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拒绝
洞内潮湿黑暗，好在离着出口距离并不远，她赶紧加快速度往前爬。
被巧玉拉出来，林菀将包袱系好了，还不太放心。
看对面路边堆放着稻草，忙跑过去抱了一怀回来堵在出口处，想想又挪了块大石头堵住。
天亮之前，她们必须出城。
云府到成为坐马车晃晃悠悠需要一个多时辰，以她二人的脚程，走到天亮都走到城门下都是痴人说梦。
她跟巧玉被发现不见是迟早的事，房里还有个断了气的云六爷，云府碍于名声压下最好。
可事有万一，出了这样的事情，广伯侯府的态度肯定不会包庇。
林氏面上是侯府家的小姐，可惜生父软弱，母亲早亡，后母一直对她管教严厉，自恃身份很重名声。
她已是云家妇，云老丞相虽年老，但在朝中还有余威，实力犹存。
能逃走最好，逃不掉，她以后的日子一定暗无天日。
云府若报了官，她们躲在城中迟早会被发现，出城避于无人的山野比什么都强吧。
巧玉还好，没有受伤，平常在院子里什么活都做得，快步跑只是累些，但还能支撑。
相比林菀的身体状态就差多了。
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不常锻炼，心里又藏着事，身子纤细瘦弱。
今夜太险，揍云六爷就已经花了她不少力气，好在身子上穿的衣服多不至于受凉。
但这一路担惊受怕没个消停，若是常人早就受不住了，现在她也不过拼着一口气强撑着。
两个姑娘连走带跑到最近的马车行都差不多用了一刻钟。
车行人不多，小二的见林菀头上还挂着干涸的血迹，太阳穴便是一跳。
虽一身男装，但太可疑了。
连扶带喘走得很急，又是那样的容貌......
眼睛咕噜噜转了转，他自己不敢做主，直接将她们引到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正在灯烛下划拉着算盘算账。
打量她们两人几眼，知道来意，掌柜的直接拒绝：“马车不卖。”
“为什么不卖？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哪有这样的。”
巧玉睁大了眼睛，但心中虚虚，不敢大声说话。
掌柜的听到她的声音，更觉得不接这生意是好的：“没有为什么，不卖就是不卖，卖谁都不卖你们。”
他不再看她们，低头继续算数。
林菀走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马车行。
这时候脚已经软地站不住了，听着掌柜拒绝的话，更是头眼昏花。
现在可不是晕的时候，林菀压着嗓子，企图说服掌柜的：“我出平日里两倍的价钱买车，马车不必太好，能行地快便可。”
“都说可不行，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这车只租不卖。”
“掌柜的，确实是我娘在家乡重病，我不得已才要这般赶回家去。子欲养而亲不待，掌柜的同样母亲生父母养，必然知若不能见的母亲最后一面，为人儿女者必然悔恨一生，非常时日我才这般苦求，望掌柜的通融通融。”
真的是疼痛难忍，眼眸中的泪水半点不假。
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若是没见识的男子，那真的全身都要软乎掉了，什么都应了先。
可掌柜的是什么人，什么没见过，他眼睛毒着呢。
这两个穿着男装的两个大姑娘跑得像后头有鬼追着，一个搀着一个，两人都有些狼狈。
尤其这说话的女子姿色尤其不凡，弱柳扶风娇娇柔柔的，不知是从哪个府里逃出来的，一张口便是一辆马车。
若是普通人，他自是乐意做这笔生意，谁也没有将生意往外推不是？
实在是皇城脚下有权有势的人太多，这样帮助逃妾不得好的事情听得也太多。
他一个京城讨吃食的小小商人，怎么能得罪那些人？
就算心中再不忍，也比不得自己的身家性命。
不落井下石已是不错，想要帮忙却是不能的。
还是硬下心肠，让她们自去寻活路。
“姑娘们还是哪里来就往哪里去，皇城脚下，你们这样逃出来，能得着好？小的小本生意做生意也不容易，胆小怕被拖累......天就要亮了，在下的就求求两位姑奶奶，还是出去吧？别阻着我们做生意。”
掌柜的摆摆手，见着外头来人了，用眼角示意小二的拦住她们，自己抬脚便去招呼。
天还早着，但马车行里的生意却跟外边卖早点的一样，早早就做起来的。
大家门户里一般马车自给自足，有专门的马房车夫，喂草料的料理马车的，一应都足。
但京城寸土寸金，家中有马车的不是少数，但不见得家家都有马车。
于是这马车行做的就是平常人家的生意，或租或卖。
所以一大早的便有要出门的各家的小厮上门来做生意，这样的生意掌柜的做着才踏实稳妥安全。
林菀看在眼中，这家马车行掌柜的要自保，真的顾不得她了。
古人不傻，趋利避害更是人性。
这无关对错，人人都想自保，是她处在安稳的情况下，也会这样做。
只是自己面临这种情况，还是觉得有些心中凉凉。
挂在马车行外边的灯笼被风吹得咣当咣当响，巧玉揪着林菀的衣服，眼中迷茫：“姑娘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啊？”
马车行内，伏在桌子上大半夜的男子突然身体动了动。
他一向睡觉浅，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下等着天亮。
初初小二的声音没有弄醒他，反倒是后边的那个女声......
揉了揉眼睛，他四下看了看，不曾看着什么女人。
他疑惑了。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人见他动作，上前了一步，低声询问：“将军？”
“我好像听到了大公主的声音，卢生，你刚刚看到她没有？”
大公主？
她怎么可能会来这里，黑衣男子跟着进宫的时候虽站得远，但大公主的音容他还是分辨得清的。
卢生摇头：“那不是大公主殿下，只是两个女的，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的。”
不是大公主？
那声音也太像了。
萧石云点头，起身：“天快亮了，我们尽快出城与褚橙他们汇合。”
云府。
黑影子趴在树干许久，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才缓缓下来。
在刚刚两个人钻出去的狗洞前停驻了一会儿，他拍了拍干瘦的脑门，顿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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