江河啊,还教不出这么厉害的儿子来!”
看着干爹一副把自己卖了,还沾沾自喜的样子,陆以沫一脸的懵逼。
“那您……那您不是更应该避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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