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跟神仙哥哥走
尤妈妈与侯爷见礼，宁宝昕滑下地，跑进王氏房间，脱鞋爬上榻，偎进王氏怀里。
娘亲离开十几年，早已忘记她的怀抱是如此温暖馨香。
宝昕满足地叹气，小胖手环住娘亲的腰。
虽然昨日与姐姐在此同榻而眠，一晚，怎么够？！
尤妈妈在屋外回禀着什么，声音里透着欣喜与激动。
金妈妈端了一碟子点心进来，看宝昕在榻上，本想劝阻，王氏摇了摇头，搂着宝昕轻拍。
“宝儿啊，娘没用，让你受罪了。娘只是想吓吓她们，没想到让你受了伤。后来，我是真的晕了。”
宁宝昕愕然，在王氏怀里摇头，她不介意，她可不愿娘亲受伤。
金妈妈终于忍不住，“九姑娘，你小心些，少夫人肚子里装着你的弟弟呢，有一个多月了。”
原来，王氏晕倒后，伺候的人十分着急，请了离西偏院最近的保安堂严大夫前来，却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宁宝昕没动，垂下眼，看向娘亲的肚腹，那里，真的有了小弟弟？
她努力地想，前世自己太小，不记得小弟弟是什么时候生的，只记得有个小不点抢了娘亲的注意，可没几年，小不点仍然小，娘却没了。
嘶，前世她被弃郊外，没有下雪，被好心人救回来，她病了好些日子。
浑浑噩噩的，难道，就是这段时间发现有了小弟弟？
也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记得娘亲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的，说是安胎。
今生，她受伤，娘亲没受罪，也许就不用躺那么久了吧？
这些改变，是因为自己再世为人，还是佛祖本来就这般安排？
管他的，至少现在觉得蛮痛快的，哪怕额头吊着青包，手臂被划伤。
做什么乖宝宝，怎么痛快怎么来！
深深地吸气，重重地呼出，在娘亲的怀抱里，她渐渐沉入梦乡。
这大半日闹下来，莫说她小孩子家，就是大人，也深觉疲惫。
她睡得很香，一个梦都没做。
再睁眼，天已黑了，她不知何时回了屋，室内一灯如豆，安静异常。
她抬起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包扎好了，隐隐传来清浅的药香。
“童妈妈，巧静，我饿了。”
她坐起来，掀开帐子，一名仆妇走了进来。
“九姑娘，你醒了？”
“沈妈妈？你怎么在这里？”沈妈妈是侯夫人的管事妈妈，最是奸狡。
“今日侯爷和夫人议定，要姑娘在室内反省半个时辰，奴婢是侯夫人遣来提醒一声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奴婢就在院内，半个时辰后自会离去。”
宝昕怒了：“我要吃饭。”
“礼佛还需斋戒，姑娘反省，聆听先祖教训，怎么也该心诚些，现在酉时中，酉时末一定能吃上。”
沈妈妈选了个屋子中间位置，招手，“请姑娘在此跪下吧。”
宝昕想起祖父，气呼呼地下床跪了过去。
沈妈妈吹灭了灯，走到门口，声音里透着几分幸灾乐祸：“奴婢等就在院子里，姑娘别怕。”
然后，回身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几名粗使婆子拦着童妈妈和巧静，食盒也被她们抢过去放在一边。
沈妈妈笑呵呵地，摆摆手，“你们不用瞪我，都是听令行事。也就半个时辰，九姑娘就能吃上饭了。诶，不是我说，晚上还是少吃点的好，养生。”
巧静哭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哼哼，“沈妈妈，你怎么把灯灭了？姑娘怕饿，更怕黑，没人在吓坏了怎么办？”
沈妈妈依然柔和：“刚才就说过，九姑娘行为有差池，得聆听宁家先祖教训，好好反省，太亮了，先祖怎么前来？”
怕黑？那就对了。侯夫人知道九姑娘人小胆子小，才特意选了这么个方法，哼，侯夫人掌管内院多年，会被个小丫头拿捏了？
巧静噘嘴，真的有宁家先祖前来？好吓人。
这么想着，她连退好几步，缩到童妈妈身后不敢再说话。
童妈妈挽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身姿笔挺，任寒风吹拂着她鬓边碎发。
刚才她劝走了六姑娘，叮嘱她千万瞒住少夫人。
少夫人安胎，不能打扰，而侯夫人与侯爷达成一致的命令不能抗拒，只希望比往日懂事的九姑娘，能挺过这半个时辰。
“巧静，把饭菜热到锅里，半个时辰后伺候姑娘用。”
巧静点点头，担忧地看了黑漆漆的屋子一眼，拎走了食盒。
宝昕跪在黑暗里，努力让自己镇定。她怕黑，不仅仅因为人小，更因为她的房间本来就小，她对小黑屋十分畏惧。
她掐着手心，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她是否应该如真正的五岁孩子那般吃、玩、睡，做个单纯的“小傻子”？
不，不能。
七房一大家子要好好地活下去，必须要从现在开始谋算。
不是很有效果吗？
一向不理内院事的祖父，站出来与侯夫人怼上了，那么，是不是有朝一日七房能脱离侯府，自己当家做主过安生的日子？！
有风从某处吹来，她不以为意。那些人希望她被黑暗吓住，还希望她被寒风吹病，就可以借由先祖惩罚来诋毁她，让她落个不好的名声。
黑暗中，她仿佛又回到曾经禁锢的日子，那双纤细软绵的手在她身上滑行，她突然觉得气闷，手抓住胸前哽咽着。
不，不要，不要把手伸过来。
她的双眼迷蒙，感觉真的高看了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
若是倒下，会怎么样？
手捂住了她的嘴，有些微粗砺，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肩膀，嗯？拍肩膀做什么？
“嘿，醒醒，你怎么了？小九儿？”
宝昕被摇晃着，两眼有了些许神采，这手有些小，不是那双手。
“是我，阿摩哥哥，你快醒醒。”
宝昕倚靠着他，点点头，阿摩把手放下。
“阿摩哥哥？阿摩哥哥？你怎么来了？”
“你冷吗？”
阿摩拽了一床棉被裹住她：“你在受罚？我都听见了。你还真跪在这里？”
宝昕笑了，身子暖和心里也暖和，“让你见笑了，我太小，总是斗不过大人的。”
阿摩掏出一粒装在黑布里的小珠子，“看，这是云犀珠，据说是千年犀牛角里的东西。”
光线非常微弱，可宝昕奇异地觉得安心。
“好漂亮。”
一声细微的野鸟啼鸣，阿摩抬手示意她稍等，走到窗前，拎了个精巧的食盒进来。
“饿了吧？来，先喝碗鸡汤垫一垫，油很少，喝了再吃饭。”
宝昕两眼亮闪闪的，阿摩哥哥就是她的福星。
“谢谢，阿摩哥哥是神仙下凡吧？总是能救我于危难。”
鸡汤很香，温温的，刚好适口。
阿摩摸摸她的头发，又捏了捏她的小胖脸，诱惑她：“小九儿在此受苦，阿摩哥哥心疼，要不要跟神仙哥哥走，做阿摩哥哥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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