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命更迭 三
魔族边缘是茫茫的沙城，烫金的砂砾铺满视界，亮闪闪的，徒叫人生出魔障。好在白颜早有准备，取出白绫缚在面上，进入山城之地才摘下，适才以为魔族的眼睛同神族的不一样是有道理的。不比天宫那般富丽堂皇，魔宫从高处看是延绵不断的青灰色，极为压抑。
待了好几日，白颜才寻到珲麟的住处。魔族不同于神族，闲官那么多，十个官职中有七个都不办事，也不同于人世，市井喧闹，买卖为生，魔族上下严肃，全民皆武士，各司其职。尤其主城中，依几位皇子为中心，各自划地自营。
据几日暗中观察，珲麟身边总是跟了十来个侍卫，若是当真如传言，那白颜应当根本不是珲麟的对手，不可硬碰。白颜想了个法子，送了张纸条给他，阐明来意，约他见一面，倘若他能来，自然是最好的，倘若他不来，那白颜便要勇闯虎穴了。
“你是哪位神君？”
即使是已经同珲麟面对面坐着时，白颜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入珲麟的宫中时穿过了层层宫闱，都是些铜墙铁壁，哪里是她能生闯得了的呦。“在下白颜。”
“哦？你就是白颜。”珲麟似笑非笑地看来，一双蓝眸仿佛能摄人心魂，满是魅惑。虽是相似的容颜，苏恒便从未展现过如此模样，总是清冷的一个人，怕是受神族那所谓仙气太多，失了少年气。
白颜乐道：“我的大名已经传到魔族了？”话一出，旁边立着的小厮先“噗嗤”笑出声，白颜大人有大量，不同他计较，再瞧珲麟，手握拳遮在唇边，也掩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真是……太不给面子。
“咳咳。也不是那么有名，只是恰巧听说过。”珲麟忍俊不禁道。
哼。跳过这个话题，回归正题，白颜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打量了一番，珲麟怀疑地问道：“你同人打过架吗？”
“当然！”当然……打过？白颜努力回想起来，却只能想起自己追着横川满院子跑的场景，其他的，似乎……好像……还真没有过。但是，气势可不能输！白颜头一扬，胡吹乱嗙起来：“我府上有一高八尺的狐狸精……”她张开双臂比划道，“那么宽！我每日都会揍上一顿，把他打得落水流水！”
“是吗？”珲麟没看她，只盯着杯盏中浮沉的茶叶，语气波澜不惊：“你说的是那只将你同我小叔从风岚谷救走的小……狐狸吗？”
噗……居然连横川都知道。等等……小叔？“阿恒是你小叔？先魔君是阿恒的父君，你是九皇子，怎么会唤阿恒小叔呢？”白颜不解。
珲麟淡淡瞥了白颜一眼，懒得搭理，冲身侧的小厮扬了扬手，示意他来阐述。小厮上前一步，双手相扣放在身前，背书一般：“魔族不同于神族世袭帝位，采用的优则仕的选拔继位者的方式，自古强者为王，弱肉强食。此选拔方法源自第一任魔君……所有皇子即是候位者，魔君将选出一位为继位者，待魔君魂归天河，便由继位者设擂，任一候位者都可上擂挑战，若守擂成功，则可行拜地大礼，登上君位，若是失败，则由成功者守擂。”
小厮摇头晃脑背了一刻钟魔族史，听得白颜头都昏了。终于，小厮结束，珲麟发声：“我小叔近来如何？”
“过得非常好！同我住一起……”听见这话，珲麟又噙着不怀好意的笑看向白颜，白颜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种……是非常正常的同住的关系……总之……”白颜恶狠狠地补充道：“他一点都不想回魔族。”珲麟似笑非笑点了点头，白颜也不知他听进去多少。她又道：“你只管说要我做什么。旁的无需多说。”
珲麟轻笑，扬了扬衣袖，“倒是爽快。下月初将是最后一场守擂，你只要拖住四皇子，让他不能及时出现即可。”
这不是……耍赖皮吗？白颜暗自吐舌，问道：“你已经打了多少场了？”
“八场。”珲麟答道。
八场那么多。白颜又问：“那你们一共有几位皇子啊？”
珲麟没抬眼：“九位。”
那岂不是每个人都想做魔君？白颜不由咋舌。看来如今这世道大家都还是颇有志气的。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契约来，“我助你登上魔君之位，你签下这张契约，保证来日要同神族和睦相处。”
珲麟也爽快，干脆利落地按了手印。“这几日你便在我宫中住下。竹多，带她下去吧。”
那唤作竹多的小厮便领着白颜往外走。路上，白颜还是不死心地问：“我一点都没有名气吗？”
“嗯。”竹多笑着应了一声。
白颜眨巴眨巴眼睛，又问：“那神族都有谁比较有名气？”
竹多捂着嘴乐了会，答道：“那自然我们魔族的伊列最有名气。”说完，他又补充道：“伊列就是天才的意思，也就是你口中的苏恒神君。还有，你们那个新即位的战神轶戬也是我们很多武士想要挑战的。”
“连轶戬都比我有名？我不服，女子之中就没有什么有名气的吗？”白颜嚷道。
竹多想了想：“有的。你们神族是不是有个紫菱仙子，据说长得那可是倾国倾城，看一眼就会叫人为之沉沦。”
紫菱……白颜叹了口气，她承认紫菱生得确实比她好看那么一点点。前些年紫菱仙子不知缘何下凡了一些时日，再回天宫时，便带着个小娃娃，说是她的儿子，可孩子的父亲是谁，无人知晓，一时也成了天宫的一大未解之谜。嗯……她已为人母，对白颜构不成威胁。“还有呢？”
“慕青公主也是许多人的梦中情人。”竹多又说道。
完了，她连慕青都比不上，白颜可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唉。”她长叹一声。
见白颜垂头丧气，如同霜打的茄子，竹多安抚道：“你也不完全没有名气，大家都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只是不晓得是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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