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释然
桃花收回去空空的瓷盅,得意得直笑,贺景梧后来出来,又赏了他一锭银,更是乐得她合不拢嘴。
旁人好生羡慕。
葵花依着傅沉烟的吩咐,买了一笼子新孵出来的小鸡仔,一路听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送去闲居。
贺老太爷翘着胡须笑道,“好嘛,好嘛,这是连明年的烤肉都预定了嘛。”
崔妈妈接过笼子,笑,“明年四奶奶怕是不但要送鸡仔,连饲料也要送来吧?”
葵花回来转述这话时,傅沉烟笑得还田媳妇,“可以可以,明天不但有鸡仔,鸭、鹅、菜籽一并全包了。”
记得小时候,傅老夫人教导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现在自己只需要“送鸡仔就能鸡肉,送菜籽就能吃青菜”,还能讨贺老太爷高兴,这么两全其美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一早去给大夫人请安时,依然没见着贺闻蓁,看来大夫人是听进去贺景梧的话,当真把胡闹的贺闻蓁关了起来,非但不让出贺府大门,连自己的闺房门也不能出了?
赵氏脸色不太好,差点让傅沉烟疑心她前一天晚上确实是病了。
下一刻,她却提出,要去大伯父家串门,看看卧病在床的堂嫂。
“嗯,去吧,让钱妈妈去库房称些药材。”
除了对贺景梧和傅沉烟明显刻薄,凭心而论,大夫人对其他人还不错的,虽然表情淡淡、少言语,但是通情达理。
赵氏谢过。
妯娌俩一前一后出门,走出九榆堂一段距离,赵氏回过头来,笑容温和如故,“多谢四弟妹昨天还特意过来探望,也是不巧得很,我恰好早睡,晨起才听丫头说起,真是抱歉了。”
“大嫂太见外了。”傅沉烟笑了笑。
“听说那肉是四弟妹烤的?想不到四弟妹还有这手艺?”赵氏笑着称赞。
傅沉烟听着却有点刺耳,哪家哪府的千金闺秀会用弹琴写字的高贵的手去做厨娘之流的下等事?
赵氏看不起傅沉烟,可又心头蠢蠢欲动,这样能写字又能放肆的傅沉烟才更真实,比自己长年如一日的温柔贤惠更加有血有肉,让人心动。
怪不得老太爷会喜欢她。
怪不得贺景梧会把她宠得像个无价宝。
她就从来不曾这样,她的丈夫新婚半个月后就远赴边疆,手心还没捂热呢,新嫁妇还没适应丈夫的存在呢,丈夫就走了,她只能一个人悄悄收拾起委屈和渴望,开始新的适应,这一次是适应如何做贺家的大奶奶。
“大嫂说笑了,都是老太爷烤的,老太爷当年领兵在外,什么都会,”傅沉烟笑,“大嫂也觉得好吃吧?”
赵氏嫉妒起来,怎么老太爷还和傅沉烟说这些?
自己嫁过来这么多年,老太爷夸赞不少,可是这样的家常的话,从未有过。
她心中不平,不再说话,匆匆走了。
接连三天,贺景梧没去提督府,只说是四海升平、京城人民安居乐业,他去了也没事,不如在家呆着。
他说话的表情和平时极为相似,温柔一片的眼波淼淼,荡漾欢喜,但傅沉烟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不同,那起伏延绵、不见尽头的眼波海面上,除了欢喜之外,多了许许多多被压制在海底的怒火,还少了至关重要一样:漫漫燃烧的欢爱**。
仅凭这一点,傅沉烟心知肚明,贺景梧只是为了陪着她,守着她。
可她佯做糊涂,不想辜负他的心意。
三天后,贺景梧去衙门了。
赵氏又去探望赵大奶奶,对大夫人说的是,“堂嫂近来病情略有加重,不巧国子监忙,伯父托我过去照应一二。”
“那便去吧。”
傅沉烟用过早膳,回房摆了本书,梅巧端着茶进来,东拉西扯的找她说闲话,一说说了大半个时辰,大概是再找不到话说,连三五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晒一晒。
“有话就直说,这般弯弯绕绕的,可不是从前的梅巧。”傅沉烟失笑,“从你进门,我就看出不对劲,怕是憋了好几天,可算等着将军离开了。”
梅巧摇头,“将军不让说。”又补上一句,“可不止奴婢一人知晓,好几个都知道,可谁敢说。”
傅沉烟心顿了顿,“是傅家的事?”
“嗯。”梅巧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见四奶奶皱眉,赶紧又解释,“您放心,别人并不知道内情,仅仅是听说……”
傅沉烟挑眉,“听说什么?”
梅巧咬唇,低下头。
有人到门口禀道,“四奶奶,傅府的大少爷来了,现在九榆堂,大夫人让您过去。”
傅沉烟转眸看梅巧。
“四奶奶,您这不都知道了。”梅巧无奈的摊手,“大少爷一连三天在府外说要见您,将军都不让,这不……大少爷直接找大夫人了。”
傅沉烟一语不发,腾地起身,匆匆整衣就冲了出去。
是不是祖母出事了?
九榆堂中,大夫人亲自招待傅嘉正,客客气气,虽不显得热情四溅,倒也礼数周全,从大夫人一贯清淡出尘的在外名声来看,算是正常。
傅沉烟没见到大夫人招待别的客人是怎样,但此刻能神色如常的坐在这里,已经是给自己天大的面子。
其实也未必就是给自己面子,或许仅仅是为了她自己的面子,但无论如何,傅沉烟松了口气,她刚才跑过来时,心里害怕极了,害怕大夫人漠视兄长,害怕被兄长看出自己不被婆婆喜欢。
“母亲。哥哥来了。”傅沉烟稳住心神,含笑打招呼。
“三妹妹……”傅嘉正起身,欲言又止,眼中蕴含了千百种情绪,最先化为欢喜、释然一笑。
大夫人喝着茶,眼皮垂下之时,似是而非的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落在舒卷漂浮的茶叶上,慢慢抿一口,说道,“傅家贤侄难得过来,老四媳妇,你便好好招待你兄长,不必在我这里枯坐着了。”
“多谢母亲。”
傅沉烟领着傅嘉正去朴景园,一路上不问别的,只边走边介绍贺府格局,这是什么什么园子,住着谁,那又是什么什么园子,里头有什么人。
傅嘉正走在旁边,从前那个意气风发、明明郎朗比这当头阳光还要灿烂舒适的少年,看起来忧心忡忡、垂头丧气又战战兢兢,妹子说了一路,他恐怕没听进去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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