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贾环的复仇之心
“微臣锦衣卫指挥使宁远，叩见上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锦衣卫指挥使宁远接到太上皇刘显的传唤后，不管寒风刺骨，即刻便赶到了龙首宫。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年龄并没有让他显得苍老，相反，由于保养得当，他的面色红润，虽然鬓发和胡须已经有些花白，但梳理得十分整齐。两只眼睛深邃而精明，使人感到深不可测。微胖的身躯，配上方正的面庞，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
太上皇刘显端坐在御座上，抬眼看了看下面跪着的宁远，对于此人的忠诚和性情他还是了解的。办事干练沉稳，断案公道，绝不像锦衣卫其它官员那样，专以栽赃诬陷，造谣告密为能事。位居指挥使一年多来，其敢于替一些冤枉的官员说话，甚至敢于否定他这个太上皇的个别错误判断。因此，深受三法司官员和满朝文武的称赞且不说，亦让刘显他感到安心。
“起来，跟我说说贾府的那几个人犯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每日过堂受刑？”太上皇刘显问道。
对于锦衣卫的种种酷刑，身为太上皇的刘显清楚地知道，可以逼迫任何人说出审案人需要听的任何供状来，那剥皮、铲头会（把人埋得只露出头部，再用刀砍）、刷洗（脱光衣服绑在铁床，上，往身上浇滚水，再用铁刷子刷去皮肉）、钩背（以铁钩穿透脊梁骨，悬挂起来）、抽肠（从肛|门塞进铁钩，把肠子钩出来）。这些种种惨无人道的刑罚，绝对会让一个正常的人发疯。所以，在他看了九省统制王子腾的折子，才会显出不解和愤怒。
锦衣卫指挥使宁远对于贾府的那几个人还是一直关注的，当太上皇刘显问出话后，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顿了顿后，巧妙地给人一种思虑后方回答的样子，说道：“回上皇，对于这事微臣确有难言之隐！这贾府中的人也怪，俗话说‘阎王好说，小鬼难缠。’他们一家子的人，说情送礼这些竟然会其别开来，这个有人照料，那个无人问津的。下面的一些校尉得了好处的自不必说，没得好处的也就会心生不满，时不时的会找茬挑刺，微臣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又道：“对于贾府的那几个人，说起来也怨不得锦衣卫里的官差，他们会出现伤残，完全是由于在狱中和同监犯人斗殴所至，待官差闻讯制止时，却为时已晚。而与他们斗殴的那个犯人，也已经处决了的……”
常言道：贵人语话迟，太上皇刘显很少做成本大套的讲话。今天他倾听宁远的报告时，也是这样。尽管宁远把语调放得很平缓，太上皇刘显却始终不发一言，甚至连头也一点一下。到后来，他索性把眼睛闭丁起来。使宁远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其实太上皇刘显已经把宁远的话完全地、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他感到很心烦，虽有些责备宁远没有约束手下看好犯人，可对于贾府这些罪证确着的人，也不好袒护太过。碍于他自己的身份，又不便于发作，所以就以这种冷淡的态度给宁远一个暗示，希望他见风转舵，不要再说下去。偏偏宁远是一根直肠子，一点儿也不领会他的意思，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禀报一遍。
待到宁远说完了，太上皇刘显才睁开眼睛，把火一样的目光射向了宁远。又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关于贾环一案，朕已经完全清楚，虽说人证物证俱在，犯人也亲手画了押，本无冤情可信。可念在宁荣二公往日功绩，且又是其家中事，朕也就下旨放了，是恩是怨就随他们去吧！你在锦衣卫居官，切记不要意气用事，哗众取庞，辜负了朕的重托。”
宁远随即恭谦地说道：“上皇的旨意，微臣岂敢违背？今日接旨后立马就释放了贾府的几人。只是此案正如上皇所说，人证物证俱在，如此结案怎叫天下人敬服呢？”
太上皇刘显叹了一声，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而后说道：“好了，本案到此为止，你记住便可，下去吧！”
“是！微臣遵旨！”宁远面无表情，当即跪安退下。
………………
汉兴十一年，腊月初。
贾环经过三个多月的疗养，身体上的创伤虽然已经恢复过来。可是这突发的雇凶|杀人事件，也彻底改变了他对贾府乃至对人生的看法。
贾府里面的人，让贾环不仅看到了三春的姊弟兄妹的暖暖亲情，人生积极美好的一面；同时也体会到了叔伯兄弟那张伪善、丑陋、邪恶的一面，并且在他的内心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颗仇恨的种子迅速地在贾环内心萌芽，并在其今后漫长的一生中都一直念念不忘。一个夹带着无边恨意的复仇计划，也自此展现开来……
人世间，常常有人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爱一个人到底会爱多久？
这个问题说来，只怕要取决于一个人是怎么爱上另一个人的，两人之间又给过对方什么样的震撼。这个问题也不仅限于男女之情，就像皇帝刘翼和贾环一样。贾环又敬又爱着皇帝刘翼，不仅是因为刘翼在贾环年少时就视他为忘年之交，也不仅是因为刘翼这些年来对他的悉心教导，更不是因为刘翼的身份地位。说白了，是因为贾环在生死一线，最需要别人救助的时候，刘翼给了他莫大的救助，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同样的。一个人恨另外一个人，到底会恨多久这个问题，也可以拿贾环这时的心态来说说。对于贾府里面的亲人，除了三春姊妹给了贾环一些温暖的亲情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可取之人了。祖母史太君常年对他是另眼相看，父亲贾政则是对他不闻不问，嫡母王夫人就更不必说了，简直就是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余下的主子辈们原著中就早有明言：即使是“一家子骨肉”，也“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方可罢休。贾环本想着离他们远一点，再远一点，却不料还是发生了针对于他的雇凶|杀人、谋财害命。大难不死的贾环，心中的仇恨之火彻底被点燃，以往那如履薄冰、朝不保夕的日子就像是一面隐藏在他心间的镜子，时不时提醒着、鞭策着他。
所以说，贾环可以因为亲情放下对祖母、对父亲他们的记恨，却无法去除对贾赦、贾珍、贾琏、贾蓉、贾蔷乃至王熙凤等人的痛恨，因为前者不论如何不喜，最起码不会刻意伤害他，而后者却全然不同了，他们就像是埋伏在暗处的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咬人，对于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逃离和消灭。
贾环虽然年方十一二之间，可那份隐藏的记忆却给了他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与冷静。自他得知贾赦、贾珍、贾琏、贾蓉、贾蔷等人关在锦衣卫狱中后，先是授意贾芸花重金买通了狱中的看守，后又联系到与其同监的犯人，并许于重谢，让他们每日残虐贾赦、贾珍、贾琏、贾蓉、贾蔷等人，总之是一日也不得让这些人安生。只是没有想到贾琏会单独关押一室，或是说没想到王子腾竟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让其避过了这一着。
京都城。贾环家。墨香书阁。
书房内，贾芸向贾环回禀着贾赦、贾珍、贾琏、贾蓉、贾蔷几人出狱的消息，并请示下面的行动方案。
贾环性格里有着明显的“忍”字当头的特性，在听闻这个消息后，他摆弄了一下面前八仙桌上的茶杯，没有立刻言语什么，沉凝良久，方才说道：“什么也别做，先看看他们有什么举动再说。”
贾芸自跟随贾环做事以来，这位主子的性情、思维方式、处事方式等都给了他既震惊又赞叹的感受。震惊的是因为一个未满十二岁的少年，有着常人难有的沉稳、坚韧、冷静的心性；赞叹的则是其处世的一些思维和计谋，特别是其推测的一些人和事，有着令人叹服的准确性。当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按着贾环所推测发展后，贾芸对于其所决定的事，也再没有半点的疑惑，当下说道：“三叔，那我们家里是不是需要请些护院回来？毕竟家里都是女孩子，巡夜等一些事务还是男子比较好！”
贾环知道贾芸的想法，出了那谋财害命的事，他是担心家里人的安危罢了。只是要请护院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这需要绝对可信之人方可，但是目前哪里去寻这样的人呢？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事急不得，让如霜和月牙以她们自己的方式训练家里的女孩子吧，有心坚持下去，女孩子也不比男孩子差的！况且，还是知根知底的人放心些！”
贾芸闻言，岂会不明白贾环的担忧，说道：“那好吧，就按三叔的意思办吧！只是，以女孩子组成护院队后，家里的人只怕也不够使唤的！”
贾环点点头，说道：“这事你和我姐商量着办吧！我年后就要去白鹤书院读书了，事情尽快让她熟悉下来才好！”
贾芸淡然一笑，说道：“那好吧，找机会我和三姑姑说说！”
贾环闻言，摇头一笑，说道：“芸哥儿，你叫我三叔本是无所谓，可是对我姐的称呼对于未出阁的姑娘来说，就显得有些不好了。”笑着又道：“以后还是叫我少爷，叫我姐姑娘吧！”
“好！”贾芸也是微微一笑应道：“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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