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偶遇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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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偶遇 2

  

    瀚园小区是一座专门为学生提供的家庭公寓,环境优美,四面到处是葱翠欲滴的树木,一排排由高向低的建筑群是一串串流动的音乐线谱,建筑物的流线依稀可见。

    堂皇的轮廓,云翔幻想着自己进入了霓虹的度假村,不禁感叹造物者的匠心独运,这也是他以后要从事的行业,怀着对建造师无限的向往,他选择了土木专业。交了房租拿了钥匙,高明显然高兴的像一只唐老鸭嘎嘎的跑向新房子。

    深黑色的大门,一楼是地下停车场,不过大都空空如也,毕竟富裕的能开的起车上学的寥寥无几。推开门,原以为呛鼻的灰尘会像沙尘暴般朝自己袭来,他们早早的做好了应战准备,用毛巾紧紧的捂住口鼻。但是眼前窗明几净的居室好久没人居住的房子干净的出乎人的意料。

    两个卫生间并排而立,一个做舆洗室另一个是厕所,中型落地的阳台中间用布帘隔开两个屏风,厨房里整齐的堆放着锅碗瓢盆。一台笨大的彩色电视机几乎占满客厅整个矮小的桌子,墙上贴满明星的画帖,有刘亦菲,蔡依林,张韶涵,还有国外万人迷的小甜甜布兰妮,估计前任户主又是一个狂热的追星族,他因该是个男的吧,为什么整个房间贴满画纸的墙壁上竟然没有一张男主角的笑脸,异性相惜嘛,真该替广大的男同胞们感到悲哀。

    阳台上摆放着几盆自己栽种的花草,不过大都枯槁,干瘪的仙人球脱离了主人的照顾微微泛着焦黄,风干的高大盆景不忍夏日的摧残哭丧着气憋的脸蛋,没来的及带走滞留在家里的宠物狗眼巴巴的凝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眼神中写满了饥渴,瘦的只剩一副单薄的肋骨,曾经它也是一位风靡的花花公子,有了主人精心的雕琢,在同伴们羡慕的口水中它俨然是一位单身贵族,可是主人竟然抛弃自己独自离去去从事他自己的商业,现在小狗终于体会商人都是重利轻离别,现在虎落平阳,连隔壁追了自己好几个月的小黑现在都不理它。

    卧室内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摆放在中间让本来就狭小的寝室显得更加拥挤,刨光的水泥地没有地板砖华丽的装饰,屋内家具简单整齐不显凌乱。高明张开双臂岔开大腿就势舒服的仰躺,对这弹性十足的席梦思床垫赞不绝口:“真是舒服”。

    说着像是对这海绵的床垫做着抽查的检验,他跳起来在床上蹦来跳去有节奏的嘎吱。

    “停”

    双手做着暂停的姿势,云翔心疼的在床边迂回的盘旋,脆弱的木床哪是高明般的粗壮,经不起他毁灭性的折腾,惊吓的脸随着变形的木楞而扭曲。

    “可怜!你还是永远长不大。”

    嘻哈惯了的高明一直都是那么的好玩,以前在高中他可是学校出了名的,上到七八十岁满口金牙的老人下至四五岁满地打滚的毛孩,他都能与他们不分彼此的畅谈,周伯通那老顽童的形象在人们的心里早已根深蒂固,对万物总是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穿梭在客厅的内外,口渴的云翔竟找不到一滴水,胖子从家里带来的那几瓶矿泉水早就被他们在火车上一饮而尽。这该死的天气热的就像火炉一样,偌大的小区内竟看不到一个行人,大家都躲在家里或眯着眼靠在舒适的木椅上乘凉,或嘴刁冰棍摇晃着双脚逍遥的看电视。

    高明安静的躺在床上做着病懒的伸躯,云翔准备叫他去买水他故意装作熟睡状态的紧闭双眼贪婪的打鼾,以前每次都这样,每当云翔拖他去买东西他要么装睡的昏死,要么做作的捂住肚子谎称肚子痛,到最后一切伎俩都耍遍了他竟找出家人打电话过来躲到厕所假装接电话的理由,在夏日热臭的让人作呕的厕所待上一个多小时不出来,结果高明是哭着从厕所跑出来,在外面等急的云翔冲进厕所,却看到高明靠在墙角悠闲的抽着香烟,一看到云翔跑进来他忙不迭掏出手机胡乱的瞎掰,云翔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没电高明竟也能在电话里聊的天花乱坠,揪着他的耳朵两人打成一片。

    云翔一眼就识破他的算盘,手掌重重的拍在高明的屁股,估计又是五条红里透着白的印痕:“别睡了,去买水”

    “啊!什么?杀了我吧,你想让我变成烤猪啊!”

    窗外一股倒流的热浪逆流进烦躁的房间,大地上扑腾着一阵阵鬼域的蒸流,深绿色的白桦树一动不动的蔫着被晒昏大脑的头骨,云翔也不想让暴晒的阳光撕扯干裂的皮层,任凭老天的决断吧,石头剪刀布的游戏他大都十拿九稳,也不知怎的他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也正是这样的好运气让自己占了高明不小的便宜。

    “老规矩”云翔自信的望向高明,高明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偏偏还就不信邪,不相信云翔还真的能未卜先知。

    “来就来谁怕谁”

    “石头--剪刀--布”

    “啊!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输啊?”

    高明的铁剪滑落云翔幽深的井口,慢慢深沉然后匿迹无声,自己又被云翔打败,茫然的高明死皮赖着脸恨不得立马逃离。他真的怀疑难道云翔天生就有种特意超乎常人的功能,还是本来身体里就张有先见的器官,不服气的他嗷嗷大叫。

    “愿赌服输,不要皱眉头啊”

    见他并无去意,云翔连拖带拉将高明推搡到门外,砰的关上房门断了高明的退路。干涸的嘴唇,脸上一百个不情愿,舔舔枯燥的上颚,他慵懒的走下楼梯

    实在太渴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一向懒散漫惯的高明还不知道他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估计此时他正躲在阴凉的树下伴着风儿高枕黄粱,或许躲到商店痛快的吹着冷气。忽然记得来的时候妈妈在自己背包里塞了好多苹果,连忙打开背包坐在窗前吞咽这苹果,果然不出云翔所料,窗外十几分钟过去了高明才慢吞吞的走到楼下垂挂着脑袋懒洋洋的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商店门口无力的挪动。

    他的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女头上顶着把色泽斑斓的遮阳伞,看不到她的容貌,只能隐隐的看到伞下一条白色中短裙下的一双细小的美腿,粉红的女士背包斜斜的跨在肩膀

    偶尔她无意间的抬头,乌黑亮泽的头发揉揉的贴在额角,不自觉的留海下滑遮住了大半个眼睛,用手轻挑过密帘的额发,手里拿着一份小区地图,抬起头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胖子,我这里还有苹果,要不要先解一下渴?”

    打开窗户望向高明,虽然云翔对他蜗牛爬行的速度极度不满,但他们彼此都没有真正生过对方的气,兄弟两个比亲兄弟还要亲的不分你我,以前在学校他们两个都是在打闹中度过,有时气过头了也能像小夫妻一样昨天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经过一夜漫长的过滤,第二天又和好如初的嬉闹。烈日的蒸陶使得高明呼吸粗chuan,汗水浸湿他的后背,咕咕的两鬓向下冒着水滴,再大的不满都化作云翔心中心疼的爱怜。

    “好小子,在上面的时候怎么不给我,现在才叫我,看我上去怎么收拾你。”

    一肚子怨言刚好无处发泄,看着美滋滋的苹果叼进云翔嘴里津津的嚼着,好不容易从四楼移下来现在又要挪上去,高明气急败坏真想上去将他痛扁。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嘛,唠,接着?。

    为了省去高明上下来回的折腾,云翔寻找着适合仍苹果的方向,但高明此时一肚子的火苗尚未熄灭,故意讨打的老顽童摸样,左闪右闪一会儿扭腰一会儿撅屁股的来回晃动。

    “打不着,打不着”

    “不要拉到”

    高明那让人憋气的样子着实让云翔恼火,说罢他顺势将苹果重重的扔向高明。这来势汹汹的甘甜炮弹,估计被它砸中不进医院也得鼻青脸肿好几天:“靠!你和我来真的啊,”高明猛地一拐,巧妙的避开了云翔的偷袭,却砸在路边那个女孩身上。

    “啊!”

    女孩下意识的尖叫,尖利的叫声如一把利刀划过长长的布匹呲啦的尖锐,手中的纸张由于这突来的侵袭惊吓的抖落满地。

    “奥,天啦!”

    自己砸中了路人,云翔惊呼的直视着对面:一张白皙如纸的脸上缺少了同龄女孩子应有的艳丽脂粉,薄薄鸡蛋壳的嘴唇,带有自然卷曲的长发在夏风的轻抚下,黑色田野里的麦田一样做着微微的前倾。

    云翔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的跑下楼梯,来到女孩子面前。

    溅到女孩子肩膀还残留的苹果汁,洁白的衬衫顿时像是被人泼了残羹的污点,肩膀上,胸口前,胳膊上点点青绿色密麻的星星。看着女孩那如白色画纸打翻颜料的上衣,云翔不好意思的道歉。

    “对不起”

    “没事”

    彼此双方的声音都小的如蚊虫嗡哼,女孩微笑的唇角勾起一抹高挂树梢的月丝,同样洁白的手指从包里掏出纸巾轻轻擦去残存的污渍。透过她戴的黑色边框眼镜与额头交际的缝隙,那是一双大大的阳光下泛着白光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布满汗珠。

    女孩安然无恙,云翔羞涩的笑着。

    对面同样回敬一个初夏未熟透葡萄酸溜的涩容。

    “走啦!死胖子”

    不是因为胖子的胡闹他也不会出现刚才那歉意的一幕,云翔调侃的拍着高明的肩膀朝商店门口走去,隐约间女孩似乎听到高明嬉笑着好像和旁边的云翔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呵呵,那个马子挺正点的,和你挺配的奥”

    淫淫的望向背后那个清纯的少女,大大的眼镜使她徒增几分儒雅。

    “找死啊你”

    见高明拿自己开玩笑,云翔用脚轻轻踹着他的屁股,留下一个小小的灰色印尘:“哎呦,哎呦”两人嬉闹着朝商店打闹而去,背后,此时那个酸溜溜的葡萄现在似乎不再那么酸涩,甜甜的笑容聚进两侧浅浅的酒窝。

    一顿痛饮过后,商店里沁人的空调里散发的丝丝凉意卷走两人所有的慵懒,吹足了冷空气强劲的冷流忽而使他们毛孔受刺激的站立,手里拿着绿卡通准备去学校报名,明天就是最后的报名截止时期。穿梭在马路边无尽的香樟,看着树叶与树叶交叠的缝隙间零星投下的稀疏的光影,他们一步步朝学校走去。

    雄浑的大门上插满彩色的校旗,笔直的旗杆煞是有股军人的英姿,和门下的保安有着同样的笔挺。墙上挂的红色条幅写满祝福的欢迎词,在烈日的蒸晒下做着艰难的浮动,拉开了一年一度严酷的新生军训的帷幕。两排并立的银杏树经不起头上火热的蒸烘,扑哧着小扇自我安慰的扇风驱署。对称的主体教学楼却少了些许夏日燥昏的不安,岿然屹立接受着来自五湖四海宾朋的检阅。

    临水广场上,澳大利亚式拉索薄壳建筑敞篷下挤满了避暑的人群,大家掏出手机有在喷泉下合影留念的,有坐在台阶上伸出脚丫让清凉的湖水骚弄自己的脚底,奇痒难以自制,那爽朗的笑声下惊扰的鱼群从午睡的梦境中被吵醒,一个个不服气的在水里跃跃欲试对岸上的人们做着抗议。

    难得一见的喷泉为同学们华丽的四射着,作为新生们的迎接仪式,也对毕业们的老生做着最后的赞礼。擎天的水柱高高的扬起五光十色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似乎再和天上的飞鸟媲美,那鸟儿也不是等闲之辈,不甘寂寞的它们迂回在水柱旁做着绚烂的飞翔。

    学生活动中心远远就能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伍,大家都在排队等候分班报名,对于这些新生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文明素养,一个个推搡着挤向前去。排在后面的同学背上扛着火辣的太阳,汗流浃背遥望着遥远的尽头更是烦闷,迟来的云翔他们只能远远的落后。

    火红的奥迪带着摇滚的伴奏浩荡而来,临近队伍的前沿突然的停住,丽娟和心秀从车里走下来。心秀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老是横冲直撞,肆意的操纵着方向盘简直就是将车当作把玩,丽娟几度苦口婆心的劝慰都于事无补,也只好对她迅猛的举动无奈的摇摇头。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扭过长长的脖子望向这两位娇贵的冰山美人,里面走出两位工作人员来到车前恭敬的为她们打开车门,撑开遮阳伞为她们挡住头上帜热的光束,自己排在后面这么久都快被太阳烤晕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工作人员过来递杯水或拿条毛巾擦擦汗,一见到美女他们就原形毕露,估计这两位女孩有些来头,要么就是工作人员重色轻友,同学们都在旁边窃窃私语。

    旁若无人,心秀径直向队伍的源头走去,丽娟嗫嗫的跟在她的身后低头不语,大大的熊猫太阳镜卡在心秀的高鼻,不免有股看不见的冷艳。工作人员敬畏的站起来,很快她们就办好了一切入学手续。

    在后面排队等候好久的同学们岂能让别人轻易的排在自己前面招呼都不打一声,现在队伍前面少一个竞争对手,他们就会少几分钟脱皮刺骨的太阳暴晒,已经顾不得前面插队的女孩是谁了,她们爱谁谁,人群中难免漂浮着丝丝怨气,一个个气憋的脸怒视着她们。

    “谁呀?怎么还插队呀?”

    “挺拽的嘛,凭什么排在我们前面?”

    ................

    不知丽娟和旁边那个满头红发的工作女郎耳语着什么,女郎弓着腰聆听着领导训责般的谦卑。

    从里面走出来,面对周围同学们此起彼伏的怨愤,心秀置若罔闻,就当是一阵清风不经意的吹向左耳忽又飞离,她完全不去理睬,倒是丽娟不好意思虔诚的冲大家微笑着。经过云翔他们身边,心秀一开始先是一愣,摘下墨镜:“嗨”炫耀的向他们打着鄙视的招呼。

    看清是上午撞伤云翔的她们,高明也是惊怔:“你?”余怒未消准备继续着上午没完的训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想落得个欺负一个弱女子的臭名,转过脸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躲在心秀身后的丽娟一直低着头,透过眼角的余光她看到云翔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他包扎好,白白的纱布印在那古铜色的皮肤上,彰显着自己的罪孽。

    轻佻着嘴唇,心秀面露不屑,轰隆的汽车长鸣,消失在宽广的马路,只有那阵阵熟悉的摇滚乐在耳边做着残动的回响。

    台下走过来那位刚才好像被丽娟训斥嘱托的红发工作女郎,轻轻的走到云翔他们身边,微笑着露出两排康白的牙齿:“请跟我来”。高明吃惊的望着云翔心想:这小子啥时候有个这么漂亮的亲戚在这里上班。云翔也是一头雾水的望着高明,两人面面相觑,疑惑的紧跟在女孩其后。

    人群中又爆发出冷丁的怨气:“靠!怎么又插队啊?你们工作人员就是这样工作的吗?”

    被骂的女孩忍住心中怒火显得极有修养的,仍然保持着她的微笑,回答中带有一股不能轻易被察觉的嘲弄不露痕迹让人不好辩驳:“请问你是伤病员吗?”指着云翔包扎的伤口:“如果你们和他们一样你也可以享受这种权利。”到底是经历过社会的人呀,说谎的理由都显得那么让人心甘,让人顿感学校的人性化,照顾伤员的美德顿时给学校披上了一层柔性的情衣。

    被彻底征服的人群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宁静。

    躺在舒适的床上,高明一沾到枕头就昏天暗地的睡去,陌生的环境云翔难以进入梦乡,辗转反侧,摸着深绿的迷彩服,为时十天的魔鬼军训就要开始敲碎单薄的躯壳,希望手臂上的伤痕尽快愈合,烈焰下盐水一样的汗滴流进伤口让人揪心的疼痛。

    和往日挥挥手,将长长的背影甩在身后,怀揣希望,用思想描摹以后美好的大学时光,纷乱的思绪,迷糊的记忆带着丝丝伤痛,云翔昏昏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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