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爱也是杀
第五十三章爱也是杀
屋子黑黢黢的，只有窗口透出的一点月光。
如果她的人生是这个屋子，那么顾子霑就是那月光，照亮了她。可是却到底隔了一层。
从公主找她那一天，她就知道必然会有赐婚这一回事，不过早晚罢了。
她也知道，顾子霑拒绝不了，因为皇权，因为还有将军府两代荣耀的牵挂。
一个城，两个人，却是不同的世界。
呼吸变的轻浅，大概是怕扯到心脏。到了这个地步，呼吸都是丝丝的痛，而她，大概是麻木了吧。
窗外的光似乎亮了些，几时了？柒染不知道，她现在对时间已经没有了概念。
眼睛又干又涩，但是身体就是清醒得让人想发疯。
冬天的夜很长很冷，更深露重，寒气侵人。
月下，屋上，却清晰地映出来一个人影。
背着光让人看不清面容。
他静静地伫立在青瓦上，闭着眼，什么也没看，却也没睡。
天空边上，烟灰色慢慢取代深蓝色，光也一丝丝透出云层。
人影掠了出去，不知去向哪里。
而屋檐下的柒染，终于闭上了眼睛。
这就又是普普通通的新的一天。
林卫一夜守着，自然看见了顾子霑凌晨才回来。
几乎不用想，林卫就能知道他去了哪里，可他……实在不能赞同。
没有休息，顾子霑换了一身朝服，顶着一身寒气就准备去上朝了。
“将军——”
“先前交代的事，没做好就不必再开口。”
顾子霑冷冷丢下一句话，他比原来更清冷更淡薄，仿若脱了人气。
顾子霑主动去了御书房。
“皇上，臣与公主还未曾熟悉，请陛下恩准，给公主和臣一些时间，再相处相处，择日完婚。”
皇帝眯着眼，“明阳如何说？”
“父皇，儿臣觉得将军所说确实有理。”
明阳到底是真心喜欢顾子霑的，只要是他提的，她自然尽量满足。
“嗯。”
轻轻应了一声，皇帝准许顾子霑退下。对他而言，圣旨一下，那么顾子霑再怎么也就无所谓了。
明阳随着顾子霑一起走到大殿外，保持着有礼却又不那么疏远的距离。
“公主上次叫臣帮忙寻的琴，臣已找到，改日便为公主取来。”
明阳面色一红，娇羞地问道“那便多谢将军了，明阳可否去将军府中去取？”
顾子霑淡淡看了她一眼，“公主请便。”
他对这公主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可是现在他却必须稳住她。
“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请说。”
“臣心中日日挂念亡妻，只怕对公主——”
明阳的脸色绷了一下，然后软软道“这是明阳自己选的，不怨将军，但请将军节哀。”
顾子霑眸子闪了闪，端详她片刻，“如此，臣多有得罪，先告退了。”
阳光下，他的身躯挺拔英气，侧脸也是冷峻精致。明阳看晃了眼，手暗暗捏起拳，她就不信，自己还能比不过一个死人！
从柒染对李明珏说那些话后，李明珏往她这儿来心里倒是更加坦然，无所畏惧了。
昨日李明珏便半真半假地问她“没有了顾子霑，你不如凑合凑合，嫁给我，我也不嫌弃你。”
“……李明珏你还是出去吧。”
“那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不行呢？”问着问着，但是又忍不住带了那么点不敢认真说的心思。
“你愿意凑合，我不愿意。”
眸子闪过黯然，李明珏面上波澜不惊，“你这女人，居然还挑剔我！真是不长眼。”
“对了，我这两日有些事比较忙，可能就不能过来陪你了。”
柒染淡淡瞥了他一眼，“是吗，求之不得。”
“算了算了！我走了！”
后来两三天，李明珏确实如他所说一般，来是来了，只不过稍坐一会儿便离开了。
菡萏房里。
小环愁眉不展，“妈妈，姑娘不知怎么了，就是吃不下去，眼见她用的越来越少，整个人都消瘦了！”
菡萏不解，“可是我看她表面上并没有任何不妥。”
“正是如此小环才担心得厉害。”
“且看看，你为她找来大夫看看。”
“是。”
然而，大夫来着，却什么也没诊出来，只揪着她畏寒的老毛病说了一通，让她多多保养，开了些补药就走了。
这一日，李明珏火气冲冲地就过来了，嘴里叽叽咕咕骂个不停。
柒染看他这般碎碎念，觉得好笑，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了，谁能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可别提了，还不是顾子霑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此话一说，李明珏愣了一下，他刚才提了谁？顾子霑？余光悄悄地瞄向柒染，只见她眉眼低垂，什么异样都没有。
顾子霑？
再听到他的名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之间，什么也没说，没有吵闹，没有争执，就是如此平静地越来越远。
“他怎么招惹你了？”
一说到这个，李明珏想起她和顾子霑那点事，心里别扭得紧。可是，说不定顾子霑曾经跟柒染提过这件事呢？
他问了顾子霑许多遍，为什么就是非在这事儿上这么较真，自己给他添了不少乱子，他怎么独独对这件事不肯松手？
“小染，我问你一句，你可知原来京城戚家？就是原先站错了队被满门抄斩的那个侯爷？”
柒染心头“扑腾”了一下，“怎么，说顾子霑怎么好好又说这件事？”
李明珏看她面色有些怪，心想顾子霑应当与她提过一些。
“就是这件陈年老案，顾子霑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搜罗证据，为戚家平反。”
“我去查访了一番，那戚家不过是与他先父私交甚好，其他并无什么牵连，何况戚家一人不存，他冒着这个风险，到底是为了哪桩？”
许久，李明珏没有听到柒染的声音，抬头时她低着头，也不知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我累了，李明珏。”
声音又低又轻，李明珏伸手将她脸抬起来，她面色白得过分了，手上捧着她的脸，感觉都没什么肉，都是骨头。
“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如此消瘦？”
“没有，不过是畏寒的老毛病，过了冬天就好了。”她把大夫的说辞推给了李明珏。
李明珏皱眉点了点头，“你且好好休息。”
李明珏一走，柒染“唔——”一声，只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
“咳咳咳——咳咳咳——”
“咳——”
用来掩口的绢子，白色的中心赫然有一块红色，刺目异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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