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我即是命运
“最后，我发现命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贱货。你越强它就越弱，你越弱它就越强。并且不管如何——它就是要你不痛快。哪怕你对它摇尾乞怜、逆来顺受，跟反抗它的区别只在于——是啃着肉骨头噎死，还是啃着树皮饿死？”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被它搞死，而不是搞死它？但怎么搞死它呢？——它是不存在的，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那么是不是只要我不再想到它，它也就完蛋了？”
“明白这个道理后，我豁然开朗，我再也不管命运想怎么折磨我，我只是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好过、朝这个目标一往无前；”
“渐渐地、我更坚强了，也更强大了，胜败与生死离开“命运”的不确定性，变成了很单纯很理性的运算，使我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一切都看命运的眼色，惶惶不可终日了。现在我只需要竭尽全力，给出对于自己而言最正确的答案便好。赢我赢的天经地义，输我也输得心服口服！”
“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我活到了现在，而不是相信并畏于什么狗屁命运，在犹豫中被流弹击中，窝囊的死去。”三爷摸向军.装，感慨万分道：“同时也有幸见证了伟大的新中国崛起，从八方受敌、岌岌可危、注定消亡的命运中，一路逆火重生，战胜了一个又一个不可能，把未来重新牢牢的夺回手中！”
三爷打开衣柜，正视军。装，就像在正视那些为了人民而牺牲的战友、正视多灾多难却从不向命运低头的祖国，他庄严的行了一个军礼，声若钟鸣道：“我们征服了命运，我们即是命运！”
老人的话语，深深地感染到了陆以沫的内心，令她不由自主也做出了一个蹩脚的军礼来，心底的焦虑跟阴郁感，都被镇压了下去。
三爷见状，不无得意的笑了笑，抚须走向门外道：”作为我们霍家的儿媳妇，我不要求你完美无瑕、不要求你精明能干、甚至不要求你在这件案子里是彻底清白的，但，你必须要爱国，因为这是做人的底线。没有底线的人，最不值得信任。”
陆以沫点点头，下意识跟了出去。
“另外，如果命运无情的迫害你，你就要学会享受征服命运的快感。这是强者的必经之路，也是生而为人最可贵的权利，如若不珍惜，就形同动物。”
“三爷爷。”陆以沫忍俊不禁的道：“我发现你好像我高中政治老师啊。”
“他长的俊吗？”
“嗯……他长的高高的，眼睛也大大的，还有双大长腿，现在想来的确蛮帅呢”
三爷点点头，一脸认真：“那就难怪了。”
陆以沫：“……”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了圆形的拱门，来到了一处与大院隔开的小院子里；
这是个典型的三合院，古色古香的三座小木楼，围绕着中心的荷花池。池子里锦鲤成群，荷影潋滟，伴随着挂在飞檐上那几只名贵鹦鹉的啼鸣，显得特别风雅别致、赏心悦目。
“三爷，原来你的故居就在这养老院的后边啊”陆以沫摸了摸年代久远的门窗，道：“我还以为你在别处另有别墅。”
“呔！你爷爷哪儿有钱买别墅！”三爷“吱吱”两声，叫那鹦鹉飞在了他肩头上，边给鹦鹉喂谷子，边豁然发笑道：“就是这道院子，也是天上掉下来的——原来那老地主怕日本人打过来，逃难去了，就把这院子送给我们两口子白住，也是为了给他看家，结果后来小日本退回东洋了，我就拿着房契去上海还他，结果小老头死也不肯认有这回事——你知道是为什么吧。”
陆以沫想起了那段敏感的历史，微微点头：“想来不是因为乐善好施。”
“哈哈，当然啦！总之，这白捡的我也不能要啊，不然心里闹得慌，那老地主没法子，就让我代他给部队捐掉，换门大炮回来。可那时已经是建设阶段了，不需要大炮了，部队就把这里改成了临时基地，拿来开会用。”
“再后来，开始平反了，老地主也就有了讨回院子的打算。结果他一回来，看着饱经战火蹂躏的故乡，再看看我这条断腿，他当场就哭了。叫下人买来两坛女儿红，我们对饮了一夜，隔天他就写下来一份协议，死活让我长期帮他看院子——其实就是送，但怕我不要，所以换了个说法。”
“后来，他胃癌晚期了，我亲自去见他最后一面，这才从他的哭诉中，得知这院子里葬着他的列祖列宗。他视财如命、惜命如金，在最危难的时刻撇下了祖先自己去逃命，是我替他保住了祖坟的完整、坟里祖先们的尊严。他感激我，感激战士们，哪怕是看在我那刚生下的两个孩子的份上，也绝对不能叫我再瘸着腿颠沛流离，否则真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我看这是他的遗愿，也就只能接受了。守着他的祖先、守着我那些战死在这里的战友、也守着我老伴儿的记忆。”
“可是……”陆以沫疑惑道：“三爷，你们不是军阀改编过来的吗？怎么会缺钱缺住处呢？”
“啧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因为阿擎他爷爷是个可恶的老赌棍啊”说的是骂人的话，三爷嘴角却布满了笑意，道：“大哥是家里管事儿的，脾气跟他家江河一样大，好打人，但也确实有能力，经常白天把那些个兵蛋子揍得哭爹喊娘的，晚上又笑嘻嘻的凑一桌吃香喝辣，心甘情愿跟他赴死沙场。”
“能力大的人，自然也傲气，所以大哥起初是拒绝招安的，还为此跟老首长打了好几次架，差点被人家的警卫员给毙了。最后带着我们霍家军深入敌区，誓要证明我们有能力单干，无需寄人篱下。”
“后来，胜仗倒是没少打，但大哥的心思，反而变了。因为他发现，我们一路走来留下的尸体里，不仅有日本鬼子，还有汉奸、伪军、发国难财的奸人、落井下石的土匪……大哥不想杀他们，觉得他们应该跟我们一起把小日本杀回东洋去，可每一次的心软，换来的都是背叛。”
“于是，大哥终于意识到了，我们面临的不仅仅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对于整个民族精神层面上的洗礼，我们必须统一，重新树立起民族信念与脊梁，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选择一面正确的旗帜，追随它、捍卫它，将团结一致的意志，贯彻整片大地。”
“但，大哥爱面子，也爱兵卒，他生怕自己主动去投诚，会被别人瞧不起、甚至让霍家将士们抬不起头来。于是，大哥就带着我们回去找老首长，跟他公开摇了一把筛子。”
三爷想起了那决定了他们一生的画面，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点大了就别再来烦我们，让我们永远单干，点小我们就进编，非但如此，还会把所有家产地皮，换成作战军备；——大哥这样承诺道。”
“结果，筛子摇出来了，他却一把捂住，不给别人看，只是自己偷偷瞄了一眼，就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对老首长说：你可真特娘的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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