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灰楼内外 下
被“崩”了的那位叫高世仁,是副局级干部,某年某月某日,高世仁与小姘走在一起,又是某年某月某日,高世仁与小姘有了爱的结晶,小姘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虽说高世仁是孩子爷爷的年龄,小姘务实,爹就是爹,年龄再大也是爹。小姘要挤身于高家族谱之位的正宫娘娘,高世仁无法安排糟糠之妻和比小姘还大的子女,死活不肯就范,拿出二百万给小姘作为分手费。小姘是小姘,不是小费,要钱多俗气,要正宫娘娘才大气,几经弹劾未果,小姘遂起告到政府之想,官人遂起杀妾之念。狭路相逢勇者胜,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高世仁找来了嫡系帮办——司机,小姘找来了保姆看孩子,两个人居心叵测,面带笑容地坐在了一起,谈未来,谈现在,谈过去。
谈上告区府,杀心再起,高世仁一个眼神过去,司机就是司机,出手大方,也不犹豫,司机是嫡系,是老丈母娘表哥三小姨子老公的姑妈的干儿子,这关系你能不卖命?当然,报酬也不菲。
手起,八磅大锤落下,可怜小姘瞬时香消玉殒,血浆溅在雪白的墙上形成一个大大的“?”,似乎在说,我们还有个孩子……
经过那个爆炸性新闻,天兆这才认真审视这灰楼和楼里的人们,日里万机的“日”什么?
天兆矗立在大灰楼前在想,“咣当”一声,一辆直行大客车和一辆进大楼的“奥迪A6”撞在一起。
“撞车了”,不知是谁在喊,把天兆的遐想撞飞。大客车中的乘客拥向车头,哭爹喊娘,骂声一片,好在车速不快。
“他奶奶的越急越出岔”,一个男人骂道。
“你他吗的会不会开车”又一个人骂道。
“老子他吗想咋开就咋开,关你屁事,抽你丫的”,小车司机也不示弱。
两人要打架,被大客车司机分开,奥迪A6的右灯撞在大客车的左大灯上,不用交警判定,是小车争行抢道,上班高峰,三分钟路堵了三华里。
有人说“那是叶区长的车”
“区长有啥牛逼的?区长就可以不遵守交通规则呀”!乘客在骂。
“他吗的今天上班又晚了”
“扣奖金让丫的区长给出”
“有钱他还找小姐呢,给你出,想什么呢”
七嘴八舌,把这副区长骂的没有一点颜面。
刘哥——刘哥,一个人在喊天兆,天兆姓刘,名天兆,上辈起的,意思是老天给“兆”着,
隔着撒了鱼一样占满马路和呛死人的汽油烟味,一个瘦小的男人在喊天兆,并从车头儿与车尾的夹缝中弯弯绕绕侧身挤到天兆身边,喊天兆的人叫赵玉典,长得小巧玲珑,属于袖珍型男人,伴有一张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和爽快性格,人们都叫他“小不点”。
小不点是天兆中介公司成立后,介绍在区政府收发室打工的第一个客户,天兆上下班,赶上小不点当班两个人有事没事的聊上一会儿,时间长了两人成了朋友,区政府内的事,小不点也略知一二,时不时的向天兆兜售些,换杯酒喝。
小不点用手扇着汽车排出的尾气,一脸愁容说道,刘哥,帮忙再换个地方干吧!
天兆说道,干的好好的,干嘛换呢!
小不点儿气急败坏的说道,怕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喽。
天兆问,为什么?
得罪人了呗!小不点说道,就那位,小不点指向大客车,天兆顺着小不点指的方向看去,被撞的大客车前一个身穿藏蓝色西装,白色衬衣,系跟粉色领带,头上有个伤疤,右手拎着一个LV双耳公文包的人,在指责大客车司机。
小不点说道,就是他,我把他给得罪了,他叫叶兆基,是副区长。
隔着马路,天兆隐隐的听见那位叫叶兆基的人说大客车司机的不是,大客车司机也不让步据理力争,有乘客出主意,叫交警来处理,有人说道,没用,来了也是向着当官儿的,想接吻别找大客车呀,两条腿的活人有的是。
污言秽语,一句跟着一句。
小不点说道,人们管它叫“夜叫鸡”,三天前也是我当班……
“快把大门打开,让后面的车从大院内绕过去”,叶兆基在喊
小不点说道,好戏开场啦,“刘哥,别走”
小不点儿跑回收发室,按动遥控器按钮,电动大门缓缓地拉开,还没等堵塞的车辆启动,上访的百十号人涌进大门,直奔办公大楼跑去。
“廖书记就在办公室,昨晚没回家”,一个果农说道。
“后门传来话,刚才一个女人从大楼后门走了,没有看清长相”,又一个果农说道
叶兆基发现涌进门里的是上访的人,急忙喊道,“快把门关上”。
为时已晚,上访的人全进去了,小不点一脸得意的关门,因为上访的人中有他的亲属和朋友,有他的利益,叶兆基想说,说不出口,想骂,骂不出声。
小不点儿向天兆讲述了前段时间上班时发生在区府大楼的事儿。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钟,一个扬风乍毛的女人来到区政府大楼的收发室,嚷嚷着要找叶兆基,自报家门是叶兆基的老婆,家里天塌了,露露死了,人命关天,小不点抓起电话打叶兆基的座机,忙音,打手机也关机,在自称叶兆基老婆的强烈要求下,小不点只好把她放进去,女人进楼直奔九层叶兆基的办公室,敲门,无声。攻于心计的女人对叶兆基在外的不轨行为早有耳闻,于是他把地面踩的噔噔响,坐上电梯下楼,到八层时,她走出电梯,拎着皮鞋蹑手蹑脚的从楼梯爬回九层来到叶兆基的办公室门前,像猫捉老鼠一样守在门口,她相信叶兆基就在屋里,而且还不只一个人。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屋里传出嘻嘻声,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拉开,从里面探出一颗头来,女人太熟悉这颗头了,熟到砸碎也能认出他的程度。
叶兆基,你干的好事,随着啪的一脚把门踹开,旋风般地闯进屋里,直奔里间屋,叶兆基没有一点准备,被踹开的门砸个趔趄,当看清是老婆时老婆已经冲进里屋,里间屋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站在床前梳理头发,她上去揪住那女孩儿的头发,暴雨般的巴掌,噼里啪啦的落在那女孩儿的脸上,边打边骂“臭婊子,我来帮你梳”。
女孩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惊呆了,也打懵了,想跑,头发被人抓在手里了,想解释,没人给机会,只有这挨打的份儿。叶兆基拼死拼活的抱住了老婆,掰开了抓住头发的手,看那女孩面目全非,已没有了来时的光彩,眼睛、鼻子,嘴角,已经流血,头发也被抓下了一缕。
小不点见上楼的女人长时间不下来,怕出意外上楼寻找,撞上了这一幕,不用说也都明白了,说道,“孩子都死了,还有心思在这儿捉奸”,心里说道,“你捉得过来吗”?“你家孩子才死了呢”!她顶撞小不点说道。小不点不服气地争辩道,“你说的露露死了吗“?“露露是我家的狗”,她愤愤地说道。
叶兆基恨不得咬小不点一口才能解恨道:“谁让你把她放进来的”?
小不点儿又遭到叶兆基指责,实在窝囊,心里骂道,人狗不分的狗男女,女孩趁机逃走了。
第二天上班,叶兆基老婆就把昨晚的事告到了区委书记,廖书记。廖书记是浙江奉化人,说话颇带大领导气派,听完叶兆基老婆的控诉,一拍桌子骂道:“娘西屁,我早就说过,晚上不能加班,你顶风上,我们要接受高世仁的教训,洁身自好,明天开个常委会,给你降职一级处分,到外贸处当处长去”。
于是叶兆基去外贸处当处长了
小不点介绍完后说道“刘哥,你说我还能有好吗?辞退我那是迟早的事儿”。
天兆安慰小不点“先干着,辞退再说,保卫处不归他管”
“那你也得帮我物色着”小不点说。
“行”,天兆说道
九层楼的走廊里,楼梯上站满了上访的农民。叶兆基拨通廖书记电话时廖书记正在喝茶,浏览昨天的报纸,叶兆基恶人先告状,把小不点擅自放果农进院,扰乱正常工作秩序等罪名灌进廖书记的耳朵里。
廖书记骂到,“娘西皮”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这边接电话,那边响起“啪啪”的敲门声,廖书记先发制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廖书记在”,果农们围在廖书记面前。
廖书记“我们的补偿款呢”!
廖书记看到走廊里黑黑的一片人头,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你们派代表去信访办说”
“我们都是代表,信访办让找你”,果农说道
廖书记心里在骂,娘西皮信访办,啥子事都找我,要你们干什么?道:“还欠你们多少钱”?
果农说道,一千六百多万吧!
“这么多”?廖书记说道,目前财政紧张,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你们要体谅政府的困难。
果农道,“我们老百姓也有困难,廖书记”
廖书记:“咱们共度难关吧”
一个果农说道,“你们盖大楼买小车,就不困难吗”
廖书记道:“那是国家的拨款”
“征我们的土地,国家就没有拨款吗”?
“砍倒我们的果树国家就没有拨款吗”?
人群一阵骚动,七嘴八舌的指责谩骂道:“你们吃大餐,找小姐,国家也拨款吗”
廖书记愤怒地说道“那是个人行为”
廖书记最怕有人提起女人,一个高世仁的风流死鬼弄得整个大楼扫兴,自己也不是干净货,他在心里骂道“娘西皮,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依法办事儿,你们去法院告吧”!
果农说道,法院不给立案
廖书记为难道“那我就没有办法啦”
一个老人用颤抖的声音指责廖书记道,“你们当大官儿盖大楼,拿大钱,大张旗鼓的大吃大喝,大腹便便的大吹大擂,要大难临头喽”老人干咳了几声,看了眼廖书记那紫青的脸接着说到,“你们找小姐,开小车,包小姘,跟我们农民耍小心眼儿,小心报应”!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上省、上中央告他们去……
老人接着说道,“我们老百姓,住小房,挣小钱,孩子交不起小学费,跟你们说小话,你们说我们都已经”小康了”你是大话小话,欺上瞒下,小心小命啊”!
博士说:“权力乃是一种古怪而又神奇的精神现象,它使人陷入疯狂的自我中心主义,从而产生高人一等的幻觉和享受种种特权的欲望,权力就意味着支配和服从,有权人特别在意高低尊卑的等级秩序,惧怕有人冒犯他的威严”——
廖书记何时受过这样的指责,农民的话如刀子,挖心戳肺,比骂八辈祖宗还难受。
“叫警察”,廖书记怒不可遏的喊道,“把他们轰出大楼”。
叶兆基早已准备好,廖书记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警察霎时冲上楼,舞动警棍驱赶上访的农民……本文为书海(http://.shuhai)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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