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凌晨4点多的样子,睡梦里的韵堂被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扰乱了昏沉的睡意,迷糊的意识里有个歪歪咧咧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顿时整个小屋里都充盈在一片淡淡的酒香里,韵堂半睡半醒间被开启的灯光刺的过敏,于是倦倦的睁开半只眼睛。
林若雪打着酒隔醉意惺忪的走进洗手间,大约十分钟她从里面出来一眼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没有惊讶不忧不喜的走近跟前而韵堂也闭上眼睛假寐,睁着晃动的醉眼,废了好大劲在看清了睡在沙发上韵堂的面孔,她走进卧室关上房门倒头便睡,而韵堂也继续着他贪婪的睡意。
等真正一觉自然醒的时候,阳光已经涉过窗台照在人的脸上,韵堂看看表已经是早上八点半,摸着盖在身上的薄棉,他朝里屋与客厅的隔离墙上镂空的花台向里张望,床上睡着的那个人侧对韵堂,他无发将她的容貌看清,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睡着的,用手撑着这充当自己一夜床铺的沙发,向上仰起准备走下去。
从厨房的锅灶上欻啦一声,此时韵堂才发现屋里并不是只有两个人,另一位披着长发穿着睡衣在厨房里捣鼓锅碗瓢盆。对方也听到了客厅里挪动沙发与地板摩擦的刺啦声,于是回过头:“你醒啦,刚好我也马上弄好早餐,你先洗脸刷牙吧!”
韵堂打着哈欠走向厨房靠近灶台上那个人,如今的林若霜婉约从当年青涩的葡萄成熟到色泽的娇艳欲滴,窈窕丰腴的身段凹凸有致,裹着的睡衣尽管密不透风也遮不住少女绰约娉婷的芳泽,像含苞待放的蓓蕾,又像刚出浴的荷莲,芬芳四溢。这逼人遐想的雍容,要不是先前从她一母同胞的姐姐那里率先领略,韵堂还真有点火辣辣的犹如少女的怀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若霜不停的翻动锅铲,娴熟的炒着一盘青椒肉丝牛肉饭已是轻车熟路:“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昨天竟睡的那样死”。
或许是被锅里翻滚的美食勾起食欲,韵堂忍不住蠕动喉结,更是为她含蓄婉转的美艳倾慕,多日不见,她已经被时光这把刻刀剔除的玲珑,只剩天使般清纯的容颜:“也许是昨天太困了,你回来也不知道叫醒我!”
“你睡的就和猪一样,才懒得叫醒你,好了,你赶紧洗漱吧,我快弄好了”,像是对自己掌勺的还算满意,她莞尔一笑露出两边浅浅的酒窝算是自我肯定,一排上下对称的牙齿排列整齐的在灯光下晶莹,满屋子都在一股菜香里澒洞无际。
韵堂捯饬好若霜也从卧室里换好衣服打扮完毕,都云烟是男人的兄弟胭脂是女人的闺蜜,有了淡淡的粉底做陪衬,本来她就不用休整浑然天成的肌肤无暇,现在璞玉磨光益发媚人,不是大家闺秀也数良家里盛在宝箧里绝伦精美的碧玉,在阳光下闪闪惹人爱。
韵堂见她只摆了两双碗筷,作为礼貌的主人优先,他提醒着若霜:“怎么不叫大姐一起过来吃早饭?”
若霜不屑的朝里屋里看了一眼,此时床上的若雪还在酣然入睡:“她啊,别管她,她属于不正常人类,饮食规律和常人恰好相反,夜猫子的作息,白天和死人没区别一到晚上就活蹦乱跳”,话里写满了无尽的嘲讽。
韵堂模糊的从她的口述里感觉到了若雪的异类,但也只是臆测这姐妹俩戏剧性的差别,动与静对立互补余缺不可僭越,好似上天刻意安排一对水火相间的尤物,温情与洒脱人类两种本质的人性。
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韵堂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这有限的空间里也只能用坐在角落里抽烟打发寂寞的空气,若霜坐在距离韵堂只一米的餐桌椅子上,眼下手头的工作都已打扫完毕,她忽而把头靠近韵堂用手托着腮帮准备接受长久的聆听状:“好了,现在你可以把你为什么突然来合肥的原因告诉我了吧?”
韵堂刚抽完一根香烟,接着他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轻轻点燃,似乎有太多的悲楚,只愿过去的烟云都将作为肺里的过滤,如今被谈吐出来也是淡淡的雾霭。
接下来,也许是聚敛心里好久的沉淀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韵堂布满祥林嫂的愁惘,将自己怎样离开学校后来合肥这之间的整个过程悉数在若霜面前展览,说到伤心处,韵堂选择用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排遣,消融过往不易挥去的凄风苦雨。
若霜听着别人演绎他自己的荧幕,却似将自己投身画卷自导自演,当韵堂停下煽情的嘴角,她还沉浸在未了的帷幕,呆呆的好久定格了辛酸的表演,随韵堂的凄楚而哀怜了眼神,顺着韵堂的忧伤起伏了悲悯了心跳。
韵堂见他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于是摇着她的胳膊:“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啊,眼睛一动不动就跟泛花痴一样”。
若霜恰从梦里一次悸动的辗转,恍惚中尖叫出来:“啊!这么惨?”
韵堂吓的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侧过头朝卧室观看:“小声点,别把你大姐吵醒了”。
若霜一只手拍着韵堂的肩膀,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语气也变得平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命途多舛,不过你来我这是对的,你不在这几年家乡变化可大了,我在合肥也积累了一定的人脉,相信你在这里过的并不比南昌差”,说的那样信誓旦旦,好像她那柔软的胸膛就是一处可以搁浅避风的港湾。
韵堂不知道这饱满的怀里是否坚挺的足以让自己依靠,在得到她同情的安慰,也感觉受到庇荫坚强了伟大不息的信念:“借你吉言,希望能够托家乡的福祉,日子会越来越好”。
若霜站起来扭动着酸酸的蛮腰,从房间里取出一个手提包走到门口的鞋架旁:“过去的事终究过去了,新的地方就是新的起点,我今天特意请了一天假带你好好去玩玩,估计4年没回来你连祖宗在哪都忘了,快换鞋”。
坐在公交车里,韵堂听着车厢里的人操着纯正家乡地道的口音,在外漂泊久了的人听惯了冗杂的各种方言,也被唤醒久别的人盼重逢的匆匆,倍感亲切。沿窗飞过的风景,都是一些香樟和柳树,在清风的抚摸里忏悔,与久违的夏风互吐离情拥抱感染,一片片凋零的花瓣是簌簌的眼泪,总是飘落在离根部不远的地方,不离不弃这陪伴了自己一生的舞台,尽管繁华短暂,也要落叶归根化作充足的养料衔环。也有叛逆的树叶被风儿席卷,经不住狂沙的引诱追随飘渺无踪的脚步,到最后伤痕无数别处腐烂。
市区里的阳光似乎更加毒辣,分秒切割着人脆弱的表皮,韵堂只感到身上火辣辣一片,今年的夏天来的特别早,这要在往年,只有八月才会出现的骄阳提前烘烤着大地,也蒸熏着人们的脊背汗涔涔一片。这是属于年轻人的季节,尤其是年轻的女性,开放的靓妆似乎是城市里一道流动的风景线随处可见,被压迫久了的美肌暗无天日,好不容易苦熬到可以解放的季节,她们怎可不尽情裸露睥睨毒阳。
步行街里每天都是流动的人群快要挤破脑袋,若霜拉着韵堂挤在无数个人潮的缝隙,两边的服装店栉比排成长龙,她在一家森马店门口停了下来:“太热了,咱们进去避一避吧”。
商场里往来的都是手拉手秀恩爱的小情侣,一楼是男女混装,二楼是单独的女性衣物,三楼是精品男装。若霜领着韵堂避开锋芒的人群爬上顶层三楼,一见到有客户进门,导购又开始了苍蝇的嗡嗡在你耳边絮聒不停,都是为了介绍吹捧兜售商品提前准备的咒语,韵堂听着她的念经倍感窝心意欲朝楼下走去,若霜却中了妖魔的魔咒拉起韵堂的手朝里面走。
她在成堆的男生服装面前穿梭流连,对这里的每一件衣服充满新鲜感,导购也从她好奇欢喜拿不定主意的脸上看到商机,主动走上前指着模特身上的T恤:“这是本店今年推出的流行新款,而且还是情侣装,我想穿在两位身上一定有型更入味”,导购手舞足蹈的大放厥词,韵堂听的可是吹胡子瞪眼。
若霜也在导购的自作聪明里尴尬的面露不悦:“我不要你介绍,你忙你的吧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挑”,自讨没趣的导购也只能无趣的走开。
她从衣架上取出一件衬衫在韵堂身上比划,韵堂不知道她有何用意,干瞪一双迷茫的大眼睛却而退步的连忙摆手,看出了他的芥蒂若霜一锤定音的解释:“谁说这是给你买的,我看这件衣服我同事穿挺合身的,他和你体型、升高都如出一辙,只不过他人不在也只能借你用作真人模特了”。
韵堂上下缩紧喉咙,干燥的嘴唇里没有一丝水分,神情呆若木鸡,他不知道是谁俘虏了她的芳心,还要借助自己瘦弱的身躯为对方买对合适的衬衣,穿着别人的衣服试镜,虽然光鲜亮丽,韵堂瞬间却发现镜子里面的人不是真的自己,所穿的衣服也好像是为人作嫁的嫁衣。外面丝丝署意,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卷来阳光的余温,韵堂却感觉到滚烫的也只是表面,心凉一地。
花了一天时间,若霜带着韵堂游遍了市区最为热闹的场地,奢靡的景观历历在目蛊惑人那易被骄奢的眼睛,但繁荣也是眼里飘过的一道鞭影,韵堂心里空落落的,因为繁芜永远是属于别人的甚嚣尘土,自己带不走这里的一片落叶可以入梦,携不走一片霓虹用作诗文里能够成章,倒是由这玩物丧志的皮鞭在抽打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鞭策自己,要想拥有更多斑斓的风景,只有忍住疼痛快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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