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到齐了
“小昭昭，可找到你了。”
不着边际的调调，随一抹吊儿郎当的身影出现。
白逸之嬉皮笑脸地靠近，一张不差的俊脸皱成朵菊花模样。
他伸手欲哥俩好的拍上夜昭肩膀，孰料突然冒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人迅速往后一带，害得他扑了个空。
“墨，墨，墨……”脸色不虞地望去，白逸之双目大瞪，难以置信地指着墨成哆嗦，结结巴巴愣是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从他一出现，墨成便不大高兴。
亲昵的动作，别具的称呼，他竟不知自家军师与上京的贵家公子如此熟识。
不同与墨成内心的波澜起伏，夜昭方才回味过来，“小昭昭”所叫何人，顿觉有些恶心。
面无表情地瞟了眼，仍旧禁锢她手臂的狼爪，没有开口。
“白家的大公子，倒是兴致高雅，来此一游。”
白逸之扯着嘴角，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他父亲是兵部尚书，子承父业，虽未上过战场，他也算一个武人。
世人皆知，整个上京乃至夏国，凡习武之人，夏国战神就是标榜，他亦不例外。
不见墨成时，他是心中可望不可即的偶像；一旦同他见面，便立即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要说这上京城，墨成的头号支持者并非那些少女怀春的莺莺燕燕，而是他爹！
凡事扯上墨成，他都能被老尚书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总之与天神般存在的墨成相比，自家儿子各种不如。
以至于他对墨将军是又敬又畏，一见面就没底气，比见着他爹还严重，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
“墨，墨将军，说笑，说笑了。小……我这是，逢人有约，不得，不得不来。”
白逸之拍下自己一直颤抖，甚是不争气的“狗爪子”，咧嘴笑得更是畅快。
“啊……”
“好俊，好俊的公子啊！”
又是一阵不寻常的躁动。
孟卫风穿着极为骚包的长袍，不时地朝河床上，画舫内的姑娘抛几个媚眼，逗得个家姑娘脸红心跳，娇羞不已。
密林拐角，进来便是绿油油的宽阔青草地。他晃悠悠地走入青草地带，却发现不远处，许久不见的将军。
登时，拍须遛马地赶上前问好，“大将军！”
似是泪眼灼灼，那股子深情宛若见到心上人般，令人作呕。
夜昭绞着好看的秀眉，强忍下腹中翻涌的酸意，好在今日早食未用多少。
“我说孟卫风，能别恶心小爷吗？”白逸之学着那些个文人雅士的模样，摇晃着手中莫名出现的画扇，好似想换点新鲜气，又或是故意卖弄。
孟卫风也是一副风流浪子的表情，吊个眼角，不屑地冷笑，“哟，白大公子在呢？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
“逃，小爷的辞典就没有逃这个字，你就等着输了赌局，裸奔吧！”不与墨成共话，他的纨绔气势显然又占领高地。
同样的放浪形骸，同样的纨绔子弟，夜昭左右看了两人，些许好奇，偏又故作高深的讳莫如深。
她纠结的小模样全数落在墨成眼中，心头暗自好笑，“你们的赌局？”
没办法，谁叫他的小军师是个傲娇，这话只得他来问了。
孟卫风忙开口道，微眯着双眼，胸有成竹的小贱样。“是我俩去年做的约定，今年采春日之前，谁更得姑娘喜欢，输掉的人只能穿一件亵衣，绕上京城一圈。”
古人云:“饭饱思□□。”似上京这般繁华之地，百姓的娱乐定然少不得，采春节便是其中之一。
三月季春末，便是上京的采春节，届时城中适龄男女会手持花桠。女子可通过文会、武会挑选心仪男子赠花，男子亦能在琴棋书画等方面的比试中，找寻合适女子。
不算严谨的节日，却成了二人的相争之法。
白逸之咬碎一口银牙，狠嗟一口，“呸，也不晓得去年是那个王八蛋输给小爷的，还玩耍赖，小爷都替你臊得慌！”
“呸，你胡说八道……”
两人吵的脸红脖子粗，夜昭顿时没了兴致。打掉依旧赖在她手臂上的狼爪，她嫌弃似的打量两人一番，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墨成有些不舍地紧了紧尚有其余的掌心，忙不迭跟上。废话，两个男人吵架，能有自己的媳妇重要？
发现了那抹从将军身旁移出的娇小背影，孟卫风语气困惑地喃喃自语道:“军师？”
“军师？什么军师？”
孟卫风横他一眼，不发一言，追随前方人而去。
芦苇丛生，翠绿的青草映衬着清澈河岸，犹如一块剔透的翡翠。
红裙摇曳，风情万种的乐茼显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欣赏这幅美景。
“艄公，这船你出个价，何必耽搁这么多时间呢？”
“姑娘，小老头跟说了很多遍了。这船被人租下了，晚上要用的。”
乐茼火气上来，刚想理论。却有一只手，从背后制止了她。
公孙青酉摇着自个的羽扇，怡然自得地走了出来，“艄公，这样吧，在下出一百两，这画舫今日午时前，便能还与你，如何啊？”
见一青年男子出现，老艄公不好再说，只得怏怏点头。
乐茼斜睨他一眼，“用不着你这老妈子多管闲事，本姑娘照样能解决。”
他顺着尘封已久的羽扇，不以为然道:“女子，就该乖乖地坐在舫内，烹一壶好茶，欣赏如诗春意。这种讨价还价，抛头露面的事，还是让男人来做。”
乐茼心尖一颤，脸色竟微微有些发烫。
她遮遮掩掩地转身，装作不屑一顾，“多管闲事。”
而后发现朝这边走来的二人一狼，忙挥手示意，阻断了这股令她窘迫的气氛。
“将军，夜昭，在这在这，画舫搞定了。”
夜昭同墨成相视一眼，正打算过去。
未料，一家丁打扮的少年，急吼吼跑至跟前，“墨将军，夜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谁？”
“我家主人，夏国行令大人。”
“卿川？”
墨成若有所思，朝高耸的芦杆里望去，隐约可见，美轮美奂的船舫，以及其上华服锦衣的三人。
卿川素来清冷，邀请他也就罢了，军师又是怎的一回事？
他低头注视着仅达肩头的娇小人儿，温声询问:“军师，想去何处？”
夜昭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空若无物的画舫流转一圈，最后目光停在湖中行令画舫的珍馐美味上。
“有人邀约，若是拒绝，岂非无礼。”
墨成如何不懂她的小心思，眼珠转啊转的，同狡猾狐狸一模一样。
“那便由你带路吧。”
本该往前的两人，突然拐个弯上了另一艘船。乐茼哑然，撇撇嘴，转身也欲进船。
路过公孙青酉时，故意道:“可惜，人家今日正打算煮一壶好茶，如今倒是缺个品茶人。”
他一听，欣然前往。
………………
船舫上，卿川端正的五官透露着冰霜般的冷漠，如玉的指节，轻拂着杯盏的边弦，全无一丝待客之意。
船上的另一清秀男子，见人来，顿时起身相迎。
“这，便是，墨将军吧，咳了……果真是，如传闻中，丰神俊逸，战神风姿，咳咳……”
他苍白脸色一瞬间涨红，一副提不上气，要死不活的模样。
夜昭歪个小脑袋，目不转睛盯着他。
说句话，要喘十多下，还能活这么大，也算不容易。
“白异国五皇子，久仰。”
司徒衍艰难地喘匀一口气，苦笑摆手，余光注意到他身旁瘦弱的夜昭，“这，就是方才，舌灿莲花的小兄弟吧，夏国真是能人辈出。还有这两位，一看也是气宇轩扬，不同凡响。”
白逸之与孟卫风相互推搡，不料被人如此一说，两人动作当即一收，勾肩搭背做好兄弟状。
不过，私下却暗中较劲。
“你来干什么，行令可没邀请你？”
“本将是将军属下，自然要时刻注意保护他的安全。再说你呢，不请自来的家伙。”
“小爷，小爷，是跟着小昭昭来的，小爷同小昭昭是最要好的朋……”
一股危险陡然袭来，他心头一悸，友字被吞回腹中。
白逸之脸色苍白，脑海中不断浮现，方才刹那间墨成的眼神，凌厉，狠辣。明明平静，不带一丝杀气，却偏生教他有种堕入阿鼻地狱，万劫不复的感觉。
是错觉吗？不，他分明听到墨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若再敢这么称呼她，本将就杀了你。”
孟卫风发现他额头上密密的细汗，纳闷，正准备开口，忽听一刁蛮之声传来。
“司徒衍，你是来当质子的吗？卑躬屈膝的病秧子，白异国的脸都教你丢尽了！”
一身绫罗绸缎，本是俏丽可爱的女子，偏生做昂首挺胸，不可一世的任性模样。眉宇间的娇纵，硬生打破了这份美感。
“白异国九公主司徒莲，”发现她身后还有几名女子，白逸之脸一黑，“还有王老狐狸家的嫡女王清清，西君王家的花痴和白莲花。”
“得，人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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