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迟来的爱几多愁
且说贾政已经在书房等了贾环一段时间，这时见他有点姗姗来迟，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淡淡地说道：“小孩子家家，没事学人家喝那么多酒干嘛？好点了吗？”
贾环有点懵，在记忆中，贾政还真没这样子温和地跟他说过话，感觉有些不适应起来，说道：“回老爷，没什么事了！”
贾政看着贾环那头白发，心下暗自唏嘘悔恨不已，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书房里寂寥无声，良久方听贾政叹道：“你心中是恨我的吧？我对不住你娘，也……”话到这里却没有说下去，在当今这个时代，要父亲说出对不住儿子，这是很难的。
贾政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令贾环相当吃惊了，接着又听到，“你娘过得好么？她……”
贾环对于赵国艳和贾政之间的感情，还是一直看不明白的。客观的来说，贾政是十分钟爱赵国艳的，甚至有点痴迷的程度，在贾环被打后，多次暗暗去赵国艳那边造访赔罪，虽屡屡碰壁仍不改其心，最后又拿纳妾来气赵国艳，后来发觉这做法无效，才又按捺下来。而赵国艳呢？虽有七分的姿色，可是气质实在是连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敢恭维。所以，真心的搞不懂他们一直维系着这份情感的到底是什么！
如今贾政既然问到赵国艳，贾环自是不能不说，反正也没外人在，不管真的假的，随便一说便是，“娘很好的，老爷不必挂心，上次老爷给的东西，娘不是收了么？所以孩儿觉得，娘心中还是有老爷的！”
贾政微微笑了笑，“这样啊？说得也是……”跟着又咳了几声，掩饰住尴尬，又道：“听说，你这些年有两个先生教导你，以前我不知道还好，如今却不能失了礼数，找个时间我和你一起去拜访下人家才是，也好感谢他们对你的厚爱，你说呢？”
其实贾政这话里面还有着更深层的意思，他是有着把宝玉也送过去给人家教导的想法。
贾环并没察觉这点，只是想着贾政既然有这个心也无所谓，反正只是见个面而已，于是说道：“老爷的意思孩儿明白，只是这事还得先禀明先生，方好带老爷过去的。”
贾政点点头，“这个自然。”又道：“你今天让那两个丫头回来了，以后谁来照顾你娘和你？其实早年间，晴雯这个丫头我就看着极好，本打算等你大些再和老太太要来给你的，没想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你还是带回去吧！这孩子性情和你娘差不多，有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说着，见贾环面露犹疑之色，便在书案上翻出一份文书来，接着说道：“这虽是我的意思，老太太那边也是许了的，而且老太太对晴雯这个丫头也挺喜爱，上次因没来得及把她们的卖身契给你，如今你便一并带回去吧！”
贾环听到这，不免想到原著中贾政跟赵姨娘说看中的丫鬟，莫非其中一个就是晴雯？可是如今他却不想要了，免得宝玉隔三差五的跑来烦人，“老祖宗、老爷的心意本不该辞，可是宝二哥很喜欢晴雯的，这万一闹起来，太太那边……”
贾政不待贾环说完，就接着说道：“这事那轮得到宝玉说愿不愿意？人你带过去便是了！如果宝玉敢拦着，你来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再说，太太那边也许了的，她不喜晴雯这丫头，留她在这少不得还生事呢，这事就这样吧！”说完，把卖身契给递了过去。
对于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贾环又岂会再一次的接纳，他再次摇摇头，说道：“老爷，这事孩儿还是不能接受，算了吧！”
贾政见贾环心意已定，再勉强下去也无味，叹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了！”
贾环微微一笑，“谢老爷体谅！”
贾政又叹了一口气，“你也别谢什么，只是好好的读书，来日不求你能考上状元，能金榜题名中个进士也算为贾家光宗耀祖了……唉！如果宝玉能像你这样用功读书就好了！”
贾环淡然说道：“老爷也不用过于着急，孩儿只不过是笨鸟先飞而已。我资质比不过二哥，自然看起来要用功些，可等他性子定下来了，那是强过我百倍的。”
贾政听着贾环乖巧的话语，心中很是受用，“能看到你对兄弟这般维护，也算是幸事了！”突然间他的眼睛一闪，又道：“要不你们娘俩回府来吧，我去和老太太去说，你觉得如何？”
贾环摇了摇头，这就是贾政一厢情愿的想法了。先不说这出府是贾环早晚要走的一步棋，就说再回来面对那些人的明枪暗箭，亦不是聪明人的做法了，当下说道：“老爷的心孩儿明白就是了，只是我真的不想回府了，想自己干一番事业出来。常言道：好子不用良田，好女不用嫁妆。再则，其实如今府里刚刚才和睦些，就不要再挑起事端了吧。”
贾政看贾环是越看越喜欢了，良言说“好子不用多，一个顶十个。”真是不欺人，叹道：“唉，算了！也没什么事，时间也不早了，你去给老太太请个安便回去吧，免得你娘挂心！”
“那好，老爷记得保重身体，孩儿就先走了！”
淡淡的话语中，贾政神情复杂地看着贾环，眼中多是无奈的不舍之意，无声地罢了罢手……
贾环出了贾政的书房，又回到贾母的庆荣堂这边。
贾母经过一天的嬉闹，有些犯困地在木榻上打着盹。鸳鸯、琥珀、玻璃、晴雯、麝月则在周边伺候着，贾环进来嘘声止住了她们的喊声后，便代替了捶腿的琥珀，轻轻地敲打着。
只是还没捶上几下，贾母闭着眼睛挣了开来，呵呵笑道：“你这小皮猴，还算你有些孝心，酒醒了啊？”
贾环也笑了起来，说道：“老祖宗好厉害啊，莫不是浑身都长了眼睛？”
贾母眯着眼睛，笑容满面地晃了晃头，“你是在说老婆子是妖怪吗？浑身都张了眼睛，那成啥了？呵呵……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闹！”
这话再配上贾母有些调侃的表情，让身边的丫鬟们都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贾环笑道：“我哪敢啊，以后老祖宗说的话啊，孙儿一定俯身受教，只愿你啊多疼惜孙儿一点便是了！”
“嗯，这还差不多！”贾母人虽老，但是她的机灵劲实可比顽童，又道：“去和你老子说话了？”
贾环一边捶腿，一边说道：“去了的！”
贾母看了看身边的晴雯、麝月，方对贾环说道：“那这两个丫头是不是不用去马房了啊？”
贾环如何不知这是贾母的试探，但凡他表现得有些迟疑，只怕都会让她觉得似有不舍之意，因而顺着话语就说道：“老祖宗，你舍得让她们去马房，只怕宝二哥舍不得啊。依我看啊，还是让她们回去照顾宝二哥吧！”
有些话说多了就真的没有意思了，贾母淡淡一笑，虽有些失望，却也不再勉强，“难为你能如此想，好吧！”
贾环笑道：“那孙儿就替宝二哥谢谢老祖宗的成全了。”
贾母叹了口气，“唉，你回去好生注意自己的身体便是了，读书归读书，千万别累着了，知道么？有时间啊常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
贾环心间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贾母此时表现出来的这份亲情，让他有些锋芒在背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受。
在一边的鸳鸯、琥珀、玻璃默默地听着看着祖孙俩人的对话，没有敢发出一言片语。
而当事人晴雯、麝月在听闻贾环不打算带她们二人回去后，晴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神色，只是淡淡地看了看贾环，只有麝月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愧疚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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