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挡不住回忆如潮
他向来不爱搭理旁人，只喜欢她一个；这小丫头倒好，从小天天身边不是这个小世子，就是那个尚书公子的！
那雪球不让他觉得凉，这么一想倒是越来越热了，气的！
“诶——”戚染看着转身就走的人，感觉有点蒙，“生气了？顾子霑！”可是为什么生气呢？
“哎，顾子霑你等等我呀？你生气，为什么生气呀？”
“你告诉我，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哎呦，别跑了，顾子霑，我好累呀！”
“顾子霑——”
少年的长腿不停，少女略短的腿跟得吃力，咬着大门牙还是跟着跑。
少女不知道的是，少年唇角翘起的弧度。
不过，还是要让她吃个教训，往后再不许和别人乱玩！
尽管顾子霑刻意放慢了脚步，但是小姑娘不仅没有跟上来，一个着急迈错了脚，直接“噗”一声，栽雪里了。
低低呜呜的声音从雪里传出来，“顾子霑——混蛋！——跑什么呀！——唔，冷死——”
小姑娘挣扎要从雪里爬起来，可无奈，家里含着都怕化了的，给她穿了太多衣服，折腾死就是起不来，下雪天都出汗了，更冷！
“啊！倒霉！”
顾子霑到底没忍心，上前把念叨的小姑娘半抱着拉起来，拂了雪，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又把她的手裹在自己手心，一点没顾上冷。
“怎么样，好些没？”
小姑娘娇惯不娇蛮，也没哭，只是被雪冷得眼睛红红，嘟着嘴，“不好！顾子霑跟我生气，我一点也不好！”
小小少年已经知道叹气了，却不是因为忧愁，而是因为无奈的宠溺。
“我没有生气，好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哼！说谎！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小姑娘嘴唇扁扁，水润的眼睛光光地看着他。
“都是我不好，嗯？小染，我们回去，不然你要生病了。”顾子霑哭笑不得，跟她在一起，当真也只能是他自己的错了。跟她计较这些做什么？
摇了摇头，顾子霑在小姑娘面前弯下腰，“小染，上来，我带你回家。”
戚染一边欲拒还迎地爬上他的背，一边嘟嘴不满意地嘀咕：“顾子霑，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生气呢！”
点一点她的脑袋，顾子霑悠悠说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长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呀……”
“那以后告诉你。”
“噢…现在不能说吗？”不开心。
我喜欢的小姑娘呀……“以后一定告诉你，惊喜要等以后才有趣。”
戚染依赖地伏在他肩上，用下巴磨呀磨，“好。那我换一个问题，顾子霑——你喜欢我吗？”
“你呢？你喜欢我吗？”顾子霑把问题抛回去，他也很期待这个回答。
“不回答我的问题……好吧，我喜欢你，顾子霑，我喜欢你，好了，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呵呵呵……小姑娘一点不害臊！”他很开心。
“顾子霑！”戚染生气了，三番两次不肯回答问题！“哼！”
没有了声音，顾子霑就感觉肩膀一疼，他感受到了小姑娘的牙！“小染这么狠心？”
“哼！”生气了！
“小染真的不松口？”
“很疼。”
眼里浮现出犹豫的神色，戚染慢慢松开了。
顾子霑笑了，“走吧，回家了。”
脚一深一浅地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知多久，顾子霑听到耳旁轻轻的一句：“顾子霑，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不要生气。”
心轻轻一动，像春天的清风那般温软柔和，“戚染，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要早。”
没有得到回答，顾子霑侧首去看，小小姑娘张着粉嫩的小嘴，已然睡着了。
“小丫头！”
顾子霑失笑，手上一动将她抱的更紧。
这句喜欢，无论是戚染还是柒染，都没有听到。
雪地上远远蔓延了一排脚印，就像他们童年生活紧紧胶着在一起，只是不知往后又会如何。
人生未知在变数，让人惊慌彷徨也在变数。
这一切原本可以很美好的未来，正因为皇家权谋的变数，在那满目的红色之中结束了。
王权更迭，戚染的父亲站错了队，加之他父亲本也不是个多么清正的大员，惹来了灭门的恶果。
或许是天意不肯让她死，等她外出有事回来时，整个占地方圆三里的戚家大宅，只剩下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的断垣残壁，一方火光将半天夜空映成赤色，刺目的是血啊，从宅子淌成径流的血，有些已经干涸，在青石板上绘出可怕的图案。
满目的红色，柒染一惊。
赤红的双目缓缓恢复正常，房间里兽纹香炉散出袅袅青烟，还是花满楼。
她心里哂笑：差点魔怔了。
现在，她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的，留下在她除了一片红和不可触摸的恐惧感。
戚染从那个时候变成柒染，戚家从那个时候变成了众人皆知的禁忌，一个贵女从那时变成了青楼妓子，世事无常正是如此。
青葱玉指随意敲了敲桌子，柔软馥郁的朱唇发出一声亦悲亦喜的轻笑。
风吹动窗帘，也带动了她的心。
顾子霑——
“小环！”
“哎——姑娘我来了！”
小环捧着一盘水嫩的荔枝匆匆上来，“姑娘，荔枝！”
“放着吧，你陪我出去一趟！”
“啊？”小环多问一句，“可是荔枝——”
“走吧！”
说着，柒染起身，取了一条红色绸带随手将泼墨似的头发束成单髻，红色的裙摆漾出火莲一般的美丽。
“哦、哦，姑娘您等等，我来了！”
小环回头不舍地放下荔枝，她更好奇的是，还有比荔枝更能吸引姑娘注意的物事？
两个人走到后门，柒染手抵着眉头，对着小厮笑说道：“你告诉菡萏，我去街上转转，或许还会跟她的老情人打个招呼！”
这位小染姑娘，菡萏妈妈是打过招呼的，小厮点头放行，“请您在外小心。”
“放心，不会给她惹麻烦的。”
小环对着两边一个人点一下头，颠颠地跟着出去了，“谢谢两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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