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沉默
薛妈妈看出傅沉烟疑惑，“四奶奶看出什么来了？”
傅沉烟心里没底，不好明说，只好摇头，“只觉得太子妃这礼太重了。”
“是啊，确实超出常理了，不过以四奶奶对太子妃的情义，再多也合理。”
傅沉烟笑了笑，不置可否，“先放着吧，毕竟不是给我一人的，等将军回来看过，再入库吧。”
凑巧的是，说曹操曹操到，话没落音呢，贺景梧就回来了。
他上阶入厅，一看那口就明白了，不等两人开口，径直开箱扫了眼，又盖上，“嗯，我知道。”
如此，傅沉烟便不好当众问什么了，和薛妈妈交换个眼色，示意她收库，自己与贺景梧回屋。
“将军知道？那些都是闻蓁送给咱们的？”傅沉烟一边倒茶一边询问。
贺景梧意味深长的笑看她，“不是闻蓁送的，是宫里送的。”
果然！果然还是这两个词有蹊跷！
傅沉烟装糊涂，“有什么区别？”
贺景梧先是微微皱眉，似乎在沉思怎么开口，继而一笑，先端茶喂她一口，才自己喝了，然后搂着落座。
“这些都是以前，宫里赐下来的。”
不明不白的一句，傅沉烟却恍然大悟，这一年多来，宫里陆陆续续赏赐了不少东西，但都被大夫人扣住了。
傅沉烟其实多少是知道这些事的，大夫人连安平公主的帖子都压着不给，几样首饰算什么？她倒也不在乎，不给就不给吧，但，绝没想到，有朝一日，大夫人竟然又原原本本的给她了。
这么一出完璧归赵的戏唱得……令人哭笑不得。
“哎，原来如此。”
贺景梧还在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傅沉烟只好囫囵表示了下。
“沉烟，”贺景梧突然收了笑容，侧过身子与她正面相对“沉烟，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你说的对，夫妻之间理当坦诚，不该有**，所以，大嫂的事情，我对你毫无隐瞒。”
傅沉烟被他这么一脸严肃的盯着，莫名紧张，小心点点头。
贺景梧微微扬眉，“那么，沉烟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和母亲之间有什么秘密？”
傅沉烟眉心直跳，“秘密？没有……将军怎么会这么疑心？”她露出个苦笑，其实心里已经打鼓，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只能装糊涂，“我不知道什么秘密。”
“沉烟。”贺景梧双手扳住她的吉安，逼她直视自己，很有耐心的帮她回忆往事，“你告诉我，闻蓁出嫁那天，母亲晕倒的原因……哦不，我觉得不仅是那天，从去年母亲第一次晕倒，究竟是因为什么？”
傅沉烟的心怦怦直跳，那天自己从九榆堂出来，听说他曾去过九榆堂找自己，却没露面就走了，后来回到朴景园就追问真相，只是因为赵氏之事连发，他就无暇顾及，但自己明白，他必定还会再一次提起，这不，这边的糟心事尚未尘埃落定，他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了。
“母亲晕倒地原因，”傅沉烟当然不会说真话，“上次是因为闻蓁出嫁，母亲舍不得，再往前，就要问于大夫啊，我记得于大夫说是操劳过度……”
“沉烟！”
贺景梧沉沉打断她的敷衍，“不要骗我。”
傅沉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她当真没法再说出欺骗贺景梧的话，可也同样无法说出真相，便只好保持沉默。
贺景梧也没恼，凝眸注视她良久，语气愈加低柔，“确实与我有关，但不方便让我知道，是么？”
傅沉烟迟疑片刻，轻轻点头。
贺景梧眸光微闪，低缓又问，“是怕我得知后，大受刺激，无法承受？”
傅沉烟迟疑时间更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贺景梧眉尖轻蹙，还要开口，已被傅沉烟截住，“将军你别问了，我……我不能说。”再问下去，就算看似无关紧要，但以他的敏锐，也总会从中嗅出其中零碎的关联，最后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贺景梧一滞，喉结滚动，不知在酝酿什么。
傅沉烟鼻子一酸，已不敢看他，伸手攀住他脖子，扑进他怀里。
贺景梧愣住，慢慢张开双臂抱住她，眼底翻涌的巨浪缓缓退去，终至平静，他温柔的蹭蹭颈边的小脑袋，微微一笑，“好，不问了。”
第二天，赵大人的辞呈已经摆在了皇帝面前，但皇帝看完后，留中未发，国子监主事突然要求告老还乡，总得让他好好了解情况才是，辞呈里倒是写的清楚，因儿媳沉疴已深，不治而亡，儿子悲妻，神情恍惚以致摔伤腿骨，而老妻更是深受打击，也撒手人寰，陡然间家中两死一伤，他也心灰意冷，无力再担重任，附带赵弘雅的沧州之任也一并请辞，只愿父子俩扶柩归乡，静度晚年。
臣子家里突然出了这等大事，皇帝也是又惊又悲，招来太子，让他亲自过去看一看，慰问一番，太子领旨往赵府去，半路遇上贺景梧，两人遂同行，到赵府一看，果然见两口棺木一伤员，不足花甲的赵大人似乎一夕之间满头霜花。
太子唏嘘不已，代皇帝赐下不少东西做抚慰，又善言宽解一番，这就算是准了他的辞呈，赵大人跪倒，痛哭不已，还是贺景梧将他扶起的。
又两日，赵大人变卖家当和宅邸，驱散家仆婢奴，只保留了皇帝最后的赏赐并一些细软，父子两个并两口棺木出城而去。
赵家父子走时，贺景梧是亲自送出城去的。
回来后，贺景梧坐在书房沉默了大半个时辰。
傅沉烟过去陪着，但没说话。
直到杏花突然出现在门口，悄悄给傅沉烟打手势让她出来，却被贺景梧看见，“进来说。”
杏花只得进屋，“将军，四奶奶，大奶奶没了。”
傅沉烟心头咯噔一下，瞬间无数问题涌上，死了？是因为丑事揭发，无颜苟活？怎么死的？也是上吊？为什么不早不晚就在今天？
贺景梧却点点头，冷冷沉沉的道，“知道了。”
杏花说完，不敢久留，一溜烟跑了。
傅沉烟起身，“我去看看。”刚抬步就被拉住。
“不用去。”贺景梧摇头，“母亲会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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