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旧梦醒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骇然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不敢置信地望着五哥,心中汹涌的波涛早已翻滚得让我无法思考。“为什么,大哥不告诉我?”“你一觉醒来,前程往事,都成云烟。你大哥只盼着你能过得开心,不想给你压力。”五哥眸底闪过同情哀伤之意,继续叹道。“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最痛苦的就是他。”曾经倾心相爱的人,忘记了执手偕老的海誓山盟,忘记了花前月下的柔情蜜语,满腔的爱意成了单纯的兄妹之情,换了是我,早已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可是大哥却一直默默承受这一切,甚至为了不给我的心里带来负担,宁愿把这一切记忆深埋,将所有的感情尘封。“这件事情,我父王知道吗?”我缓缓问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我和大哥之间的私情暴露,亦或者我非父王亲生的秘密被揭穿,都可能导致我最后的死亡。我很清楚我的父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五哥却没有回答我,只是走上前,摸了摸我的头发,柔声安慰道:“玉儿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过去了,安心地等你大哥来接你回梁国。”我点头,努力挤出笑容:“其实,就算真的是父王杀了我,我也不怪他。这些年以来,他待我的好,天下皆知。更何况,他是太子哥哥的父亲,我不想让太子哥哥为难。”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怎么能再让他因为我而左右为难。虽然记不起我们之间曾经的誓言,但是,他永远是我最亲、最爱的人,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回到西苑,白芍和南星大老远就迎出来,笑着正要说话,发现我脸色不对,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鹦哥儿也跟着出来,大声道:“小姐怎么一个人回来,还有六皇子呢,他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小姐去了这么久,菜都快凉了,要不要我送去厨房热一热……”我一言不发地径直进屋,一转身,将门关上,鹦哥儿的声音也戛然消失。以前只觉得,与五哥之间的血缘就已经够离奇了,想不到,还有更加荒唐的。在梁国做了十多年的公主,今天才陡然知晓自己竟然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禁军刘统领,”我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怎么无法把这几个字与自己的生父联系起来。五哥说,他本是华山大弟子,为追随母亲才入宫做了侍卫。早些年曾是父王最宠信的臣子,元德六年的时候,因病猝死。弥留前嘱咐同门师妹照顾我长大成人,这也是绣荷之所以出现的原因。原来在许多年以前,他曾经一直默默地关心着我,只是,我从来没有觉察到,甚至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他的存在。又翻出太子哥哥的信笺仔细地看,越看越能感觉到他字里行间强自压抑的情愫,那些缠缠绵绵的情话,是经过了多少次的努力和尝试,才一点点化成了纸上那简短而温情的语句。而我,又要怎样,才能写出一封完整的回信。我忽然沉默下来,接连好几日都躲在西苑里静静地想心事,五哥很是担心,每天都过来看好几回。文铮也是每天必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只是要娶我之类的话,却没有再提过。终是抵不住几个丫头的劝说,趁着这日天气晴好出门散心。若是走大门,必定被五哥知晓,少不得要给我拴上十多个侍卫才会放行。我带了那三个丫头,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溜出王府。临近大年,韩城终于开始热闹起来,街上的行人也摩肩接踵,这让我有种错觉,似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江城。鹦哥儿对街上来往的人群有种本能的恐惧,整个脸上都变了色,银牙紧咬,一副紧张仓皇的模样。换了平时,我是极喜欢这种热闹场景的,可今儿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只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好好静一静。问了熟知韩城地理的白芍。得知西郊有一山名云谷,山中有庙,清幽雅致,十分宜人。于是一行四人,加上个赶车的马夫一同朝城外西郊走去。好不容易到了山脚,刚下马车,准备徒步上山,却被山脚卖山货的农夫告知,前几日山上出了杀人的案子,衙门把山门封锁了,案件未破之前,游人不得入内。只得扫兴地沿原路返回,谁知走到一半,马车忽然断了辕,停在路当中,动不得半步。虽然天色尚早,但这马车可说不准什么时候能修好,再说此地离京城路程不短,若是单靠双腿,怕是走到城门关闭也到不了。“要不,让奴婢先回去找人?”白芍小声地建议,“奴婢跑得快,现在赶紧往回跑,应该能直至在天黑前找到王爷来接小姐回去。”我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总不能大伙儿一道往回走吧。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我这身子骨早就差了许多,这么几十里地,怕不是要了我的小命去。“那,小姐您小心些。南星,鹦哥儿,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小姐。”白芍叮嘱了几声后,打着小跑往京城方向奔去,不一会儿,官道上就不见她的踪影。我们余下几人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无聊地打发时间。马夫对着车轱辘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无能为力,跑过来跟我说去附近找人看能不能帮忙修理。我也挥手让他离去,一直等到正午时分,仍不见有人回来。早上仅喝了几口粥,这会儿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开始还强忍着,到后来,肚子竟然咕咕地叫唤。“都是奴婢笨手笨脚,竟然忘了带吃的。”鹦哥儿自责道,“本来南星都准备好了,可是被我搁在桌上,忘了带过来,我真是该死。”事已至此,再责怪她也没有用。我捧着肚子弯坐在石头上,打心眼里盼着时间快点过,满脑子都想着三黄鸡、白斩鸡、樟茶鸭子、玫瑰鸭……“刚刚过来的时候,记得路上有茶馆来着,”南星摸了摸脑袋,看看我,“好像离得不是很远,要不,我回头去瞧瞧,买些吃食和茶水过来。”“怎么不早说!”我赶紧朝她挥手,“要是有果蔬就更好,记得买多点。”这会儿,我连一头牛都吃得下。南星一走,我忽然意识到,这儿就剩下我和鹦哥儿两个人。想起鹦哥儿可疑的身份,再想想今儿遇到的事,越来越觉得,有种陷入圈套的味道。“小姐怎么这样看着我?”鹦哥儿怯怯地问,很无辜的模样。我微笑,不管是或不是,惹恼她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勾起嘴角,我笑道:“来韩城这些日,鹦哥儿是越来越好看了呢。”她的黑脸上浮现出深色的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气氛十分诡异,仿佛是为了印证我心底的猜测,随着轱辘的车轮声越来越近,从那青黑宽大的马车上跳下来几个男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看样子是他们当中的主子。那长着肚腩的胖猪看见我们,眼睛一亮,脸上顿时显出讨打的淫亵笑容。“唉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的。怎么孤零零地坐在这荒郊野地,莫非是在等哥哥我么。”那肥猪一边说话,一边伸过手来摸我的脸。那双手上不知擦了多厚一层香膏,熏得我差点没晕过去。偏过头躲过他的脏手,我冷冷地看着他:“不要命的死东西,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竟敢惹到秦王府上,你不要活了是不是。”那胖猪微微一愣,随后甩着胳膊哈哈大笑:“小娘子真会唬人,我们雍国向来只有齐王与禹王,何时冒出来个秦王。小娘子撒谎也要有点依据。”他身后那群下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还有几个大声叫嚣道:“我们少爷可是刚上任的吏部尚书武大人家的公子,你这小娘们想骗人也不是这样骗的。知趣的,就乖乖跟我们家少爷走,要不然,可有得你受的。”这群猪竟然不知道五哥的名号,我心中微惊,正要开口再吓唬吓唬他们,那肥猪的手又朝我伸过来,不是朝脸,却是朝胸口。我何时受过这种侮辱,甩手一耳光。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那肥猪一只手捂着脸颊,一只手指着我大声叫道:“给我把这小贱人抓起来,少爷我要快活快活。”那些狗腿子马上朝我蜂拥而上。我连连后退,冷眼看着四周的一切,这些人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过来,伸出恐怖的手。“都给我滚开!”鹦哥儿一声大叫,冲进圈子里,一拳打在最近的那个人脸上。“小姐,你快跑,这里有我。”鹦哥儿一把把我推开,手脚利落地跟那些人对打起来。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脑中一片混乱,但这个时刻根本来不及思考,我果断地转身,朝小路上飞奔。在我的脑海里,似乎曾经有过如此飞奔的记忆,是在什么时候呢?身后一片光亮的火把,我被太子哥哥牵着,在漆黑的荆棘丛中飞奔。不断有锐利的枝条划过我的脸,火辣辣的痛。“玉儿,你相信我吗?”“不管大哥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信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等我。大哥,一定会救你出来。”“原来这就是梁国的美人公主呀,果然是天香国色,不枉费我花了五座城池来求亲。”面前獐头鼠目的男人一边狞笑一边伸手来摸我的脸。我一阵恶心,侧脸偏过,起身往后走了几步,冷冷道:“海陵王请自重。”“自重?”男人嘻嘻笑起来,歪着嘴一摇一晃地越走越近,肥腻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眯着眼睛淫笑道,“我的小公主呀,我既然能进你宫殿,自然是梁帝的应允。连你父王都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反正人早晚是我的人,又何必装得这么清高。”我用力打掉他不断下移的脏手,大声呵护:“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平时伺候的宫女这会儿不知去了何处,我的目光朝四下搜寻,不见人影,不由得心里暗自发慌。“公主可是在找刚才端茶过来的那个宫女。”男人一边缓步走近一边得意地笑,“不用再找了,本王已经让她先退下休息,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出来多管闲事。”我果断地转身,搬起书桌上的花瓶猛地朝地面一砸,瓷片顿时碎了一地。慌乱地拾了一块锋利的瓷片搁在喉咙处,手微微颤抖,只觉一阵刺痛,颈项间一热,顿有鲜血淌下。面前的男人脸上微微变色。“你要敢再上前一步,殿下要付出的,可就不止五座城池了。”梁帝一日未下诏废了我的封号,我仍是大梁国的公主。他海陵不过大梁的属国,就算梁帝允了我们的婚事,也不能乱来。不过,若是逼死了我,怕是正遂了他的意。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想要打下海陵,如今,正好给了他借口。面前的男人忽然变得面目模糊,低垂的帷帐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晃,晃得我一阵头晕。胸口一阵又一阵的闷,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我脚步踉跄地扶住身边的立柱,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每呼吸一次,都好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男人慌张的脸渐渐在我眼前消失。我听见他大声地喊着“不是我”,尔后仓惶逃离。殿宇里一片寂静,血从鼻孔和口腔流出,最后听到的,是自己怦怦作响的心跳。我被宫女们洗干净后重新搬上床,盖上华丽柔软的被褥,仿佛还是那个最受宠爱的公主。我的葬礼隆重而庄严,储英殿除了绣荷逃出外,所有侍女悉数陪葬,梁帝罢朝三日,众人皆称帝王恩宠安平公主,无人可出其右。随后海陵王送上十五城以贺梁帝大寿,他们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及死在储英殿的我。那无边无际的疼痛像血液一般在我体内蔓延,很多次想开口呼叫,可是,胸口仿佛压着千斤重的巨石,几乎让我窒息。在一波又一波惊涛骇浪般的疼痛冲袭过后,我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姑娘你醒了?”轻柔问候响起的同时,眼前出现了一张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我怔怔地望着她,惊恐未定地喘着气,张了张嘴,却是“呀呀——”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完整。心中一惊,莫不是成了哑巴?顿时慌乱起来,伸手捂住喉咙大声地咳嗽,可是,连咳出来的声音也沙哑而低沉。“姑娘莫怕,大夫过来看过了,说是受了惊吓,暂时失了声,过些日子调养一阵便会好转。”那美人说话柔声细语,让我的情绪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艰难地坐起身,我朝刀子比划了几下,请她拿纸笔给我。看这女子的气质风度,似是出身书香门第,想来也该读过书。果然,她起身的当儿,我看到了不远处大大的书架。也顾不得字好不好看,抖着手,在白纸上颤巍巍地问道:“这是哪里?”若真的被那个什么吏部尚书家的那头肥猪给抓了。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美人脸色微变,咬着嘴唇看了看我,犹豫得让我差点失望得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开口说道:“这是红月坊。”我一愣,名字很熟悉,在哪里听过?“是青楼。”美人又补充道,脸微微侧开,没有再看我。原来是听白芍还是南星提起过,当初的京城四美之一的楼家千金就是流落至此地的。那我面前这位美得出尘脱俗的女子,想必就是楼小钗了。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继续写道:“你是楼姑娘?”她惊讶地看着我,一双剪水秋瞳在我脸上一转,露出思索之色,尔后眉头微颦,朝我点点头:“我们曾见过面么?”我摇头,再写:“多谢姑娘相救,妾身名玉娉,是秦王的表妹,麻烦姑娘去王府通传一声,不胜感激。”楼小钗面上讶色更浓:“原来是玉姑娘,这几日秦王把京城内外都翻了个遍,就为了寻找玉姑娘人,想不到——玉姑娘怎么弄得如此狼狈?”这过程就是用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更何况我现在连话都不能说。楼小钗见我如此,也不再问,柔声唤了伺候的丫鬟进来,低声吩咐她去秦王府报信。我怕五哥不信她一个青楼下人的说辞,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差她送去。我刚和楼小钗借着纸笔说了几句话,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就听到屋外急促的脚步声。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五哥焦虑憔悴的脸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可是,倒在五哥的怀里闷闷地吸了吸鼻子,竟然没有掉下泪来。有五哥在身边,心里总是踏实的,那些过去的让人痛苦悲伤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去回想呢。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幸好玉儿你没事,要不然——”五哥眸底闪过悲怅痛苦之色,双手用力扶在我的肩头,十指钳住我的肩,痛得几乎让我承受不住。可仍是强忍着,因为,五哥脸上的悲伤和痛楚,比我更甚。“这是怎么回事?”五哥回首问楼小钗,神色十分严肃。五哥不说话的时候是一块冰,对着别人说话的时候是一屋子冰。刚刚还对我柔声细语、关怀备至,一掉头对着外人,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可怜的美人楼小钗被这张忽然变幻的俊脸吓得不轻,愣愣地看着五哥,眼睛有些发直。好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委屈地瞅了瞅我,嘴一扁,眼眶一红,我心里头顿时充满了负罪感。拉了拉五哥的袖子,双手朝他比划,本意是想让他帮忙多谢楼小钗的救命之恩。想不到五哥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声问道:“玉儿,你怎么了,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是谁达了你。”一边说着,还一边朝楼小钗看去,眼中怀疑与威胁之色,昭然若揭。若是换了我,好心救人却被如此冤枉,火苗一冒上来。准时随手抓个什么东西就朝人脸上砸,可人家楼小钗却是好得不得了,被五哥这么瞧着,居然不气不恼。虽然脸上还带着些委屈的神色,却没有愤怒地出口反驳,而是柔柔地解释道:“玉姑娘受了惊吓,伤到了喉咙,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是过些日子便会好转。”我赶紧点头示意,抓了纸笔写下几个字:“是楼姑娘救了我。”五哥的脸色稍稍尴尬,对楼小钗看了一眼,难得地道声歉:“本王误会了,请楼姑娘勿怪。”楼小钗淡淡微笑,道了声“无妨”后,便告退离开,留我们两兄妹在屋里说话。不过五哥并没有多说,马上吩咐下人来扶我出门。登了马车,靠在他身上刚睡着,就到了王府。刚下车,就瞧见文铮冲过来,奔到我面前敢没停住,伸过手来拉住我,仔细一打量,焦急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受伤了吗?”转身又大声喝道,“大夫,快去请大夫。”我说不出话,前几日被刮伤的伤口被他这么一拉扯,全都裂开,痛得我冷汗直流,想必脸上也是一片惨白。五哥马上打掉他的手,厉声喝道:“六弟你弄痛玉儿了。”文铮马上兴起双手作抱歉状,手足无措地朝我喃喃道:“对不起,弄痛你了,玉儿你伤到哪里?是谁伤了你?”“玉儿伤了喉咙,暂时说不出话,你不要在门口堵着,我们进去再说。”五哥的一句话又成功地让文铮变了脸色,同时,还乖巧地住了嘴。进得屋来,自是一番仔细的检查。白芍和南星看着我身上尚未结痂的血淋淋的伤口,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看得帐外的文铮一掌把桌子都拍散了架。待得身上擦了药,我陡然惊觉,屋子里少了个人。鹦哥儿还没回来!她,被那头肥猪抓了,还是害了?心口好似被锐利的爪子狠狠挠了一把,我赶紧唤白芍端来纸笔,匆匆写下:“五哥速去吏部侍郎府上救鹦哥儿回来。”五哥看了那字,颇是惊讶:“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事跟武定国有关。”我草草将那日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纸条方递给他,就听得帐外不断有哐当之声传来,倒是文铮先发了火。而五哥,一动不动地坐在椅上,却只听见他呼吸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连文铮也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手里愤怒的动作停了下来。“把我书房里那副松竹图和刻了寒梅的端砚给红月坊楼姑娘送去,说本王承她大恩,不敢言谢,日后定报其大恩。”五哥忽然说话,十分冷静而沉稳。但我知道,他的心里,是如何的怒涛翻滚。他对我一向关爱宠溺,有求必应,本以为有他的庇佑,我定能过得开心无忧。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若非鹦哥儿拼死护主,若非楼小钗仗义相救,只怕现在我早就是床上一具冰冷的尸体。这让五哥如何不愤怒!“六弟,你现在若是闲着无事,不如眼我一起去吏部侍郎武大人府上走一趟。”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