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时间不紧不慢，一如往常。从那天定王府的赏菊宴结束之后，聂蓁蓁已经十多天没有见到聂清意了。
一开始是她躲着聂清意，后来不躲了发现也见不到。
可能聂清意也在躲着她吧，聂蓁蓁很认真地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而这十几天，因为柳其修，她也没有去书院，老夫人乐得她在家里陪陪自己，倒也是同意了。
聂蓁蓁走进老夫人房间里的时候，发现今天聂清意竟然也在。她托着盘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
“儿子外面还有些事儿，就不陪母亲了。”聂蓁蓁听到聂清意这么说道。
然后就是人起身，衣料摩擦的声音，脚步的声音，走过她身边的声音。
竟然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聂蓁蓁愣了一下，觉得这种忽视很是难堪。想了想不去想他，亲都亲了还能怎么样？聂蓁蓁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幺幺。”老夫人开口叫她，刚开口就是一连串忍不住的咳嗽声。
聂蓁蓁托着盘子上前：“祖母这风寒来的急，又去得慢，断断续续七八天儿了还不见好。”说着，把盘子放在一边，把盘子上的碗端起来，用勺子舀了点倒在手腕上，觉得温度差不多，就走到老夫人身边站着，喂她。
“这又要喝药？这一天三顿的，我的胃都是药渣子味儿。”老夫人像小孩似的别过头去不喝。
“祖母可越发像个小孩儿了，这药怎么能不喝？喝了才能好。”聂蓁蓁笑着凑近她。
老夫人听了，最后还是喝了。
刚喝完药，聂蓁蓁服侍着老夫人吃蜜饯的时候，常嬷嬷领着一个小丫鬟进了来。
那小丫鬟跪在地上，朝老夫人行礼：“奴婢参加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她看了半晌，发现她穿的是紫色的比甲，这紫色的比甲，是一等大丫鬟才能穿的，然后问道：“你是哪房的丫鬟？”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是四房里四夫人身边的丫鬟惠娥。奴婢来拜见老夫人是因为奴婢有事儿要禀报老夫人。”说着，她不说下去了，抬头看了眼聂蓁蓁。
老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聂蓁蓁，然后道：“有什么事儿你就当着三姑娘的面儿说。”
惠娥想了想，拜在地上：“回老夫人的话，四夫人有孕了。”
老夫人一听，很是高兴：“这不是好事儿吗！你还要背着三姑娘说作什么？叫大夫了没有？大夫怎么说？这几个月了？”
老夫人连着问了一大串。虽然四老爷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是她年事已高，到底是希望下面儿孙枝繁叶茂的，况且这是四房第一个嫡出的孩子。
“奴婢不是要背着三姑娘，只是三姑娘还未出嫁，这下面奴婢所说的内宅的阴司，怕是要污了三姑娘的耳。”
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倒是一皱眉：“到底怎么了？”
“回老夫人的话，老夫人不知，这四房向来是那妾室戚氏独大。四老爷一向宠着那戚氏，引得四房的奴仆个个围着戚氏转，戚氏也越加对四夫人不敬。”丫鬟说着，竟低低地哭出声，“如果这次四夫人怀孕的事儿被她知晓了，怕是...怕是要保不住啊！”
“胡闹！”老夫人听了这话，一拍桌子，“一个妾室怎么还敢对主母的孩子动手！”
“老夫人！这戚氏仗着有老爷撑腰，什么不敢！上回...上回竟然让夫人给她脱鞋洗脚！”
聂蓁蓁和常嬷嬷很是震惊，没想到四房竟然是这样妻妾不分，乱了规矩。
“那你们四老爷也不管？”
“四老爷把那毒蛇蝎当作单纯善良的解语花，只管那戚氏高兴，从来不顾我们夫人的颜面。”
“糊涂！再怎么样，她都是正室！”老夫人气急，气得咳嗽停不下来，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聂蓁蓁赶忙到了杯茶给老夫人。一时之间，房间里只有老夫人的咳嗽声和惠娥断断续续的哭声。
老夫人对四夫人是恨铁不成钢的，但是她也知道，为母则刚。这一次四夫人选择寻求她的庇护，就证明她不想要再委曲求全了。
揉了揉太阳穴，老夫人对着旁边聂蓁蓁：“我记得我还有些极品的血燕，你带着去替我瞧瞧你四婶。”
瞧瞧这两个字里面包含的意思可多了。
惠娥听了，知道老夫人是愿意为四夫人撑腰，跪在那里磕头谢个不停。
“你快回去照顾你的夫人吧。”
看那丫鬟退了下去，老夫人牵着聂蓁蓁的手一字一句地嘱咐她：“你先去看看四房里刮的到底是什么风，要是你不好处理的事情，就派你的丫鬟出来找常嬷嬷。”
“我省得的。”聂蓁蓁应道。
聂蓁蓁带着扶风枕雨还有一些小丫鬟浩浩荡荡地进了四房，竟没有一个人来迎。
等到了四夫人的院子里，惠娥迎了出来。聂蓁蓁看着四夫人的院子，皱了皱眉。
这院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城主府正经夫人的院子，墙角有杂物，地上居然还有那么多树叶。而且总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直到惠娥把聂蓁蓁迎进了厅里，聂蓁蓁才晓得到底少了些什么。
少了人！
四夫人作为正室夫人，丫鬟的正常配额是管事嬷嬷一个，一等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洒扫丫鬟婆子共八个，再加上管库房的，小厨房的上上下下将近要二十余人。可是从她刚刚进院子到现在，除了惠娥和现在四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之外，竟然没有见到人！
疑惑归疑惑，聂蓁蓁到底是没露半分。她依旧笑嘻嘻地上前请了安：“祖母听说四婶有了身孕，忙让我带了些极品血燕给您养身子。”
四夫人笑了笑：“我也是刚知道有了身孕。”
聂蓁蓁说着闲话：“祖母高兴的很。”然后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四婶这都怀孕了，那些个下人都在哪偷着懒？怎的不好生照顾着？”
四夫人旁边的嬷嬷是她的奶娘，别人称宋嬷嬷，闻言脸色一变，然后叹了口气，道：“不瞒三姑娘说，那些下人要么在房里偷懒不干活，要么，就是在隔壁倚霞院讨好那个狐狸精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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