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仙才做对手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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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仙才做对手中 2

  

    余观吾左拳不收,右拳化掌,已后发先至,斜斩李泠的左肋,正是潜龙散手的一招“化龙势”。李泠只得奋起双掌,连绵挥出。

    呼!余观吾气势汹汹的右掌已被李泠巧妙地圈住了。这一招姿势与韵味十足,旁观的逸龙子都不由暗自点头。宁观一喜道:“好一个‘圆转’诀,抹开他!”

    李泠这一圈正是大璇玑术的第一诀“圆转诀”,招势虽简,但运用极是巧妙,将敌人的手掌圈住后,只须借力发力,便能将敌人的招势消解无形。宁观一叫的那个“抹”则是圆转诀中的一个发力妙法。李泠闻声后,忙运力抹出。

    当着师父师弟的面,余观吾被小师弟圈住了右掌,原本心内大是惊慌,被李泠这一抹,身子便是一个趔趄。但就在他要束手就擒之际,忽觉李泠再无后继之力击来,顿时心底大喜:小师弟到底是毫无内力!忙运气于腿,霎时下盘紧固。

    李泠奋力一抹,竟徒劳无功,心中一慌,无力乘胜追击,只得变招抓向余观吾的脖颈。余观吾忙疾步退开。二人龙腾虎跃,片刻间换了七八招。

    余观吾内力修为到底有些根基,渐渐占得上风,激战中寻得李泠一个破绽,左掌乘机拍在了他的肩头,跟着胯腿齐到。这上、中、下三盘齐发的进击招式,在玄门中虽是常见,却极为有效,李泠的身子登时腾空而起,远远跌出。

    “嘿!”宁观一见原本占了上风的李泠转胜为败,不由拍着大腿,连叫可惜。逸龙子则脸色阴沉,拈髯不语。

    “小师弟莫慌,”余观吾望见李泠灰头土脸,不由吐了下舌头,急忙安慰,“第一次你太过大意,咱们再来比过!”

    “别比了!”逸龙子喝道,“今日到此为止!”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宁观一叹了口气,道:“小师弟,这一战你已大有进境了,不要急,我和师父再想想办法。”

    待师父和大师兄都走远后,余观吾才唉声叹气地道:“小师弟,别怪师兄我不给你情面啊,师父的眼睛太毒!别急,下回我定想个法子,让你撑到五十招开外。”

    李泠痴痴地立在原地,也不知大师兄和九师兄都说了些什么,过了许久,才知他们都已走远。

    苦修了月余的伏龙派绝学大璇玑术,在九师兄跟前,却连二十招也撑不过去。他低着头,望着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心内一片茫然。

    转过天来,宁观一兴冲冲地找到了他,道:“小师弟,我细细想了一晚,你内力不足,但腿脚还极是轻快。这些日子你砍柴担水的,到底练出了一双好腿脚。不如……你便勤练轻功。”

    “轻功?”李泠抬头望见宁观一那双泛着红丝的双眸,心内一热,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宁观一连连点头:“轻功一道,借助内力不多,江湖上许多轻功高手未必便是内力过人之辈。你身高腿长,还有些耐力,确是修炼轻功的料子。只可惜咱伏龙派的轻功不及丹剑派和无极派,但你只须勤学苦练,自会见些效验。”

    李泠大喜,问:“这等轻功,对阵之时有何用处?”

    宁观一沉吟道:“最大的用处便是让你不会这么快便被击败。”见李泠满脸的喜悦全化成了沮丧,忙又安慰道,“你身法灵动,敌人武功便强你许多,也要费许多时间才能将你击倒。”

    李泠明白了,大师兄让自己修炼轻功的用意,就是让自己可以晚一些败下阵来,起码败得有些脸面。事到如此,他只得点了点头。

    伏龙派的轻功以灵动见长,其中有一路“鹤高飞”的轻功,取纵鹤伏龙之意,多以小巧灵动的步法取胜,并无多少内劲运使之要。宁观一将这路功法窍诀跟李泠说了,李泠不多时候便已学通。

    练这“鹤高飞”起始的几个月要在腿上绑上沙袋,袋子内先后易以绿豆、沙土、碎石诸物,且要日夜不离腿。李泠便带着那袋子苦练步法轻功,累得腿酸骨软,有时觉得那双麻木的腿简直不似自己的,但想到练成了这“鹤高飞”,便能在比武之时多撑上一时三刻,便只得强自苦忍。

    除了苦练轻功,那大璇玑术仍要继续修炼。只是这等高深心法需以内气运使,李泠难以深研,只是学了点借力使力的巧劲而已。

    李泠自然不会忘记掌教真人传给他的“元明心镜”,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依法修炼。一切全如掌教真人所说,这功法显效极慢,李泠苦修多日,仍不知这功夫到底有何用处。

    只是掌教真人给他的那面“镜子”越来越真切、越来越明澈了。有时李泠夜晚练功既久,便会梦见那面广大无涯的镜子,在这面明亮宁静的镜子下,李泠睡得很是香甜。

    这一****正在山谷中苦练鹤高飞的轻功,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唤:“李泠!”

    “小瑛子!”李泠听得这熟悉的声音,欢喜得跳了起来,“哈哈,大哥可想死你了!”

    午后慵懒的阳光下,黎瑛穿了件杏黄色的道袍,犹如一朵耀目的黄花开在青翠可人的竹林内。自那日李泠将黎瑛气跑之后,二人已月余没有见面,此时忽然看到黎瑛,李泠心头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十分惊喜之中反掺杂几分歉疚。

    “贼小弟,你当真想我了么?”黎瑛却早将他的“绝情”忘得一干二净,大大方方地道,“喂,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李泠苦笑道:“好得很,没瞧见我在拼命练武么?可他们说,老子是什么灵脉,练不出真气来……只怕啊,过得三十年,我老人家还是在炼形境!”

    “那你三十年还在炼形,那也算天下第一炼形高手啦!”黎瑛又是好笑,又是焦急,忙细问端详。

    李泠却不愿将自家的短处细说给她听。他懒懒说了几句,黎瑛也听不大明白,愈发心焦起来,将手一摆,道:“你说得含含混混,不尽不实,听起来好不麻烦。这样吧,贼小弟,咱们比试一番如何?”

    李泠一愣,暗道:跟我亲亲大妹子比武,赢了也没什么光彩,万一输了则大大丢脸,这是个实打实的赔本买卖,老子万万不能做。忙摇头笑道:“就凭你么,哥哥可不愿伤到你!”他二人一见面,总免不了斗口,互以年长者自居。

    黎瑛却不依他,明眸中波光一闪,轻声道:“贼小弟,还记得在青原庄的约定么,那时你才跟姐姐我见面几天,便自吹自擂,能抵挡三四个壮汉!呸,当真厚脸皮,赛城墙!”

    见李泠还要推三阻四,黎瑛索性径自双掌摆个招式,冷笑道,“少废话,让姐姐见识见识,你在伏龙派都学了什么!”那一双小手好似玉蝶翻飞,连出数掌。李泠只觉眼前白影缭绕,霎时肩头、胸腹已连中两掌。

    “还手啊,”黎瑛叫道,“再不出手,我可要打得你哭鼻子啦。”

    李泠痛哼了一声:“跟妹妹动手,做哥哥的,自然先要让你一让!”掌势倏翻,招化腾龙掌的“云海四合”迎了上去。

    片刻间两人拳来脚往已战在一处。李泠初时还能应付,十几回合后已大汗淋漓,黎瑛却起落如风,身法越来越快。李泠只觉眼花缭乱,见势不妙,忙施出大璇玑术。这门伏龙绝学果然效验非凡,黎瑛一招扑得过猛,登时被李泠圈住了小臂,跟着借力送出。

    黎瑛身子前倾,虽惊不乱,一声娇斥,翻掌已搭上李泠的手臂,一股绵密的劲力传来,登时将李泠的身子带偏。李泠原本大占先机,但苦于内劲全无,反被黎瑛的柔劲后来居上地拉扯过来。

    惊呼声中,两人一起倒地。黎瑛又惊又喜,叫道:“贼小弟,最后这招不错啊,眼下你这本事,比你那日苦斗红雁的时候强多了!”

    老子每日里练得吐了血,居然连我大妹子也打不过!李泠心内大是沮丧,口中却还逞强道:“没打疼你吧,跟小妹你动手的滋味不好受,哥哥我总得留神不能打伤你。”

    “你哪有这么好心!”黎瑛的秀眸中却闪过一抹喜色,笑吟吟地坐起身来,帮他拍打身上的土,“告诉你个好消息,铁护法亲来传讯说,我也要入那四象会武了!”

    李泠双眸闪亮,道:“大喜大喜,看来令师碧云道姑果然没白白栽培你啊!”

    黎瑛的小脸上颇有些红晕,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只是我武功太过低微,铁护法说要暗自助我练功!”

    李泠心底颇为她高兴,想告诉她自己也要赴会,但又觉心里面没有底:“这时若是告诉了她我要赴会,最终却被老瘦猴驳了,那老子可太没面子,不如等几日再说。”

    得知要赴那四象会武后,黎瑛跟他的心思差不多,担忧更多于惊喜,连问李泠,自己在那四象会武上,会不会丢脸。李泠也只得忙着安慰她,但黎瑛对他的鼓励显然并不放心。

    两人叽叽喳喳地说了许久,黎瑛眼见日色西斜,才起身告辞:“喂,我要赶回去勤修武功了,铁护法每次都是偷偷赶来传我功夫的。这老头待我真好,我这次赴会,全是他来力主的,呵呵,护法铁真人的面子,碧云老道姑和仪元掌门,都不得不给。”

    李泠颇觉奇怪:小瑛子虽然机灵,但终究武功平平,铁乾震可是傅掌教的师弟,堂堂护法,为何偏偏选中了她?本有一肚子话要问她,但见她要走,也只得憋了回去。

    黎瑛跑开几步,才回头向他挥了挥手:“小弟,这几个月只怕我没空来看你了。四象会武上,看姐姐我大显身手吧!”

    看着她那一袭黄衫翩翩远去,李泠又觉出了一种淡淡的失落。

    日子便在苦闷与煎熬中倏忽而过。

    苦练武功困惑之时,他常常会想起谷星瑶,只是那空谷素兰般的藕紫身影,那超凡绝俗的清丽娇靥,都恍若暮色中的云霞,虽然瑰丽难言,却遥远而模糊。

    这么久了,这妖女姐姐早已将我忘掉了吧……

    一月之后,李泠和余观吾等四人又站在了后山的比武之处。天气早热起来了,四周的高树上都是躁蝉长鸣之声,吵得人心乱。

    还有五日,便该四象会武了,这次和余观吾的比武,几乎是李泠能否参会的最终大考。

    余观吾瞥了一眼身侧的师父和大师兄,低声笑道:“小师弟,看在你屡败屡战的份上,这次师兄给你些脸面!”说罢大咧咧地一掌击来,实则这一掌直来直去,大违玄门武功刚柔相济的要旨。

    “破!”李泠脑中存想出大师兄那日挥洒间击败元恭的模样,胸中勇气大增,低喝声中,挥掌划出一道圆圈。

    余观吾猝不及防,劲气全被他的圈掌借去,一脚踩软。眼看便要摔倒在地,余观吾索性不管不顾地横推一掌,拍向李泠胸口。这一下实如两败俱伤的蛮招,李泠只得错步闪开,但肩头上还是挨了一击。

    扑通一下,二人同时跌倒。

    宁观一大喜,连连叫好。逸龙子却冷哼一声,并不言语。余观吾也在地上翻身起来,赞道:“小师弟,这一手功夫不错啊!好,好,这一回算师兄我输了。”

    李泠红着脸道:“咱们一起倒地,我也不须你让。咱们再来比过。”

    二人起身再战。余观吾这一留意,李泠便再难以大璇玑术借力打力了,数招间便迭遇险招。

    宁观一叫道:“小师弟,鹤高飞,与其游斗。”

    李泠“噢”了一声,眼见余观吾气势汹汹地扑到,忙斜刺里踏出一步,堪堪闪开。这比武之时,李泠已卸了腿上绑了两个月的袋子,只觉纵跳间极是灵动。

    他展开鹤高飞的轻功四下游走,便觉稍可应付。两人翻翻滚滚地激战了三十多招,李泠数次施展大璇玑术的借力诀窍占得上风,却总被余观吾以“死缠烂打”的蛮招扳回。

    三十招一过,全无内功修为的李泠便气喘腿软。余观吾寻了他个破绽,猱身直进,一招“靠打”,以肩背硬生生砸在他胸前。李泠应声倒地,摔了个灰头土脸。

    余观吾倒颇为惊喜,擦着汗对他连连夸奖,赞他“进步神速”。李泠给他撞得胸口生疼,咬牙苦笑着站起,却见师尊逸龙子早已走了。

    “大师兄,师父为何走了?”李泠看不到那张瘦脸,更觉惊慌。

    宁观一苦着脸道:“师父临走时说,你的龙虎真气太弱了,这样下去便再苦练一年,也丝毫无用。”说着长长一叹,“唉,适才你至少有四次机会击败你九师兄,只是你真气太弱了……小师弟,还有不到几天就该四象会武了……不成,就算了吧!”

    “就这么算了……”李泠只觉胸中被抽去了什么,空荡荡的甚是难受。或许是真的,老子不能习武。恍惚中,义父的讥诮声又钻入耳中来:小子,你就是这个命,不管你怎样不甘,还是从了吧,从了吧……

    茫然间,余观吾和宁观一已缓步走远。

    李泠又看到了自己那瘦长的影子,在风中簌簌地抖着。一瞬间他心内又腾起那股熟悉的热流,仰头叫道:“大师兄……”

    宁观一在远处回头,问他何事。李泠倔强地嘶声大喊:“还有几天,我、我还要再试试!”

    宁观一挥了挥手,也不知听到他的话没有,便转身去了。

    李泠拖着那道孤单的影子,默默走回。他没有回大师兄的丹房,这时候他懒得见人,懒得说话,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静一静。浑浑噩噩地,他来到了柴房。

    最初上山那几日,李泠要担负观内的砍柴担水之工,平日里来这柴房的时候最多。在寄居大师兄宁观一的丹房之前,这间沉暗的小屋几乎成了他的家。

    这冷僻的地方少有人来,屋内始终散发着浓郁的木柴气息。呼吸着这熟悉的气息,李泠彻底松弛下来,一下子栽倒在地。

    苦楚难言之际,忽见柴火垛上探出了一截物事,闪着幽幽黑光,如一只幽冷的眼睛在斜睨着他。李泠一凛,随即明白那东西正是自己从鬼宫带出来的那神像的舌头。因这东西沉甸甸的,还有几分古怪,李泠便将它随手塞入了柴火垛里。

    李泠有些奇怪,记得当日自己塞得极是靠里,不知为何它竟自己探了出来。若非自己躺在地上,只怕真难以看到它。他忙从地上滚起来,苦笑道:“大舌头,你怎地自己冒出来了?你可是魔宗鬼宫的东西,可要乖乖藏着,给这里的道长们瞧见,可就大事不好了。”

    他想将那铁舌重新塞进去,但触到那凉冰冰的感觉,又有几分不舍,便信手把它拔了出来,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掂着。望着那抹幽冷的黑光,李泠心底蓦地一痛:这铁舌乃是鬼宫一大机关的枢纽,将它拔下,便救了我们的性命。但如此重要之物,出了鬼宫,便成了无用的废物了,跟我一样的废物……李泠信手将那铁舌塞入了怀中,此时心底的苦痛重又泛起,忍不住又仰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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