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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给学生上课,韵堂容不得自己有一丁点马虎,所以天刚黎明他就早早起床赶去学校。校方给韵堂安排的是交历史系学生补习历史课程,在韵堂这无论校方安排什么只要不是偏离文史他都信心满满,由于来得稍晚他来不及备课径直被班主任挈带领进将要执教的教室。

    走在通往讲台的走廊里,寂静的墙壁回荡着两人一前一后脚步的叮咚,除此之外韵堂似乎还能听到墙壁与心底共鸣的声音,于是他屏住呼吸调理纷乱的心跳。临近教室门口弱弱的他却打起了退堂鼓,没能追随班主任的脚步就在门口悬空了前脚怔怔的站在门外心里千丝万缕。

    班级里有学生播放手机音乐的嘈杂,有男女打情骂俏的呢喃,窸窣脆耳都是发自学生们的种种鼓噪,班主任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以图用她这手掌将一切分贝按捺住,但这一举似乎只是独角戏学生依然如故的我行我素。回过头之际她却没能寻到韵堂尾随的身影,于是她走到门口冲矫情在一隅的韵堂感到不可思议:“快进去啊,学生们都等着呢!”,这下他彻底慌乱了阵脚,像一只鸭子极不情愿的被赶上了架。

    见班级里多了一位新面孔,不用班主任教唆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从头到脚将他思量,但谁都不曾想到全以为又是一位插班生,接下来班主任娓娓开启唇齿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上午好,你们面前站立的这位是接下来要教授大家历史的强老师,尽管他的年纪与大家不差累黍但人不可貌相,他肚子里的墨水满腹的经纶教你们我想是绰绰有余的,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师生同心共同打造好我们的精品课程”,话语及毕,班主任扭头便走出了教室只留韵堂一人巴巴的干杵在讲台。

    这下班级里可算一发不可收拾,这么年轻的大学老师算是新鲜事,只能是大家渴望不可及的追逐韩剧或言情小说里才会千年等一回的,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被降临到自己,于是人群中处处訾议带着殷羡的翅膀四散开来。韵堂就像是一件陈设或是供美术生描摹的模特赤裸裸的被无数双眼睛素描,看的多了他反而无所谓了不能总是在紧张里度过,他撅起嘴开始了简单的自我陈述算是对班主任介绍的后补:“我叫强韵堂,也许我这个姓在大家是很少见的,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有你见不到的只有你遇不到的,就像接下来我们将要学习的这门历史,不管你信不信它总是真实的存在着,我虽不是某个名牌师范学校毕业的专门学习历史毕业的高材生,但我想沧海里也有遗珠稻草里也能提炼出钻石的原料,能人并不都是高居庙堂端坐阁宇,请相信草根里也有尘封历史有待发掘的文明,我虽不才也没有接受过专门职业训练,但我想接下来我将会用自己的方式与大家共同学好历史这门课,请相信我的能力教好你们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此番话说的大家由衷的折服,韵堂也不知道是谁给了自己这么大的勇气胆敢如此笃诚,谦虚的很有文人雅士的风范,用诙谐的语调开头认真而不显造作,对待学术的严谨却不显刻薄,他学着班主任的样子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既然自己已经夸下海口不能光说不练,于是他合上历史课本从三皇五帝到改革开放笼统的将整个中国历史从无数个历史课本复制脑海兜售在喧嚣的课堂

    讲台上的韵堂是与平时那个内敛的自己相违背的,一旦打开了兴趣的话匣就如星辰熠熠不断,台上忘乎所以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滔滔绵绵,台下的学生依然止不住的嬉戏也有在他枯燥的摇篮里安恬的打鼾,整个课堂成了一傅众咻的闹剧,而他却打开了所有往日的戢敛一次释放完。

    疰夏的阳光永远是那么的让人抓狂,尽管屋内的空调开到最低炎热的空气也能通过过狭小的缝隙置换掉里面的凉爽,阳光涉过窗台打在人的脸上就像被人删了一通耳光一片滚烫,若霜蠕动被快要烤熟的手指发麻的揉揉昏昏的脑袋,看来昨天的确喝高了,此时时针不偏不倚的指向十点,看来早上的上班计划泡汤了只能下午过去。

    她砸吧着干涸的嘴唇起身走向客厅的饮水机,空荡荡的沙发上不知韵堂什么时候早起,一阵痛饮过后她继续躺在床上准备来个回笼却完全没了睡意。一旁的若雪一副瞌睡虫的懒洋洋死睡过去,若霜用手推着她企图将她挠醒陪自己唠嗑蹉跎掉在临上班前这苦涩的几小时,却只在大姐的一个辗转接而连呼吸都淡淡。若霜无法只得一次次的推着她摇曳的梦境,若雪不赖烦的将眼睛眯成一条线束:“你丫的不好好睡觉还尽搅人美梦,好汉不知饿汉饥,快睡觉,我困死了”。

    “你还能睡得着?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若霜不知道若风有没有找过大姐,但家丑不外扬也只能在若雪面前不用避讳

    这时若雪才算清醒,她完全睁开眼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听你哥废话连篇,迟早我们会栽在他手里”。

    “那你连爸也不管了,他打电话给我说外面要帐的又催上门了,而且爸说他最近承包了村里的鱼塘也需要资金”,若风虽不值得若霜一提,但在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若霜还是放不下心,那毕竟是滥觞与己的至亲。

    若雪瞪大了瞳孔起身仰躺在床头的靠背显得义愤:“你这是充当着爸的传话筒?天天说外面欠债你想想看我往家里砸了多少钱,有用吗?还要说他做生意,你看看他做了那么多事有哪样成功过,到最后还不是我这个做老大的给他擦屁股,我是打工的对于他早已入不敷出了,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以后考虑,有事他怎么不亲自打电话给我,就你好说话就你心软,我和你说若风才是他的儿子,你要是再听他忽悠迟早你也会和我一样被撘进去”。

    见话不投机若霜也只能弱弱的转过身用被子捂住整个脑袋,被窝里酝酿着丝丝弥漫的哀怨:“爸白养你了,自私”。

    过分填膺激动的怒火过后只是一味的平静,就像烟花璀璨了短暂只剩永久的宁息,若雪燃放完心底激情澎湃的火花忽而冷静的抽着香烟,浓浓的烟雾被她轻轻的谈吐过后只是氤氲的暗淡:“不是我不帮爸,只是我一次次的努力换来的却是他的变本加厉,本性难移他还是会赌钱的,只要手头上有一丁点积蓄他都会跑去滥赌,与其毫无意义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身上投钱就像热包子打狗毫无希望,这只能是助纣为虐不是在帮他,再说我也的确没钱了,喽,这是我上星期在包河区购置的新房,也是首付,加上这里的房子我现在每月还按揭至少都要七八千,还有我最近准备在楼下对面的广场开一家餐厅,最近资金也是紧缺但也只是暂时性的,我相信很快我就会赚很多钱了,到时候爸在外面欠的所有债务我都会帮他还上你叫他先拖一拖”。

    若霜半信半疑的看着若雪摆放在床头的购房手续,她不知道大姐从哪弄那么多钱连续买了两套房还要开餐厅,只感觉她挣钱总是不费吹灰之力顿时将他的神通广大在心底景仰与羡慕,这些可都是自己用大半生都挣不回的数目。遐想间若雪又点燃一根烟贪婪的吸着,长长的烟雾从她嘴里喷吐就像她心里长长而凝重的叹息:“你一定在想我是从哪得到这么多钱的,但你放心姐我一不偷二不抢,坑蒙拐骗一切与法律不符的勾当不是姐的所为,那都是我用一杯杯烈酒在无数个男人面前斫丧自己用谄媚换来的回报,作为女人我之所以沉沦拼命努力只因降落在这样的家庭,有那么一个不争气的爸爸败家的弟弟,曾今那个女强人是学生时代里的流芳百世,现在我活的是遗臭万年,但不管怎样有钱才是王道,女强人不甘庸碌只好变得强悍”。

    若霜不知道该怎样去应答大姐的唏嘘,只感觉白云苍狗生命诡谲,你明明看到柔弱的草茎在烈风的摇摆里波荡不停快要扭断摇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在狂风下的摇曳而束手无策,只感觉生命脆弱的不堪一击。

    课间休息的间隙,韵堂来到洗手间抽起了香烟,准备用这烟圈的静美来缓和内心惴惴不安的躁动,很快洗手间里就鱼贯涌进自己的学生,见大家年纪都相仿,为了拉拢师生人际他像犒赏一样的给学生递烟。

    讲台上又回到了老生常谈的乏味,韵堂虽言之凿凿卖命的耳提面命,但台下却不是恳恳而听,男孩子对他讲授的历史过程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对后梁皇帝何以扒灰为名、完颜亮怎以淫尽天下美色著称、古代四大美女都各自为何美中不足等偏离正史穷追不舍,女孩子倒是对韵堂乌黑的头发性感的浅色胡须来电,也喜欢问一些诸如他的年龄恋爱经历等无聊的话题,整个一上午的讲课就在学生们的答非所问或者对学生们有问必答里草草结束。

    课下里韵堂被传唤进校长办公室,结果可想而知,违背了师者何以授业解惑的原则最终以韵堂的维诺绝不再犯而得到校方特赦。

    下午两点左右,匆匆而来的若霜刚从公交车上下来便一头扎往酒店,此时早已等候在酒店门口的汪洋见她行色匆匆便迎面走向她,也许是路赶得紧没有抬头注意前方她一头撞向汪洋的胸口,抬头见是自己的顾客若霜绯红了脸颊显得难为情;“奥,汪局长,你怎么在这,干嘛不进去做?”

    而面前的这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正是本市教育局的副局长,正是应征了那句要想混得好头发向后倒,他那堆满发蜡向后仰起的大背头,还有大大的黑色眼睛却是有几分儒雅,文质彬彬的他永远是安静的代名词,在门口久久等候若霜多时他绝不会以一个骚扰电话结束等待里得苦闷,而只会永远静静的守候,此时他从背后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束花:“前世的等待只为今生的回眸,我想老天让我遇见你在我还算年轻的时候,注定我两前世今生都是有缘的”。

    若霜看看表离上班时间很近了,而且又是酒店大门口为了避李嫌瓜她知道没必要花大量时间在这里和他拉扯:“奥,谢谢,花我先收下,我还要上班就先不陪你了”,说完她便匆匆冲往大厅,在临近大厅门口可能意识到自己过于鲁莽,若霜拍拍绷紧的脸部强挤出一次笑容冲台阶下的汪洋微笑,汪洋笑了,笑的那么舒心那么娇艳,像一盆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潜意识里若霜总感觉汪洋是自己记忆里能够拾起的落叶,秋风一过只是枯木死灰,他忽而想起了徐志摩,总是在林微因和陆小曼的风尘里翩跹,而她绝不允许自己只是人间的四月天。

    大厅里的觅云见若霜姗姗而来手里还捧着抢眼的花朵,只是鼻子一斜冷哼出渗人的气流,储忆荷何尝不是惭凫企鹤媢嫉生恨:“呦,我说怪不得人家总是娓娓道来,原来早就巫山云雨去了”。

    吴含蕾虽然初中没有毕业,对忆荷口中迸发的措辞不知所以,但她听得出绝不是什么友善的溢词,刚想为若霜打抱不平准备上前与之理论,却被若霜死死的拉住衣襟,对一些鸟语她没必要去理会因为自己毕竟不是鸟人,她只是狠狠的捏着手中的花束,看着凋零满地的花蕊在她的手中颤抖,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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