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虫洞
“你说什么？！”
云烨在星云基地信号台的一间办公室内，面对着我发出这样的惊叹。而我在刚才来到了这里，并当面告知了他关于A病毒变异的事情。他很惊讶，并一改往日冷静的形象，甚至都站了起来。
“千真万确，大自然启动了消灭外星人的程序。”我回道。
云烨在办公室内沉默起来，他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他坐了下来，说：“不，单凭一株变异的A病毒，还不能确定外星人是否被感染，你要知道，外星人肯定有所防备，它们在对北极圈进行打击之后，绝不会走出舱外，变异后的A病毒不等和外星人相接触，就不可能感染它们。”
刚才还很激动的我，就像是被浇了一头凉水，从内到外彻底冰凉，但我还在寻找安慰，“云总，至少可以说明大自然已经表明了态度，我们有了打败外星人的筹码。”
我虽然这么说，其实内心中还是颇为震惊的。外星人刚刚打击北极圈不久，A病毒就发生了针对外星人的变异，这绝不是巧合。再根据王淼之前所给的证据，足以说明这个大自然系统是具备意识的，或者说它能够思考并作出相应的反应。
“万物皆有意识！”
此时，实验室小陈的话又在我脑海中浮现，恐怕只有这句话才能解释大自然的这一现象。
“现在唯有和外星人取得联系才能证实我们的猜测。”云烨这会说。
“但是，李森并不在这里，只有他能够和外星人联系上。”我说。
云烨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不过他很快又说：“但是李森可以和你形成心灵感应联系，你应该也可以主动联系他。”
“我？”我感到诧异，不过这也是一种可能，李森确实用自己的触角和我的大脑产生过联系，而且我也和他进行过心灵感应交流。
那么我能主动联系上他吗？据李森所说，形成心灵感应联系后，能够感受到大脑的某块区域较为活跃，通过控制这一区域就可以实现交流。但我曾经尝试几次，并没有成功过，这里面的诀窍我根本无法掌握，仅有的几次交流也是李森主动和我建立的联系，我却无法发起对他的联系。我甚至觉得只有长触角的外星人或者被感染的人类才具备这种主动建立联系的能力。
我又尝试了几遍，甚至在心中呼唤李森的名字，却没有丝毫回应。于是我彻底放弃了，心里在想，不成功才是正常的，要是成功了那就太玄学了。
“罢了，那就等外星人主动和我们联系吧。”云烨可能看出了我无能为力的神情，也不再强求。
这时候，程薇薇急匆匆地推门而入，甚至都没有敲门。她站在门口喊道：“云总，您快来看看，出事了！”
我们很惊讶，“什么事？”云烨马上站了起来。
“您快出来吧，‘绿色星球’号发来通讯了。”程薇薇很急切。
我们迅速走了出来，外面就是信号台。这时候任宽已经站在了量子通讯仪旁，他和云烨打了个招呼，却是表情凝重。工作人员都带着急切的神情，这使我感到一丝恐慌，“绿色星球”号怎么了？
“我是欧阳盛荣，现在请求进入虫洞，望总部批准。”
飞船舰长欧阳对着量子通讯仪说着话，可以看出他很急切。
“不允许。”任宽直接否决了欧阳的请求，他又对云烨说，“云总长，‘绿色星球’隶属于太空署，我建议你对其下达立即撤退的命令。”
云烨可能还没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他望了望任宽并未说话。我也是一头雾水，欧阳为什么忽然要求进入虫洞，而任宽为什么建议让飞船立即撤退？
“到底怎么了，欧阳请你立即说明。”云烨凑到了通讯仪前说道。
欧阳望了望右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一会过后，他说：“云总，我现在无法让你看到飞船外面的情况，我们现在不进入虫洞，以后就没机会了。”
“外面怎么了？”云烨马上问。
“外面的虫洞正在变小，这说明时空洞正在闭合。”欧阳很急切地说。
我很惊讶，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虫洞是遥远的两点在三维空间中的连接点，这个点在二维平面是点状的，在三维空间中就成了球形。球形的体积在变小，就说明时空扭曲后相接触的两点正在分开，虫洞将面临着彻底消失的局面。但我不明白的是，外星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时空弯曲形成虫洞，为何现在要关闭它呢？
云烨倒是淡定，他很快又问：“变小了多少，变小的速度有多快。”
“变小了约有十分之一，速度不是很快，但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一天时间它将彻底消失，所以我请求现在进入虫洞，对其对面进行探测，并在它消失之前回来。”欧阳回道。
欧阳的提议好像很有道理，是啊，要制造虫洞需要极大的能量，即便是科技发达如外星人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再造出虫洞，那么派人进入正在消失的虫洞，看上去机会难得。
但云烨很快否决了这一提议，“坚决不允许进入虫洞，这完全是我们陌生的领域，很多事情无法预知，现在命令你们停止一切探测活动，并立即返航，这是命令！”
欧阳又说：“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外星人正在侵占地球，我们应该对其有所了解，对面的世界对我们是陌生的，但这也是我请求进入的理由，我想……”
云烨很快打断说：“你是飞船的舰长，要为船员的生命负责，在虫洞处于稳定开放的时候，尚且是不可预知的，现在它正在消失，其内部可能发生的巨变更加无法预知，飞船一旦进入很可能船毁人亡。我再说一遍，这是命令，你们必须马上返航！”
欧阳舰长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但他还是服从了云烨的指示，他说：“我接受你的命令，飞船立即返航。”
信号台的工作人员都放松了神情，他们和我一样都为“绿色星球”号而担心，但愿它能平安归来。
云烨在一阵嘱咐之后，结束了这次通话，并要求工作人员随时和“绿色星球”号保持联系。
任宽这会说：“云总长，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会出现时空扭曲带了吧？”
他的这个问题，使我马上想起了我和云烨关于时空扭曲带的讨论，当时我们都不知道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现在看来，答案显而易见了。
“这么说，它是虫洞闭合过程造成的？”云烨回复道。
任宽示意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两人又进行了交流。根据某些理论，要制造虫洞就将时空弯曲，那么在虫洞闭合的时候，也就有可能对周围的时空造成震荡，从而形成时空扭曲带。
但让我疑惑的是，外星人好不容易制造了虫洞，为什么要将其关闭呢？而且现在还有众多外星人滞留在地球，如果虫洞最终闭合，那它们将很难返回自己的星球了。
“这应该是外星人的无心之举吧，应该是维持虫洞开放的机器出现了故障。”我在心中想着可能的解释。
“你说错了，外星人也不知道原因。”
这个突然出现在脑中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确切地说，它并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思维。我大惊，有人在控制我的思维，并且向我传达了这一信息，那他是谁？
“你是李森吗？”我很快在心中默念这句话。
“是的，你将刚才的思维无意中传递给了我。”
我尽量保持平静，这样奇怪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我想我能接受，“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和外星人建立了联系？”
“是的，我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外星人已经实施了对北极的打击，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是的，我们的卫星传回了北极遭到轰炸的图片，但我们完全找不到外星飞船的踪迹，它们进行了完全隐形，探测设备完全没有反应。”
“据我了解，外星人似乎有些后悔打击北极圈了。”李森。
“为什么后悔了，是不是大自然的病毒打击到来了？”
“不不不，它们都很健康，但是现在可能无法回家了，虫洞那边出现了问题，现在时空洞正在闭合，它们无法阻止这一切。”
“这我知道，是不是它们的设备出现了故障？”
“不，它们说可能是我们的上帝对它们进行了打击。”
“什么？”我很惊讶。
“是的，请你稍等，外星人灵魂者想要和你们对话。”
然后，我在震惊中等待李森传递的思维，但是等了好一会，仍旧不见动静，我便将这一下消息告知了云烨。
云烨同样震惊，“这不可能，我们的大自然如何能做到闭合外星人的虫洞？”
“但外星人说它们也不知道原因。”我虽然这样说，其实也不相信这是大自然所为。
云烨背着手在办公室来回地踱步，又说：“外星人也是刚刚具备制造虫洞的能力，可能会出现一些它们无法解决的问题，这可以理解，宇宙的规律是复杂的，也会出现外星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大致接受了这样的判断，这时候，李森终于传来了思维信息。
“已经和收集者建立心灵感应联系，你准备好的话，我们开始吧。”我的大脑中出现了李森的思维。
我示意云烨可以开始对话了，然后正式告知李森，接下来，我们将和外星人展开有一次别具意义的对话，因为这一次可以肯定外星人不会再那么嚣张跋扈了，它们面临着真正的危机。
“还是第一人称。”李森的思维。
“同意。”我说。
很快脑中浮现出了李森传来的外星人思维信息：“我是“提武斯”收集者，现在的情况是我不愿看到的，灵魂者很愤怒，它让我设法和人类的代表取得联系，收集者想到了你们。”
我很快将这一信息用语言表达给云烨，同时会将云烨的回话传达出去。这是我第一次担任信息的传递者，根本无法知道其中的秘诀，只能凭感觉在心中默念这些信息，希望不会出现错误。
云烨马上做出了回复：“我是一直和你们进行对话的人类云烨，你们的处境我知道，‘虫洞’正在闭合，你们无法回家了，这是你们应得的结果，任何不义之举都不会成功，你们只能接受。”
收集者：“让我们的灵魂者和你对话吧。”
然后是一阵等待。
灵魂者：“我是“提武斯”灵魂者，你的话我已收到，灵魂者不会再做任何妥协，感染人类计划到此结束，人类灭绝计划现在开始。”
我被这一信息吓了一跳，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并完整地进行信息传递。
云烨的脸色很难看，看得出他很愤怒，他说：“我对你的反复无常已经不感到奇怪了，如果你有能力灭绝人类，那就来吧。但你不要忘了，你们的时空洞正是我们的上帝关闭的，它能做到这些，也就能消灭你们的种族，你最好有所准备。”
云烨的话被我实时传递给外星人，他虽然这样说，但我知道他是在威慑外星人，关于大自然上帝闭合虫洞的说法，他根本就不相信。
灵魂者：“你们上帝的行为是我们无法忍受的，如果时空桥最终关闭，我们在无法返回母星的情况下，将不得不做出相应的回应。灵魂者劝你们说服人类的上帝，为了避免地球被毁灭，劝它不要那样做。”
外星人显然已经将虫洞正在闭合的原因归结于人类的上帝了，这一点我们都很意外。关于上帝的说法让人无法相信，但我们不打算将实话告诉它，这是我们能够威慑外星人的重要手段。
云烨将计就计：“我可以尝试说服我们的上帝，但你们必须马上停止对北极圈的打击，如果地球再遭到打击，你们将永远失去返回母星的机会。”
灵魂者：“灵魂者答应你们，我们对地球的打击将会发生在时空桥完全闭合那一刻，在此之前，你们是安全的。”
云烨：“希望你言而有信，现在我希望和人类感染者进行对话，希望那你不要阻拦，并且让收集者进行真实的信息传递。”
灵魂者：“灵魂者答应你们。”
一会而后。
王淼：“我是王淼，你们现在怎么样了，都好吗？”
云烨：“我们都好，倒是你在外星人那里还好吗？”
王淼：“我很好，但是我很抱歉，是我将北极圈是大自然的大脑这一信息透漏给了外星人。”
云烨迟疑了一会，说：“这我们不怪你，外星人是不是逼迫你了，它们有没有伤害你？”
王淼：“它们没有伤害我，但是它们利用先进科技探知了我的思维，我的秘密已经被它们知道了，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云烨：“请不要自责，所幸外星人对北极的打击还未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王淼：“北极圈被打击后，上帝有没有现身？”
王淼忽然这样问，这说明了什么呢？云烨略作思考，回复道：“是的，我们的上帝现身了，它开始闭合外星人的虫洞，而且它告诉人类，外星人必败无疑，你爷爷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他和你的理论是正确的，如果能让上帝和外星人接触一下，它们肯定会认输的。”
云烨的话让我很惊讶，他还在演戏，但是他提到了“你爷爷的故事”，这好像暗有所指。这使我想起了爷爷关于大自然的理论，云烨这么说显然是想让王淼想起些什么，我望着云烨等待他的解释。
云烨却仍在等待王淼的回话，但是很遗憾，这段话传递过去很久了，外星人那边一直没有回复，它们好像对这段话起了疑心，没有了继续对话的意愿。
云烨这时候对我说：“我已经暗示了王淼，如果他能让外星人在地球上登陆，并且走出舱外，那大自然中A病毒就有机会感染外星人。”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告诉王淼，‘让上帝和外星人接触一下’，就是让它们和大自然近距离接触。”
云烨确认了这一点。
我终于明白云烨为什么会答应外星人对上帝进行说服工作，他还说将尽量说服上帝不要闭合外星人的虫洞，看来他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给人类以喘息之机，然后诱使外星人走出舱外，从而达到感染它们的目的。
但是要如何做到这点，我完全没有头绪。
这时候，李森那边示意收到外星人的最后一条信息。
我准备了一下，让他传了过来：“灵魂者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的秘密我们都已经知道，灵魂者也理解了你们关于‘病毒’的含义，所以我们绝不会登陆，也不会走出舱外，祝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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