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见血了
亲娘和姐姐来得突然,宁宝昕被她们抱住,半晌回不过神来,颇有几分无奈。
她哭不出来,而且,她并不想哭。
之所以来主院没有告诉她们,只是不希望她们无端卷进来,把小孩子之间的纠纷变成针对七房的问责,她一人受的罪变成整个七房的祸事。
侯夫人在完全不占理的情况下,强行把所有罪责推到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身上,传出去丢的是整个永定侯府的脸。
在朝的叔伯、出嫁的姑奶奶们,都会成为笑话,宁氏宗族不可能纵容。
可是,姐姐和娘亲掺和进来,主动把刀递到侯夫人手上,她对事态的发展也很茫然。
宝昕贴近哭声最小的姐姐耳边:“谁让你们来的?”
宝玥愣了愣,没了眼泪,遮住嘴一边哼哼一边轻声回道:“巧香在金妈妈那里学规矩,看见你们出了门,好半晌没回,才赶紧回了娘亲。”
呵呵,巧香学乖了哈。
“你们不该来,这下麻烦大了。”
宝玥蹙眉,很想问她为什么,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好咬牙忍住了。
“姐姐,想办法把娘带走。”
“哦,我尽量,你小心。”
宝玥突然觉得,她们姐妹好像颠倒了,怎么小妹安排她做事呢?
刚想劝走娘亲,侯夫人发火了,手一扬,一只茶杯砸了过来:“嚎什么丧呢,我还没死!晦气!”
宝昕看杯子飞来,跪直了身体挡在娘亲面前,侯夫人的惯用伎俩,力道不小,她惟恐亲娘受伤。
茶杯擦着宝昕的额头掉落。
“嗷!”宝昕没想到自己会受伤,热辣辣的感觉让她的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她抬手一摸,一个小凸起,她苦笑,侯夫人的手法完全没有退步呢。
王氏手忙脚乱地拿手帕捂着她的额头,嘶声大喊:“母亲,宝昕犯了什么错,您要砸伤她?她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您太狠心了!”
“你……”
“母亲的心果然慈爱,不就是偏心害人的三房吗?那也不能害死七房儿孙掩盖他们三房的过错啊!”
褚氏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氏又打断她,拉了宝昕一把:“罢了,为人子女,就是为了成全爹娘心愿的,宝儿乖,再委屈,我们也得给三房的好姐姐道歉去。”
宝昕一下看不懂娘亲了,她觉得娘亲的个性变得好陌生,可是,却很暖心。
娘亲不是一贯柔顺贞静吗?不是被伤害也只知道哭泣无条件地顺从吗?
怎么此刻她的眼里,是怒火和倔强,是冰寒与疯狂。
难道,为母则强?
或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自己的亲娘?
也许,做了多年婆媳的祖母也不曾真正懂得娘亲的本性?
她的额头不太痛,或许有个小伤口,无论怎样,有什么关系呢?她一点都不在乎。娘亲想闹就闹吧,她愿意配合娘亲,好好地闹一场。
她顺从地跟着娘亲来到三房所坐的位置,王氏一把拽住她跪在三房面前。
“三嫂,我们庶房卑微,我们庶房该死,不就是被推下土坑吗?没关系,如果小七小八还觉得不够,来,七婶给你们机会。”
她拔下头上金簪,手快地抓住宝筌,将金簪塞进她手里:“宝筌乖,谢谢你想害死你九妹。可惜你心地太善良,她居然没死,居然活着回来了。来,推人进土坑没什么意思,乖,拿簪子刺七婶,鲜红的血流出来,才能证明你们能干,来啊!”
三伯母在王氏跪下时,就抱着宝筝躲开,她没想到宝筌会被拽住,刚想走过来,王氏一声大吼,吓得她差点把宝筝扔地上。
“七弟妹,我向你道歉,你放开宝筌啊,她还小,别吓着她。”
“王氏,你发什么疯?要死,回你七房去死。”
“她小,她比我的宝儿小吗?她害怕,我的宝儿被她们推下土坑,被你们扔在城外,独自迎着风雪步行回城,她不怕吗?道歉?她重病高烧命悬一线,你们不曾看望不曾过问,是啊,你们怎么会来探望呢?在你们眼里我们是蝼蚁一般,我们就该死,你们怎么会在意?”
王氏回头看看宝昕:“小七小八是你的宝贝,我的宝儿也是我的宝贝,谁伤了我的宝贝,我就是不依。来吧,小七,小八你也来,给你们机会,很好玩的,杀了我们,这样你们痛快,你们祖母也会很高兴哦。”
王氏的脸上全是柔美的笑容,仿佛她不是在说杀人,而是在安排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不……不不,祖母救我,娘救我。”
宝筌大哭,脸色苍白,可宝昕很平静,一点没有不忍心的感觉。
永远记得她们推她下土坑时恶魔一般的笑容,永远记得她们助纣为虐时幸灾乐祸的表情。
痛,大家一起痛,让地狱之火燃烧起来,大家一起成为灰烬!
她突然很羡慕娘亲,可以放肆一回,她的血随着娘亲的话在沸腾,她真的很想把金簪抢过来,转头把这些话对那个清冷坐在一边的大姐姐说一遍。
钟氏劝解:“有话好好说啊,别激动,都是小孩子,小孩子的事情嘛,该教就教,该罚就罚,你是长辈,不要用这样激烈的手段。”
褚氏大叫:“来人,你们都是死人呐,拿下她,压进柴房去,我看她张狂,这个贱人!”
为了方便说话,屋子里没留几个伺候的人,所以,局面很是混乱。
王氏回头冷笑:“长辈?母亲她不是长辈吗?我们七房安守本分,不争不抢,做侯府的隐形人。可宝儿她们是孙辈,有什么怨恨,看在侯爷面上,也不能纵容嫡亲的儿孙害她们啊。枉宝儿喊声祖母,祖母是这样做的?她这是不慈。”
猛拽宝筌:“来啊,犹豫什么,为你嫡亲的祖母争口气啊,把害你九妹妹的狠劲拿出来。”
宝筌没站稳往前一冲,外人看起来,就是她捏着金簪刺向跪着的王氏的眼睛。
宝昕无奈,伸出右手遮挡,金簪从袖口刺入,斜斜划过她的手臂,宝昕闷哼一声。
今日如果必须有人流血,谁流血也没有她流血效果好。算算时间,祖父也该回来了。
宝筌尖叫,连连后退,金簪叮当坠地,她紧贴着墙颤抖着,哭泣着,嘴里嘀咕:“不,不是我,不是我,别找我。”
王氏愣神,宝昕猛然听见屋外传来问安的声音,掐了亲娘一把,推她,快速耳语:“快晕倒。”
王氏听话地软倒在地,褚氏刚看见永定侯的身影,也想晕倒,没想到王氏快了半步,气得她握紧了拳头。
宝昕扑倒在王氏身上,如失怙的小猫哀哀地呼唤,任鲜红的血滴落,不经意抹了额头一把,嫣红一片整个看起来如浴血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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