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缘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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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处逢缘 2

  

    壹绝处逢缘

    

    

    坍塌的夺天塔砖瓦散落一地,塔节分崩离析,就像是冲破阴阳之隔、在人间爆裂了的十八层地狱,而原来禁锢在地狱中的各种鬼怪都被释放了出来,汇成了一片黑压压的大军,正向残存的武林人士逼近。

    更令秦若、莫迥、萧泯、杨骋和段沧浪这五庞掌门惊恐的景象是,那个刚刚才揭开了“圣猿”之谜的钩赜派弟子,不知因何缘故,正伏跪在地,周身缭绕着诡异的氤氲。他身旁还躺着两具婴孩大小的干尸,若非诸人亲见,谁能想得到,这两人竟是赫赫有名的五庞元老赵无惮和敖刚,而他们之所以化作了干尸,正是华玄亲手施为!

    秦若死死盯着华玄,脸色越来越凝重,她脑中不断闪现着三十八年前,五庞掌门与戡天教教主霍亢激战后的画面,尤其是师父阮虹重伤后那双浑浊如黑潭的双瞳,那是自己几十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纪天瑜呼唤道:“傻瓜蛋,你怎么啦,我是天瑜,回我一声啊!”华玄却似聋了一般。纪天瑜心急如焚:“傻瓜蛋定是中了什么毒,我得去救他!”却被殷芳死死拽住:“别过去,华先生实在有些吓人……”

    与此同时,那乌压压的“怪物”大军已呈合拢之势,将所有人围在垓心。农匠盟耕天农使杨震大声喝道:“盟主,魔军将至,我们该当如何?”

    莫迥环视汹涌的妖鬼之潮,虎目含泪道:“大好江湖,竟沦落如斯,唉,一切皆是命数!古人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辈豪杰,铁骨烈血,宁为魔所噬,不为魔所屈,尚有血性的汉子,都随着我去拼命吧。”

    一言既出,农匠盟中人尽皆响应。秦若也道:“有血性的可不仅是汉子,羽衣派弟子,听我号令,力战群魔!”羽衣派的女弟子登时齐声答应,景羽梦口中喃喃:“杨骁,等着我。”

    听到“杨骁”之名,在她身边的杨骋不禁脸色暗淡,他紧握圣瞳刀,似乎已做好了与她一同赴死的准备。萧泯则望着远方,一脸焦急之色:“丹裳、碧裳、悦儿……”怜空大师、乔青和魏崇古等其余掌门也都做出迎战姿态,唯有纪天瑜依然担忧地注视着华玄。

    眼看那群“怪物”逼近到众人百米之遥,秦若往那群“怪物”望去,突然身子一震,只见当中一个面容僵硬的女子异常眼熟,极像自己的一名弟子,身旁的景羽梦却已叫出声来:“云灵师姐!”秦若举目四视,又发现了几名羽衣派弟子的身影。

    莫迥也发现一个长毛“怪物”穿着破旧的农家衣裳,左边袖子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甚觉眼熟,他一下子愣住了,皱眉道:“春来!”杨骋也发现了几名熟识的剑阁弟子变成了“怪物”,登时脸色一僵。萧泯更是神色剧变,目光不停地在“怪物”中搜寻着,口中喃喃:“丹裳、碧裳,你们可……可千万别在这当中!”

    诸位掌门霎时都明白了,这些怪物竟是由本门中的弟子或前辈或师友异变而成的。

    面对自己的同门中人,诸人再也不忍心出手,纷纷呼唤起他们的姓名来,可那些“异人”眼神涣散,全然听不懂人语,继续向他们逼近。

    段沧浪死死盯着一个长袍上绣有波浪纹饰的年轻“异人”,只见他脸上长出了寸许长的赤毛,但尚未将五官完全掩住。他身子一震,脱口喊道:“银潮!”

    那年轻“异人”毫无反应,段沧浪又喊了一声:“儿子,你认不得我了吗,我是你爹啊。”他疾步冲到段银潮身前,伸手去拽他,谁知段银潮竟然张口向父亲手臂咬去。段沧浪猝不及防,左臂被牙尖磕出了一道血痕。段沧浪又惊又怒,急退几步,张口骂道:“畜生!”

    段银潮紧接着嘶吼一声,仿佛是在回应这一句“畜生”,其余“异人”也都发出阵阵咆哮。一众“异人”仿佛嗅到血腥的猛兽,愈加迅疾地走过来。

    段沧浪猛地哆嗦了一下,躲到秦若和莫迥身后。秦若看着一个个心爱的弟子竟变成了丧魂失魄的“异人”,惶然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忘记了抵御,其余掌门或哀或恐,也都有些手足无措。

    眼看那群“异人”如潮涌至,就要将众人淹没,便在这时,突见“异人”们全都焦躁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反而争相后退,顷刻间又与诸武林人士拉开了十多丈的距离。

    众人目目交互,均不知出了何事,突听身后纪天瑜骇叫一声,扭头看去,登时惊愕无比。

    华玄不知何时已直立而起,双目依然紧闭,但浑身气流鼓荡,衣角裤腿都轻轻地上扬,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他托起。大伙霎时明白了,那些“异人”敬畏的正是这个钩赜派弟子!

    莫迥一脸惊疑:“他怎么了……”秦若盯住华玄,神色却越来越不可思议,只见华玄嘴唇翕动,发出了一种无比重浊的声音:“戡天寂灭,浩劫将至,天人五衰,涤地无类!”

    秦若脸色惊骇,身子跟着剧烈地一抖。景羽梦急忙扶住她:“师父,你怎么了?”

    秦若颤声道:“他方才所言,是……是霍亢临死之前说的话。”

    众人闻言,无不骇然。秦若是武林中仅存的唯一亲眼见证过霍亢死亡之人,她先前已说华玄的模样像极了那个魔教教主,此刻又说华玄重述了霍亢临死前的话,岂不诡异至极!

    纪天瑜忙道:“不,华大哥岂会与那魔头有关系?”

    又听华玄道:“天人五衰,涤地无类!”这八个字一入诸人之耳,大伙立即感到阵阵不适,仿佛千万毛孔中灌入了某种浑物,体内浊气激涌,五脏六腑都往下沉了沉。

    便在这时,又听得周遭发出一阵骚动,更诡异的画面出现了:那些“异人”通通向着华玄跪倒,俯首膜拜,犹如虔诚的教徒遇见了真佛一般。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镇住了,段沧浪瞥了一眼已丧失人性的亲子,指着华玄:“难道造成这一切的便……便是此人?”

    纪天瑜怒道:“你血口喷人!”

    段沧浪大声叫道:“难道你们忘了吗,三十八年前,那姓霍的魔头临死之前留下遗言,说他的后人会回来为自己报仇,此刻看来,那预言已经实现了!”他指向化作干尸的赵无惮与敖刚,“你们瞧瞧,他们两个由人化作魔,又由魔化作尸,报应深重,除了那魔头,谁有如此滔天的仇恨!”他指向四周那些“异人”,“你们再瞧瞧,他们原本都是身心俱健的五庞弟子,如今却变成了一副鬼怪般的样子!除了那魔头,谁有如此诡异的怪力!这足以昭示,此人便是霍亢的化身,便是这一切妖魔乱象的根源!”

    不少人露出了半信半疑之态。莫迥与秦若眸色沉沉,若有所思。

    萧泯挺身而出道:“不,华先生侠肠仁骨,若不是他,岂能揭露我父亲夺取迦孪的诡计,救下洛迦山上的上千条人命。”

    杨骋也道:“不错,正是因为华先生,才能还我的清白,让我弟弟杨骁死而瞑目!我也相信他决不是邪魔。”

    段沧浪冷飕飕地道:“你们只记得他的恩惠,焉能知晓,萧清冷的死和杨夕澜儿子的死,是否也在那魔头复仇之中?”萧泯与杨骋一时语塞,无法回答。

    纪天瑜急得大声喊:“傻瓜蛋,你快醒过来,替自己解释解释啊!”可华玄依然紧闭双目,视周遭一切如无物。

    段沧浪忙道:“诸位掌门,只怕此人正在蓄功积势,欲置我们于死地,咱们只能先发制人,一拥而上,将他杀了,或许才能保住性命,才能救回咱们的亲人弟子,才能力挽武林狂澜!”说完从后背抽出一支长柄船桨,桨头宽大厚重,边缘却细薄锋锐,这是逐浪帮的独门兵器——飞桨刀。

    纪天瑜大喊:“你敢动他一根汗毛!”她挣脱开母亲,正要挡在华玄面前。

    莫迥袖风一扫,戳中她腰间穴道,纪天瑜瘫倒在殷芳怀中,埋怨地大喊:“师父!”

    段沧浪见只有自己拿出兵器,其余诸掌门却无动于衷,不禁急得吼道:“咱们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啊,你们看看自己的门徒至亲,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堕入地狱?”

    众人看向“异人”,瞧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变成妖魔,越来越痛心,但有不少人受过华玄破案揭秘的恩惠,一时没有人愿意动手。

    段沧浪叹了口气:“你们都不愿做罪人,我却不能不管我的亲儿子。”突然拔刀出鞘,直向华玄心口刺去!

    这一刀快若闪电,就连秦若和莫迥都不及相救,眼看段沧浪的飞桨刀就要插入华玄胸口,纪天瑜惊惧地大叫:“傻瓜蛋!”

    便在这时,突听得一阵摄人心魄的鬼啸!一柄黑幽幽的怪刀插进了华玄与段沧浪的间隙,硬生生地将段沧浪的飞桨刀格开。

    段沧浪猝不及防,大惊之下疾退几步,抬头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穿青色长袍,黑巾覆面的瘦弱男子,手中握着一柄黑刀。那柄黑刀十分古怪:刀柄与刀身相接处镌有一个兽头,兽口大张,吐出二十多根细如发丝的乌弦,密布在刀尖至刀柄之间,仿佛一把又扁又长的铁琴。

    段沧浪又惊又怒:“你是何人?”那瘦弱男子并不答话,挥舞黑刀,向他攻来。段沧浪急忙施展开飞桨刀法,双刀相触,发出铮铮叮叮的弦音,乐意甚显悲壮。

    逐浪帮弟子善驾船楫,刀法中自然蕴含了划桨之法,要义便在于视对手的劲力为水流波浪,依靠宽大的桨叶拨动水流,尖锐的桨缘划破波浪,攻守兼具。段沧浪见这男子身材瘦弱,完全算不上是汹涌的江河,至多是潺潺而流的溪水,便起了以强压弱之心,刀上力道加倍。

    谁知这瘦弱男子并不承接段沧浪的劲力,只是以黑刀接连挡拆着飞桨刀,飞桨刀的刀劲与那黑刀相触,黑刀上的乌弦立即颤动不止,化为一段乐音,那瘦弱男子随之便会化出一连串的招式,招招后发制人,尽破自己刀法中的破绽,简直像是那刀中生了眼睛。

    段沧浪何时见过如此奇异的刀法,不由额头冒汗,方寸渐乱。

    秦若审视那黑刀一阵,面色越来越奇,脱口道:“这……这是失传已久的燕歌刀法!”其余掌门也都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段沧浪听到“燕歌刀法”四个字,惊慌更甚,叫道:“魔头来了援手,你们还袖手旁观吗?”两名与段沧浪交好的掌门互看一眼,喝叫一声,加入战团,各自挺着铜棍与铁叉,分袭瘦弱男子下盘和背后。

    那瘦弱男子毫不退怯,一柄黑刀舞得愈加迅疾,罩住周身要害,分别与段沧浪三者的兵器相触,乌弦铮铮,顿时发出三种截然不同的乐声。

    瘦弱男子轻轻和声吟唱,猛然挥动黑刀,使刀尖画出一条曲线,“砰砰砰”三声脆响,刀尖分别从木浆刀的桨叶下端、铜棍离棍首四尺处、铁叉的叉与柄连接点挥了过去。段沧浪三人脸色大变,虎口剧痛,三把兵器险些脱手飞出。

    在旁人看来还以为是三人在劲力上落了下风,却只有段沧浪三人自己心里最清楚,方才这黑刀挥过之处恰好便是自己兵器的最薄弱点,力击此处,往往以半击倍,但这秘密只有熟操兵刃的本人才知晓,这瘦弱男子与自己不过相斗了几十招,岂能就洞悉了一切?

    段沧浪三人兀自惊疑,那瘦弱男子已将黑刀舞作一团乌云向自己罩来,只得握紧兵器,迎头攻上。那瘦弱男子已觅出三人招式与兵器中的破绽,刀法越来越得心应手,轻轻巧巧地便将三人的杀招抵消、扭转、反攻,仿佛不是人使刀,而是刀驭人,真真切切达到了人刀合一之境。段沧浪三人越来越难以抵御,陷入苦苦支撑之境。

    纪天瑜不能动弹,眼睛直勾勾盯着这瘦弱男子,只觉其身形无比熟悉,不禁秀眉紧蹙,大惑不已。

    便在这时,那瘦弱男子发现了三人配合间一个大破绽,突然朝斜上方连劈了三刀,登时曲调一变,刀弦上发出三声震慑人心的鬼啸。段沧浪三人顿时虎口崩裂,武器均脱手飞出。男子快捷无比地掉转黑刀,以刀柄撞击三人胸口,段沧浪他们顿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段沧浪惊恐道:“你……你究竟是谁?”

    瘦弱男子手握黑刀,伫立在众人虎视眈眈之间,临危不惧,英姿飒爽,他也不答段沧浪的话,将黑刀插入背后刀鞘,回头走到华玄面前,担忧地问:“玄哥,你……你这是怎么了?”声音纤柔,竟是一个女子。

    纪天瑜霎时恍然,呢喃道:“静缘姐姐?”

    只见她伸出纤纤十指,边呼唤边抚摸着华玄的脸颊,可华玄双目紧闭,仍是如同泥塑一般。她急得一把扯掉了面巾,一张俏丽脸庞顿时显露了出来,不是夏静缘是谁!

    夏静缘眼眶湿润,一双美眸从这些掌门人脸孔上扫过去:“华大哥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纪天瑜道:“静缘姐姐,我也不知是为何,他们都说……说华大哥是那魔教教主霍亢的化身……”

    夏静缘怒骂:“玄哥生性淡泊,若非为了追查悬案,也不会踏入江湖。他替你们揭开了无数真相,破解了桩桩血案,你们就这样回报他吗?”

    那些受过华玄恩惠的掌门都现出惭愧之色。纪天瑜又喊:“静缘姐姐,别说了,快带他走!”夏静缘狠狠瞪了诸人一眼,将华玄负在身后,转身要离去。

    段沧浪忙道:“千万不可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莫迥扬声道:“夏姑娘,恐怕你不能带他走。”

    夏静缘问:“为什么?”

    莫迥道:“夏姑娘,你瞧瞧身周这些怪物,他们本都是各门派弟子,但不知中了什么妖法,竟都异变成了妖鬼猛兽,究竟为何会如此,或许只有从华先生身上才能找到答案。”

    夏静缘环顾周遭,只见一众穿着各派服饰的弟子伫立在旁,他们除了神情有些怪异,身形相貌却都是正常之人,如何称得上“妖鬼猛兽”,不由大为奇怪,脱口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全然不懂,这些人怎么就成了怪物?”

    莫迥眉头一皱,不知所云。乔青指着华玄身边那两具干尸说:“你认得出这两具干尸是谁吗,这是逐浪帮帮主赵无惮和剑阁宵练阁阁老敖刚,他们就是被你的华大哥吸干了的。”

    夏静缘定睛瞧去,只见赵无惮和敖刚面无人色地躺在地上,肤色惨白,已然丧命,但容貌体型并没多大变化,自己一眼就认了出来,何至于成了乔青口中的“干尸”?

    夏静缘困惑道:“他们虽然已经死了,但和一般的尸体无异,你们何必骗我?”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夏静缘究竟是真看不见,还是睁眼说瞎话。夏静缘见他们满脸不信任,愈加不解,更不想再多费唇舌,负着华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段沧浪叫道:“她鬼话连篇,显然和这邪魔化身是一丘之貉,决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听了段沧浪的话,又有几名掌门走过来拦住了夏静缘的去路。夏静缘秀颜一沉,握紧后背的黑刀刀柄:“谁要拦我,我就和他拼命!”众人深知那黑刀的厉害,也不敢贸然上前。

    突听萧泯道:“夏姑娘,你可知道,你师父丹裳十分想念你。”

    夏静缘倏然一震,动容道:“她老人家还好么,怎么不与你在一起?”

    萧泯道:“我将她们姐妹还有我女儿悦儿安排在不远的一个安妥处,可现在这些六道轮弟子都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也……也不知她们现下如何了。”目光中露出深深担忧。

    夏静缘银牙一咬:“弟子不孝,无法去照看师父,萧叔叔,她只能拜托给您了。”慢慢往东边退去,谁知那儿已是塔基的边缘,再往后就是七八丈高的,已无路可退。

    秦若朗声道:“夏姑娘,且听我一言。”夏静缘素来钦佩秦若,便驻足聆听。秦若道:“你有所不知,方才华先生似乎妖魔附身,竟然说出了三十八年前那魔头霍亢的遗言,这实在是蹊跷至极,所以,恳请你将华玄先生留下来,只待他清醒之后,再一同探究其中的因由。”

    夏静缘闻言也着实一惊,犹豫了片刻道:“秦掌门,我信你是个好人,但不信某些阴险小人。”她恶狠狠地瞪了段沧浪一眼,“若非我及时赶到,玄哥恐怕就遭毒手了,今天我一定要带着玄哥走!”

    旁人纷纷喝叫起来:“不行,华玄不能走,走了咱们怎么办!”

    双方互不让步,陷入僵持之局。纪天瑜突道:“师父,解开我穴道,让我来劝劝她,她一定会听我的话的。”

    莫迥稍作沉吟,伸手解开了纪天瑜的穴道。纪天瑜向夏静缘走去,夏静缘朝她摇头道:“天瑜,你来劝我也没用。”

    纪天瑜却突然向她使了个眼色,夏静缘正不解其意,纪天瑜抱住她大声道:“好姐姐,你就听我一劝吧。”悄悄地将自己身上的“飞天”绑在了夏静缘的腰上。

    夏静缘一瞧“飞天”,登时心领神会。

    纪天瑜后退两步,故意挡住诸武林人士的视线,张口大叫:“快走!”夏静缘感激地看了纪天瑜一眼,毫不迟疑地背着华玄往东边的悬空一跃而下,伸手开启“飞天”,两扇巨大的飞翼立即展开,带着两人向远处滑翔了出去,顷刻之间,华玄与夏静缘消失在蒙眬的雾气当中,再也追不上。

    莫迥怒视纪天瑜,纪天瑜双膝跪地:“徒儿愿受一切责罚。”便在这时,突听得身周喘息声加剧,地底摇晃不止。原来失去了华玄的威慑,那些本已伏倒的“异人”一个个直立而起,龇牙咧嘴地向诸人靠近过来,汹涌如潮,已无法抵挡。

    段沧浪哭丧着脸道:“瞧你这孽徒干的好事!咱们这下都该玩完了。”

    夺天塔下,黑压压的“异人”们如蜂屯蚁聚,向所剩不多的武林人士侵吞而去。远处的高峰之上,一条人影伫立在隐蔽处,他漠不关心地瞥了几眼那些武林人士,仿佛看着数只即将被踩死的蝼蚁,随即把目光转向华玄和夏静缘消失的方向,失望地叹了口气,嘴中却道:“华玄,无论你避到哪里,都已避不开这命数,天人五衰,涤地无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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