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修成人形
斗转星移，不觉过了十载，是年闰六月，夏季格外漫长。脉脉被秣陵湖温吞吞的水泡得头脑发胀，是日正值中元节，月大如盘，湖边散步人手里的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纷纷向湖中心狂吠。
司润折了莲叶扇了扇暑气道：“现如今的人免疫力真是好，长年人间混沌污浊，越发养得人连鬼都不怕了，鬼门大开的日子还有这么多人半夜在外头晃荡。”
“脉脉，不要胡闹，赶紧出来，你眼见道行将满就要修成人形，小心让过路的恶鬼趁了方便托生成人。”
司脉却不以为然，一个鱼跃脱出水面，又遁入水底：“反正我已经热晕晕的了，不如痛痛快快玩一场。”说罢又是一个飞跃窜出了水面。
此时一阵阴风夹着早落的香樟赤色的叶子飞过，乌云闭月之时，司脉被从半空中击落。司润用真气之声大喝一声：“谁敢在我秣陵湖撒野。”
“既然是秣陵湖了，一条红鲤那就只能是一条红鲤，也变不成太液池的锦鲤跃不了龙门，我借它还魂托生那是它的造化。”阴风中的鬼魂厉声道。
“这秣陵湖，人皇不要我仙家要，还轮不到你这死人来说了算。看你既然能在这湖中搅弄风云，想必生前也是天子之后，得过千年才能汇聚魂魄，怎不好好往生极乐，偏偏要留着前世的执念逆天而行！”司润斥道。
然乌云蔽月，司润一时间接不到月华补气，渐渐被那阴风占了上风，怀中司脉龙骨被打碎，奄奄一息。
“孽障我定不会让你得逞！”司润将周身仙气化作封印，罩住秣陵湖水面，一时间水波沸腾，恶鬼哀嚎如油锅地狱，小鬼顷刻间灰飞烟灭。
无奈秣陵湖水面太大，司润仙气耗损过多，施法完毕后精疲力竭，与司脉一同沉入水底。司脉受了重伤，涣散的精元引来了无数鱼虾争食，司润无法聚气做法，眼见脉脉红鳞褪色，千百年来那个活泼的小鲤鱼死寂地躺在他手中。司润用力往心口一拍，折下一根仙骨，化入脉脉体中。
司脉再次醒来的时候，由于司润仙骨的助力，已然长出了双腿，和司润一同飘在秣陵湖晨曦中氤氲的水面。
四下清凉寂静，空无人声。脉脉轻抚身边司润的面庞，却因为精元耗损全然不认得他了。
司润也缓缓清醒过来，只见眼前体量纤长的少女，长发垂腰，正好奇地看着她。虽然全然没了当初半人半鱼时稚嫩的脸庞，大概是受了自己那根仙骨的影响，眼前的司脉的身体变得纤长如笋，脸上的肌肤洁白如玉全然没了当时泛红的面庞，但那一双仿佛厌倦尘世的眼睛他却是认得的。
“脉脉，你还在啊。”司润笑着握了握脉脉完全褪去鳍叶刚刚成型的软手。
脉脉不知道是在唤自己，四下望望并无旁人，开口问道：“你是谁？你刚刚唤我是谁？”
“我是司润啊，你是司脉呀，脉脉。”司润望了望她说道，说罢笑着望了望远方，但见潺潺清泉，虽不闻其声，但曲回蜿蜒流过石上，仿佛情人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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