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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摄影公司里的纪贝婷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她就这样一直呆呆的看着落地窗外陆续的汽车从尾部排除一串串黑烟逃之夭夭后又一个个别处污染空气。本来作为摄影行业很是依赖大自然的环境存活,可如今面对日益严重污染的空气她竟无处取景,天空一直是雾蒙蒙的阴沉着憋屈的脸蛋,遥远的天际那头工厂宭里的一排排高大的烟囱还在不断的向外冒着滚滚浓烟,它像极了人们的咽喉不断的咳嗽,这样拍出来的效果无一不被顾客全盘否定,于是这几天她干脆推掉所有的接单,等天气好转还给大家一幅日丽河山。
比天空还要糟糕的是心里面的雾霾似乎还在下着淅沥的小雨,酸涩拥堵,自己感情上的危机就如如今的空气质量不免让人担忧,事业和爱情的诸多不顺,她快要丧失自我走向绝望,挣扎着就像现在自己的公司迷失了方向。日月摄影,主要以婚纱摄影和给杂志拍摄封面和广告插图等为主。年轻的她和这个草创的公司相依为命,尽管接单很少生意濒临垂危,就像自己的情感几度崩溃,她也能自我安慰不到黄河心不死。
助手汤雯莉此时敲门进来:“经理,纪叔叔过来了,他想见你”
纪贝婷一听此人来到有种不安的慌乱,如今在自己感情和事业双重危机下,她怎可让他老人家看笑话:“你告诉他我不在公司,等哪天有时间我去看望他”
汤雯莉立在门口不置可否,她探头伸向外面结结巴巴:“可是,这”
没等雯莉通报纪叔叔径直来到工作室门口:“谁说你不在家,你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那吗?”雯莉见状乖乖的阖门屏退。
纪贝婷见推脱不了而他就立在面前,尴尬的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纪叔叔走向她与她的距离拉到最近,见纪贝婷沉默着不说话他审视着她忽闪的眼睛:“做不下去就别硬撑,杂志社总编辑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再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看你在外面自顾不暇我这个做父亲的能省心吗,年轻人创业我能理解,但不是现在,你还嫩了点”。
爸爸每次说话都是那么不留情面,但贝婷她有自己的主见,之所以不想在父亲的公司上班就是不想站在巨人的肩膀重拾早已预定好的标杆,毕竟年轻人有自己的思想,他总是提前将自己的道路铺满黄金,坐收渔利不是贝婷所愿的,她对父亲的话感到不然:“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我想当初的你也不是现在的你吧,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能一步登天,谁没有低谷过”。
纪父被盘结的一时语塞,细细品味女儿的话也不无道理,就凭着她这一副余勇可贾的也是打心眼里找不出辩驳的理由,于是转移话题:“你和明雍现在怎么样了,我好久没和他见上一面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父亲的话深深戳刺到心的最里面引起一阵酸楚,但眼泪并不是随便倾泻的,由其是在父亲面前她总是一副铁骨铮铮,把快乐写在脸庞心里却刻满悲伤,要强的她是不会让父亲洞悉自己的柔弱而被他看不起:“也就那样,我也差不多一个月没和他联系了,估计我们是没戏了”
说这话时的人只是无所谓的轻描淡写,但谁又能够知道她背阴的一面又是怎样的一种抽搐,而纪父听完也很为女儿打抱不平,他义愤填膺的激动起来:“这小子,当初我收留他的时候他差点沦落成大街上的乞丐以卖画为生,我培养了他5年,现在翅膀变硬了自己开了绘画出版公司办起了画展就学会了忘恩负义,亏我当初还有心将你许配给他,我们纪家有哪一点对不起他,现在和你的感情说断就断,贝婷,你别着急,我下午就打电话给他叫他给你个交代”
贝婷似乎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工作事业上总是受父亲牵制,恨不得按照他的意图按图索骥,连自己的感情他也要横插一杠子,一直温顺孝敬的贝婷这次不再驯服:“爸,我和明雍之间的事你还是别插手,再说强扭的瓜不甜,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有分寸的”
纪父被呛声的愣在一边,他半张着嘴巴将目光定格在女儿身上,贝婷终究是长大了,而自己却一步步衰老,她的路还很漫长最后还得需要她一个人深浅不一的去走,他也不再刻意干涉,在离开办公室之前他回过头再次心疼的叮嘱:“贝婷啊,要是实在混不下去就回来吧,爸爸老了,公司也需要你”
贝婷冲父亲远去的背影久久驻足凝望,他蹒跚的步履在拐杖的扶持下欲盖弥彰,老父远远的离开不曾回头环顾,贝婷也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那自己是否也有回头路,好马不吃回头草,还是勇往无前走自己的道路?
整个一下午贝婷都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窗外依然车水马龙的街道,她就这样一直呆呆的看着对面的人流。对面的徐同泰酒店里陆续进入里面用餐的人络绎不绝,而其中从里面进出次数最多的穿着工作服骑着单车的瘦个子男生无数次的映入贝婷的眼帘,因为酒店是正对摄影公司的,从酒店门口缤纷的脚步都是自己眼里飘过的一道风景。日月摄影也与徐同泰毗邻好几年,对于酒店工作人员上下班必经之路,与此比屋而居的贝婷对里面的每一张面孔都有了一定的轮廓,只不过最近几天门口频繁出现的新面孔很是让人灿然一新,虽然站在阁楼上并不能将他的容貌一览无余,只隐约可见他白皙的皮肤在黑色服装的烘托下尤为明显,孱弱的身躯用力的瞪着脚踏板稍显吃力。作为摄影师,很多作品都是在常人习以为常却在他们心底不同寻常的掠过花纹激荡涟漪,才定格了隽美的图案,这个酒店里陌生的面孔引起了贝婷的注意与构思的版本,她取出相机就是意欲刻录平凡人生里为工作忙碌的底层社会。想到此处,酒店里飘来的菜香诱人味蕾,也该到用餐时间,贝婷掏出手机作为酒店一成不变最忠诚的顾客,她依然点起了最爱吃的宫保鸡丁外卖,等待饕餮无余。
或许是呆在屋子里久了,她忽而很想出去转转,于是她起身朝房门走去,刚打开门迎面的明雍就立在门外,看来父亲还是掺和进来给他打了电话,她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竟而负罪感深重心疼的问候:“怎么不敲门进来干嘛一直站在外面?”
可能是站的久了明雍面无表情的探出一腔怨气:“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贝婷不知道她接下来将要说些什么,一味的跟在他的脚后思前想后希望不是最坏的结果,明雍来到正对公司大门的客厅沙发上坐下来,还和原来一样,他喜欢面对太阳做在沙发上看着马路对面苦思冥想,凭借从屋外投影的琐碎很快一副人间素描就在他的沙沙作响里惟妙惟肖。贝婷也回到以前泡来一杯乌龙茶坐在他对面手托着腮帮,看他沉思的目光像现实版的沉思者雕像,可是如今的他让自己无法在她的构思里崇拜,再也回不到以前令她无法思考。
多日不见明雍的话没有以前那样和婉,也许彼此之间都罩着一层隔膜,他都不愿去面对贝婷期盼的眼睛,气氛在尴尬里潜移默化,他只丢下一句话:“贝婷,对不起,我想可能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接着他起身依然没有去注意贝婷凄婉的脸颊哀怜的眼睛。
就在明雍说这句话的同时,韵堂在接到日月摄影定的外卖此时也推开门走进来,他忽而如芒在背像是窃听风云的间谍暴露在众人面前,明雍见韵堂手里提着外卖只不屑的与之擦肩。
韵堂托着沉重的步伐移动到贝婷面前:“这是你们叫的外卖”。
肆意决堤的眼泪就在快要汹涌咆哮时被她逆流在心底,贝婷转过头几秒后为了缓和局面她冲面前的韵堂微笑:“你是刚进徐同泰的吧,以前叫外卖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一直都是小陈给我们送的”
韵堂点头:“对,我是新来的,这是您的外卖,请您慢用!”
贝婷拆开里面的包装袋,里面的菜香扑鼻而来,她稍微尝了一口,尽管前几分钟还是饥肠辘辘,现在嚼着也是食之无味味同嚼蜡,看见韵堂一直盯着自己,作为女孩子该有的仪容她不好意思的也是纳闷:“怎么,你还有事吗?”
韵堂支支吾吾的扭捏起来,手也是不自觉的扯着围裙的下摆:“您,您还,没,付钱”
明白过来的贝婷很是愧疚的红着脸,她从皮夹里掏出钱:“奥,不好意思啊,以后再来就别再您、您、您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我姓纪”
韵堂接钱并找了零,也是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很是将她的话在心底刻上烙印:“恩,好的,谢谢”
韵堂推着单车在他跨上车后的背影,贝婷总感觉似曾相识,寻思几秒后才与意识里重合了定论,他就是这几日自己一直关注的人,只不过这次自己近距离的看到了他澄澈的眼睛羞涩的嘴角。
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咸不淡但总算有所寄托,每天无休止的送外卖韵堂就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城市里驱车的幽灵往来其中,白天累的两腿发软,但下班后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他又可以在电脑前酣畅的写着自己的文字,白天安稳上班夜晚专心著作,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吗?韵堂也在无数次的问自己,他还在奢求什么?他还需要奢求什么,次番生活足以。
只不过现在的生活好像缺少了点什么,没有了若霜的陪伴连空气都显得枯燥,作为自己唯一的观众他已经好几天没来聆听自己的讲解,也不知道最近若霜再为些什么忙碌着,寂寞的自己只能对着墙壁眨巴眼睛。
他忽而想起生命中似乎有那么一位过客,于是他打开电脑给花言巧语发了一条信息,可对面一直深沉着没有回音,算算自己与这位笔友也有几天没联系。忙碌的世界里我们都为各自的生活忙碌着,也许她会和好几天没来听课的若霜一样在为一些事所纷扰。
于是韵堂彻底的回到了安心的写作状态,从众多明亮的灯火闪耀成天上无数的星星,他一直写到万家熄灭只剩他这一盏残灯阑珊在这夜空与明月共鸣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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