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归于好
为恢复体力,我与曹旬在洞中休息了一晚。因先前的质问,两人心里都各自打着算盘,一夜无话。
洞外天色刚蒙蒙亮,曹旬便叫醒我动身。
此处虽不是悬崖峭壁,壁土却因山谷湿气重而格外湿滑,有些地方甚至长满了青苔。曹旬已先我一步踩在了一块凸出的石块上,我却迟迟不知如何落脚。迟疑之际,只见曹旬拔出佩剑,使劲将剑刺进石壁里当把手,另一只手则伸向我。
本不是和曹旬第一次牵手,在悬崖边上,曹旬抓着我的手说:“抓紧我,千万别松手。”但当时形势危急,我还来不及想太多。此刻看到他向我伸出手,心里却开始迟疑,女子心里的那点小娇羞,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占据着我的思想。
曹旬似乎也并不急,只伸着手静静地看着我。我纠结很久,深吸一口气想着,算了,保命重要。慢慢地牵住他。
离山谷的距离并不算远,却因地下实在湿滑,我俩移动的速度相当之慢。昨日被割破的鞋子还未全干便又被打湿,脚上旧伤未愈又被杂草割出新伤。但此刻却顾不了那么许多,只能紧紧地抓住曹旬的手,保证自己不要再掉下去惹出新的麻烦。
然天不遂人愿,眼见着就要走到谷底,曹旬双手都握住剑在刺壁的时候,我却一不留神踩在了一块青苔上,本能地惊呼一声,身子便往后倒去。
“琉月!”
其间听到曹旬唤我,竟还有多余的心思想着:“他又唤我作琉月了。”
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山谷滚下去,只觉得时不时地撞到一些石块,却因为脑袋空白感受不到撞击的疼痛。
万幸一路滚下来都没有撞到脑袋,身子停止滚动的时候,我神思无比清醒地躺在地上看着曹旬神色惊恐又匆忙地朝我跑过来,甚至顾不得再刺壁,一路随着泥土跌跌撞撞地滑了下来。看到他这般慌张的模样,不知为何,不自觉地便笑了。
“你慢点儿。”我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曹旬终于滑到了我的身边,紧皱着眉头问我:“你怎么样了?”我听出了不可掩饰的焦急和关切。
我摇摇头,轻轻地说了一句:“没事。”便借着手的力量想撑起身子,曹旬却按住我说:“别动!我先看看。”
他先摁了摁我的手臂,又捏了捏我的脚踝和膝盖。紧接着竟侧着脸伏在了我的胸口!
“曹旬你干嘛!”我慌忙用力想推开他,不过片刻他也借力起身,坐在我旁边,说:“还好筋骨和脾脏都没有伤到,你运气还真好。”
我不置可否,示意他把我扶起来。坐在地上看着山壁,方才摔下来的地方,若是走下来可能还得半个时辰,现在竟已经到了。
想到此处,我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说:“早知滚下来这样快,方才何必那么废周折。”
曹旬笑着说:“若你一开始就滚下来,现在我也不必帮你检查了。”
我轻笑一声,却见他微眯着眼一动不动地不明意味地笑着看着我,只看得我心里发毛。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琉月。”
“恩?”
“你衣服划破了。”
他语气中夹杂着丝浪荡的意味,我低头一看,便见到自己的衣衫被杂草割破,不仅膝盖以下几乎全部露了出来,甚至手臂,锁骨,胸上的布料也划开了几条长长的口子,衬得里面的肌肤若隐若现。
我恼羞成怒,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登徒子!”我大骂一声,手臂环抱着膝盖,嘤嘤哭了起来。
其间感觉到他将一块温暖的布料披在我身上。我状似无意地一瞥,原是出门前让小叶给他送去的那件外袍。
“瞧瞧你,方才还做出一副大气的模样,这样随便戏弄一句就哭起来了,还是个小女子罢了。”
我自个儿将那袍子穿在了身上,说:“自古女子的清白便是最要紧的,比命还要紧,怎可随意拿此戏弄。”
“是是是,我错了,还请琉月恕罪。”
他说着话,还握拳给我作了个揖。我“噗嗤”一声,把他的手撇下去,说:“你今日戏弄了我,我原谅你,昨日我质问你的那些话,你能否也原谅我?”
自出了洞开始,我便一直为昨日自己咄咄逼人的语气感到懊恼。却怎样也拉不下脸来道歉。此刻说出这些话,虽觉着羞怯,却也觉着轻松。
他看着我,此时的神情中再没有半分危险的气息,又是那副温润的模样。
“我戏弄你,应当给你道歉。但你昨日问我的那些话,却有实打实的道理在,我虽不想说,你却没有错。不用为此道歉。”
“嘶~”突然安静的氛围,使身上被忽略的密密麻麻伤口之痛突然刺激起来,刚感到一阵痛,片刻后却又因为身子已冻得快要麻木似乎又好一些。
他听我吃痛,仔细看了一下我腿上的伤口,说:“都不是什么大伤,回去稍作处理,敷点药便好。”
我点点头,却没再管伤口的事,只看着他说“你昨日唤我那几声‘三小姐’,让我觉着分外生疏,日后再不要那样叫我了。”
他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将手伸向我。
“走吧,琉月。”
我欢喜地拉着他的手起身,只走了一步便感觉到脚下传来锥心的痛楚。
他走到我旁边,低下身子检查我的脚,‘嗤嗤’笑了两声说:“方才只想着检查你的脚踝,却没想你伤的是脚趾,琉月可真是个奇女子。”
本想着再不要生事给他添麻烦了,但脚趾的伤不用力还感觉不到,稍一用力便是锥心刺骨地痛。眼见我又要哭了,曹旬慌忙说到:“你莫急,我背你便是。”说完便背对着我半伏下身子。
虽有些迟疑,眼下却别无他法。我伏到他背上,他默默地背着我在山谷中走着,他的背很宽厚,一种从未闻过的气息扑进我的鼻腔里,让我觉得无比安心。
两人静默地走了很久,突然听到他“咦”了一声。
“怎么了?”
他却没有回答我,只背着我向山谷的另一边走了几步,山谷间本有一条小溪,溪水另一边长着些密密麻麻的枝桠和树,看着格外幽深黑暗。他不管不顾直接走进溪里,再往那树丛走过去,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似乎细细地打量着什么。
良久,便听到他惊喜地拔高声音,说:“绛珠草!真的是绛珠草!”
听到此处,我从他背上蹿了下来。我在曹旬的偏方药籍中见过绛珠草,说是一种生长在葛孽山,异常稀有的仙草,能治百病解百毒,生腐肉活死肌。
“你说是什么!”
他笑着指给我看,“你看那里,是绛珠草!”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树丛中见到一簇异草,在昏暗的灌木丛间竟散发着幽光。可不就是典籍上所说的绛珠草!
“琉月!有了这绛珠草,你的脸就能好全了!”
我看着他,此时心中却一片空白,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无意识地将手附上脸上的白布。两日的劳累,身上的伤痛一瞬间似乎都感受不到了。只想着他方才说的:“你的脸可以好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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