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梦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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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梦五

  

    百年沉淀,韩驰终于想通一件事。

    谁爬谁的床,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能是她主动。

    是不是她主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承认自己主动。

    是以,当图瑶出现在九重天时,他很诚恳的承认错误,态度极其坦诚。

    依旧是百年沉淀,图瑶也想通了一件事。

    爬床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最重要的是不能输掉方才下注的五百年修为。

    他说:“近来梨花开得挺好。”

    她笑,说:“你欠我梨花酒配方,什么时候还?”

    他又说:“分明是女子,为何做男子打扮?”

    她诚实回答,一本正经,:“听闻帝君是断袖,故此本仙君特意做男子打扮,不知可否入帝君法眼?”

    “入的,眼里,只有你阿瑶。”

    于是,某日,一枚留音石轰轰烈烈落在地下赌场,洋洋洒洒的对话如是传开。

    “不知可否入帝君法眼。”

    “入的,眼里,只有你阿瑶。”

    一瞬间,满天神佛哭爹喊娘,哀嚎遍野。事实证明赌博有害健康,输惨了!

    图瑶赢了修为,心满意足回了化外,寇司有些忐忑,“师叔,咱们这么做,不大厚道吧?”

    “胳膊肘外拐!想去东华府抱大腿?”图瑶轻飘飘丢一句。

    东华府内,韩驰左右寻不到图瑶,问:“方才那少爷呢?”

    “回帝君,大仙出府了。”小仙子如是回答。

    走了?韩驰不自觉一笑,阿瑶,你不知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吗?想走,没那么容易。

    图瑶一路杀到化外,屁股还没坐热,就有小童来报。

    “师叔,东华帝君又……”又了一会没敢继续说下去,一双能挤出水来的眼目眨啊眨求助寇司。

    寇司抬头望房梁,望啊望,看不见啊看不见。

    图瑶“啪”放下茶杯,提裙,转身,动作行云流水,三两步人已经消失在寇司面前,寥寥余音传来,“本仙君感悟恩师教会,愧疚万分,是以,本仙君决定闭关。”

    说罢,又加了一句,“除非上阳死了,否则本仙谁也不见。”

    ……寇司吓得跪倒在地,师叔,您对神君尊重点,神君也不是什么坏人,不就是鞋穿得久了点味浓了点吗?

    图瑶闭关的道场是另劈的小世界,山青水秀,了无人烟。

    在她进去小世界之前,一袭月白已然自得悠闲等在门口,笑容可掬。

    “我是来送配方的。”

    他这话说得清淡,仿佛与她图瑶有千八百年交情似的,在外人看来很是宠溺。

    图瑶不语,其实是心里暗暗揣测他的用意,他笑得那般温柔,今时今日来说委实有些不正常。

    “听说满天神佛都在找一年轻俊俏小神仙,不巧,本君恰好认识,阿瑶,你认识吗?”他笑眯眯,如暖玉骄阳。

    图瑶,瞪眼,叉腰,“你你你……你居然威胁我!难道还想让我以身相许吗!”

    “如是聪明。”他笑得极奸诈暧昧。

    图瑶后退两步,双眼眸光很是警惕,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私心琢磨着韩驰这笑是何道理。

    奈何,绞尽脑汁,依旧无果。

    韩驰眉眼温润如阳,一袭月白修长潇洒,微风吹起,更是比仙帝更具有仙之仙姿。

    她风云般瞬息变幻的表情落进他眼里,可爱至极。

    “以身相许倒……”

    他话未说完,图瑶便又退几步,打断他的话:“不要以身相许?难道你要一夜风流!没门!本仙君是讲三从四德的人!没那么随便。”

    韩驰忍,再忍,“濮……”还是没忍住。突然想起当年言到三从四德时她一脸茫然,便存了旧事重来的心思。

    这般想来,委实是件浪漫极其的事。

    他问:“何为三从?何为四德?”

    “白痴,这都不懂!”图瑶觉得自己此时的眼神委实太嫌弃,是以别过头,虽然韩驰这厮得罪了自己,但看在那些修为上,她就勉为其难做回先生。

    只是,韩驰还未从巨大的反差中回过神来。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图瑶居然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这乾坤还是正的罢?

    这般揣了一番,图瑶已然洋洋洒洒说了许多,最后总结道:“三从,从不温柔,从不体贴,从不讲理。”

    “四得:惹不得,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

    韩驰:“……阿瑶……”

    “恩?”

    “我是说以身相许可以,一夜风流亦是可以。”

    尔有张良计,吾有过墙梯。

    图瑶叨叨了半响,生生被这句话卡住了,合着,她方才的话白说了?顿时觉得这化外重极的威仪,六合八荒满天神佛师叔的气度,都被她丢尽……

    这个男人太无赖!

    (三从四德来自度娘,楼主好困,编不出来了,求放过,明天好好写。)

    她,六合八荒满天神佛最最威武的师叔,化外重极宫最最权威的亲传弟子,会受威胁吗?

    就算对面是美男子,她也不受威胁!

    是以,此时,图瑶义正辞严,“东华帝君,作为天庭二把手,您可是领军人,要热爱天庭,热爱众仙,团结六合八荒满天神佛,支持天庭一切政策方针……”

    韩驰,笑,温柔,润雅,俊逸,飘渺。淡淡听着对面女子满口的仁义道德。

    两人对视,一秒,二秒,三秒……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呜呜呜……你说,你想怎样!”图瑶败北,颓然凑到韩驰面前,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模样。

    果不其然,帝君最是了解她,威胁最是有用。

    “本君热爱天庭,热爱众仙,团结六合八荒满天神佛,支持天庭一切方针策略,尤其支持化外重极宫阿瑶仙子工作,梨花酒还酿么?”

    图瑶默默嘀咕,“不装还能做朋友。”语罢,又很是羡慕嫉妒对面那厮的拿面子功夫,表面很正人君子模样,背地里却尤为会生非惹事,生她的非,惹她的事。

    不过,这却也是一门特长。

    好生憧憬羡慕了一番,人已被拖到酒司,他顶着顶顶宠爱的眼神说:“从今日起,酿出来的酒,有我一坛,也有你一坛,送出去的礼,有我一份心意,也有你一份心意。”

    “哦。”图瑶奄奄提不起兴趣,寻思着啥时候告诉寇司,以后但凡送礼,再不许送酒。

    “阿瑶,有一种酒叫拾忆,你知道吗?”

    “我知道人间有酒茅台,虽不及我化外重极的仙酿醇香,却也别有一番味道,我师傅最喜欢穿越去偷喝。”

    “我给你酿拾忆好不好?”他表情有些受伤,轻抚她的头,语气淡淡的。

    “我不要,酿失忆吧,名字好。”她仰头,笑得天真,满天绯色里,她的笑颜犹如绽放的华花,驱赶了一地寂寞。

    他的手疆住了,你,就那么不愿记起吗?

    “你记性不好,酿拾忆可以治。”

    “为什么要治?我忘得很开心,比如会常常忘记师傅交代的任务,然后就不累了。”

    是吗?阿瑶,关于我的记忆都是痛苦的吗?都痛苦吗阿瑶,为何我那么怀念,为何我总不愿忘记,你的一言一行都已成为我生活的全部,为什么你不愿想起,难道真那么痛苦吗?如果真那么痛苦,为何我想起来会笑?

    他突然伸手握住她,“你可知,这句话太伤人?”

    她仰头望他,触上那悲凉足以掩盖整个天下的眼,语塞,再不能言。过了许久许久,大约千年那么久,她才说:“凡间有句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们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他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满脸震惊,眼眶都红了。心,好疼,“流水无情?真的无情吗?你问问你自己,真的无情吗?”他问得很轻很轻,整个人仿佛跌入尘埃没有了生气。

    图瑶别过头,不敢看他,有情吗?有情的,比如得知她有妻子后被强制转换而成的友情。他是个有妻子的人,听说和她同名,勾引有妇之夫是道德沦丧,她六合八荒满天神佛的师叔,品德是一等一的好,上阳虽个人卫生做得差了些,虽小气了些,却万万不能允许自己的弟子去做破坏他人婚姻的狐媚子的。

    这一点,图瑶完全继承了上阳衣钵。

    她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开始准备酿酒,就酿失忆吧,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事。

    “阿瑶,我不相信你真的那么无情!”

    “帝君,你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想过你妻子的感受吗?听说她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为了你不顾一切,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可否想过她?这些话以后请不要再说,别让我看不起你,这世上没有爱情可以胡来。”

    他眼里阴霾瞬间淡去,换却温润笑容,“是吗?你挺关心我,都打听过我,还说无情,口是心非。”

    “你!……”

    图瑶恼怒,推一把韩驰,却被顺势一拉,跌进他宽厚温暖的怀抱。

    他的胸膛此时很烫,心跳很快,烧得她也心砰砰跳,想挣扎,却挣不脱,只能用手拍打他,“你这个衣冠禽兽,放开我!”

    然,他轻轻一捉,便困住她素手,“以前有个人说要一生一世陪在我身边,可她想反悔,我不答应。

    “真的甜吗?”

    “甜。”

    “为什么刚才我吃的时候是酸的?”

    “那是因为是你喂给我吃的,所以是甜甜的。”

    “来,你也吃。”

    “酸的!”

    最近梦魇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她总会看到一对夫妇齐眉而笑。

    前一百年她不知细水长流是怎样一种光景,后来,她总会梦到那对夫妇,便明白,细水长流大约说的就是她们。

    虽然,她总看不清两人的长相,但依稀记得那修长的月白,以及昭示岁月静好的婉约红色。

    那般柔软,如同迢迢时光涤荡铅华后不染纤尘的执手情怀,与子偕老的浪漫。

    韩驰进了大殿,准备叫醒图瑶,却看见她带笑的睡颜,仿佛一世安稳。

    可,突然,她笑着笑着,便流泪了。但,就算流着泪,依然是笑着。

    他轻抚她蹙起的眉,慢慢抚平,晶莹修长的手温柔到极致,大约六合八荒再也没有什么比这双手此时的动作更温柔了。

    温柔到哀伤。

    许久,卯日星君的太阳车行至偏西的时候,图瑶才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对面正批公文的韩驰。

    他对她温润一笑,说:“懒猫,太阳都要落山了。”

    图瑶微怒,脸都红了,但她怎么好意思说都是因为你在寝殿里本姑娘才故意不醒!

    她踩着鞋来到韩驰身边,与他对视,眼里全是怒火,她很想赶人。

    韩驰悠悠然往后靠,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着,“听说莺飞草长四月天最是美丽,要不要去看看?”

    图瑶不语,冷哼出了殿门,她能说不吗?悔不当初!赌博害人啊!

    两人来到凡间,莺飞草长没注意到,美丽与否也并未考究,无边桃林内,花瓣洒满每一寸土地。凄凉一色的美丽,萧索了看花人的眼。

    一座凉亭犹如满天粉色的一点斑斓点缀,隐隐约有声音自凉亭里传来。

    “你又突然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有些娇嗔的女音。

    听罢,图瑶扭头便走,爬上云头一刻不留,心沉入谷底。

    韩驰急忙也跟了过来,“怎么了阿瑶?”他问。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做错事后弥补出来的甜蜜,需要时的逢场作戏。”

    图瑶自语呢喃,说罢她自嘲,图瑶啊图瑶,你经历了多少事,怎就像一个老太婆般沧桑。

    韩驰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阿瑶,你是如此认为的吗?难怪你不愿想起。

    可,你知不知道,我于别人连需要时的甜蜜都不会做,这颗真心难道在你眼里真的是需要时的逢场作戏吗?

    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最是伤人,最是伤人。

    图瑶,失去你七万二千天,八十七万六千四百时辰,九万三千六百刻钟。我没有一刻不在绝望中度过,两百年的寻找,入骨相思都不能形容我对你的爱越来越深。

    可,为什么失而复得的你却丢掉了记忆,丢掉了我爱你的证明。

    你教会我怎样去爱你,教会我习惯去宠你,到头来却只剩下我自己,形单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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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有一刻因为他心痛到窒息而停滞,他看着她的脸,清晰无比,却又慢慢模糊,最后又慢慢清晰,然后更加清晰。

    他明白,就算她忘了,将他彻底忘在九霄云外,他依旧爱她,依旧习惯宠她,可,他不再确定她爱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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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三个字我未说给你听过,却在心里许你一生一世一辈子,不离不弃爱到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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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你丢掉了曾经我爱你至深的证明,也没关系,我愿意,用余生来生生生世世去不断证明,爱你,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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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君,你怎么了?”图瑶问。

    此时两人坐在云头,忘了要回去。

    韩驰想回答,却说不出话来,看着她,就这样看着她,那么真实,离得那么近,心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他靠近,她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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