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吴大夫进来的时候，把四老爷赶出了房间。
四老爷在门口看着吴大夫和马婆子叫着丫鬟来来往往。他一时之间还未消化这个消息，然后想了想冲出门往倚霞院的方向去了。
进了倚霞院，他看到戚姨娘，急切地问：“夫人怀孕了？”
戚姨娘脸色一滞，暗骂自己怎么忘了这件事。面上却带着欣喜的笑：“夫人怀孕了？这可真真是好事！”
四老爷听了这话，楞楞地坐在椅子上：“你也不知道这件事儿吗？”
戚姨娘暗道不好，自己告的状怕是要被这件事盖过去，忙给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戚姨娘走下床，走到四老爷身边：“老爷，这是怎么了？这是好事儿啊。”
四老爷舒了口气，道：“这的确是件好事。”
戚姨娘听了，皱了皱眉，然后极快地掩饰住了：“从今开始老爷就有嫡出的孩子了。”然后叹了一口气，假装有些苦涩地道，“只希望老爷有了嫡出的孩子，也不要忽视了我们的祥儿。”
四老爷被她这样一说，又心疼起她：“我怎么会忽视祥儿呢？祥儿也是我的孩子。”
正说着，三岁的聂明祥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扑进四老爷的怀里，急着问：“爹爹，夫人是不是要生小孩子了？”
四老爷高兴地抱起聂明祥，很宠爱地道：“是啊，你马上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高兴吗？”
“不高兴！”聂明祥大声道。
“祥儿，说什么呢！”戚姨娘在旁边忙训斥。
“我就是不高兴！夫人跟我说了，如果她生了小孩子，爹爹就不会喜欢我了，而且夫人也会把我赶出家里！把娘亲赶出家里！”
四老爷听了这话，一愣，问他：“你这话，是夫人跟你说的？”
聂明祥点点头：“就是夫人跟我说的！夫人还说，到时候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我不听话，就打我骂我。夫人还让人在我们院子门口打小丫鬟！就是为了吓唬我！”
“爹爹，我不喜欢小弟弟小妹妹。”聂明祥最后说得快要哭出来。
听聂明祥把话说得差不多了，四老爷的脸色也变得越加凝重，戚姨娘才假惺惺地开口训斥聂明祥：“祥儿！别胡说！夫人不是这样的人！”
而一旁的四老爷却把聂明祥的话听进去了。他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一定不会骗人，所以他完全地相信了聂明祥的话。
而且聂明祥的话也让他重新想到了那个在倚霞院前被杖打的丫鬟，也让他重新想到戚姨娘被打骂的事情。
他越想越觉得四夫人心机深，而更加心疼自己心里喜欢的戚姨娘和聂明祥，觉得她们一定会受四夫人的迫害。
他越想越肯定自己的想法，放下自己怀里的聂明祥，然后就准备出去。
“老爷这是往哪去？”
“我去趟老夫人那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子受任何委屈。”四老爷说得非常坚定，然后转身就走。
戚姨娘看着四老爷出了院子，然后她笑着抱起了聂明祥，夸奖道：“我们祥儿真聪明，说得真好。”
聂明祥也很得意地笑，哪还有刚才那半点害怕的样子：“我都是照着您教我的说的！”
戚姨娘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声好孩子，然后看向外面，笑得更加高兴。
怀孕？怀孕了又怎么样？嫡子又怎么样？失了老爷的宠，也就什么都不是。
四老爷急匆匆地走进老夫人的院子。
走进厅里的时候，发现除了老夫人，老城主和聂蓁蓁也在。
“老四来了？我刚想派人找你去。”老夫人先开口道。
听老夫人这么说，四老爷问道：“不知道母亲找我什么事？”
“老四媳妇儿有了你的孩子，事事周到关心你做不到，不打不骂你总该做得到吧？”老夫人有些生气。
刚刚听到丫鬟来禀告这件事的时候，她不敢置信。虽说四夫人不得四老爷的心，但四老爷向来自诩自己是清高的读书人，怎么都不会拳脚相向，况且还是在四夫人有身孕的情况下。
四老爷想了想，弯腰深深一拜：“这的确是我的错，请父亲母亲恕罪。”
到底还是有文人的清高和正气。老夫人看着他这样很直接地认了错，缓和了语气：“吴大夫说没有什么大事，你回去好好跟你夫人请个罪道个歉，就行了。”
只见四老爷又深深一拜，不仅没有接老夫人的话，反而道：“儿子今天是来禀告父亲母亲，儿子正妻肖氏，心机深沉歹毒，不适为妻，想要请父亲母亲同意，让儿子休了她。”
这话一出，老城主老夫人并聂蓁蓁都惊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四老爷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城主听了，忍了忍脾气，对聂蓁蓁道：“幺幺去内房里待着别出来。”
聂蓁蓁知道接下来不该自己在场，就依言退了下去，进了内房。
刚进内房，就听到外面一声清脆响亮的杯子破碎声，只听见老城主的火气压都压不住，声音大得很：“你再说一遍？”
四老爷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又把刚刚的话说了一遍。
“她做错了什么你要休了她？她怎的心机深沉歹毒？你还怀着你的孩子！”老城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四老爷说出的话。
“她随意打骂戚氏，欺负祥儿。仗着自己有身孕，就说要打发祥儿出府！”四老爷恨恨地道，“这样狠心肠的女人如果我还留在家里，岂不是要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
老城主听了，刚想说话，就被老夫人阻止：“我问你，你这些话，是你自己发现的，还是谁告诉你的？”
“是祥儿告诉我的。”
老夫人这下知道了是戚氏搞的鬼，继续问四老爷：“你就这么确定祥儿说的是真的？”
四老爷坚定地道：“小孩子怎么会撒谎！母亲是正室，自然不会偏帮妾室和庶子。”
老夫人被他拿这句话一堵：“你这是什么意思？”
四老爷在地上跪得笔直：“我是说母亲从来不会去考虑庶子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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