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 八
六月初三是金刀门门主孙猛的五十大寿。有道是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孙猛本就交游广阔,再加上执掌南武盟多年,原就交好的自然要来凑趣,趁着机会来巴结的更是削尖脑袋往前挤,因此才六月初一,贺寿的人就已经快把金刀门的门槛给踩平了,不但内、外两院住得满满的,连城内各家客栈也跟着生意兴旺。
金刀门的总堂独自占了一条街,平日里就已热闹非凡,如今更是车马喧腾,将整条街几乎挤了个水泄不通。几名金刀门的弟子正往来招呼,将车马移往邻近的另一条街,好不容易才清理了一条宽敞的通道出来。
玉堂戏班的五辆大车才行至街口前,便被拦住。一名执事向车驾前面的中年男子笑道:“钱老板,得请你们走后面的角门去,我们帮主亲自迎贵客去了,刚才消息回报,贵客马上就到,这里已经不许通行。”
中年男子圆脸上堆满笑容:“小人正要走后街角门,因为那边过不去,才绕到这边。却不知是什么人物,竟然惊动了盟主他老人家的大驾。”
那执事神情中透出十分的得意,笑道:“神剑宫新宫主舒翰羽,也是未来北武盟盟主,来为我们帮主贺寿……咳,江湖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钱老板肃然起敬:“哎呀呀,这点武林故事我还是知道的。孙盟主好大的面子,连北武盟都服软了,今后的江湖还不由孙盟主作主?”
那执事矜持地笑笑,忽听百丈外一声尖厉的哨响,神色顿时一肃,指挥戏班掉转车头,向后街而去。马车才转过头,便又被喝住,停在路边。
一条鲜衣怒马的人流缓缓而来,近百名刀客前呼后拥护卫着三骑,位于最中的青年男子气宇轩昂,端立马上,卓然不凡,那份气势连他左侧威严持重的孙猛也相形见绌。他的右侧则是一位容貌秀丽的少妇,神态自然,举止有度。
钱老板悄声道:“那位大概就是舒宫主了,果真是青年才俊,非同凡响,旁边这位漂亮的少夫人莫非就是萧芸小姐?”
那执事笑道:“不愧是苏州第一戏班的班主,见识果然不一般。”
钱老板呵呵笑道:“惭愧,惭愧,在您老面前,可不敢当。听说神剑宫的上一任宫主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宠爱得紧,真是一对璧人啊。”
众人驻足慨叹,无人注意到玉堂戏班最末那辆马车的帘子悄悄打开,露出一双寒泉般的眼睛,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渐行渐近的舒翰羽。片刻后,帘子无声无息地放下。
费了盏茶工夫,等孙家迎完贵客,玉堂戏班的马车方由后街角门驶进后院,不多时孙府的执事们过来将姑娘、琴师一行人接进内堂。内堂里已有一批姑娘,其中多是熟识,便聚在一处喝茶谈笑。
趁人不备,其中一名彩衣舞姬提着一把琵琶悄悄走出内堂,熟门熟路地向内院而去。府中住着各位豪客的家眷,本就人物纷杂,她又一副泰然自若的熟络模样,一路倒也无人拦阻,一直走到一座小院前。夜幕低垂,院门前的檐下挂了两盏大红灯笼,嘻笑叫骂声从门缝里传出来。
少女清艳的面庞上浮起一抹薄冰似的笑意,伸手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两名姬妾正一左一右伺候着一个年轻男人在院中吃酒,见门打开,齐齐愕然看过来。那个年轻男人模样威武剽悍,衣襟敞开,长发披在肩上,神态中已有七八分醉意,想必就是被孙猛禁足的孙子虎了。
孙子虎正穷极无聊,突然见一位绝色舞姬盈盈站在红灯笼下,料必是府中请来歌舞助兴的姑娘走错了路,略一示意,两名姬妾笑嘻嘻上前,关了院门,将少女强拉到席前。孙子虎起身凑上前去,一把捧住少女的脸,笑道:“你是哪个班儿上的?我几天出门,不想苏州竟来了位绝色佳人,将本少爷玩过的什么花魁花王全比成了粪土!”
少女倒也不惊不惧,挣出他的手,淡淡道:“对不住,我走错了地方。”转身就走,却被孙子虎一把抓回来。
“既然来了,就为少爷弹个小曲儿跳个舞?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少女冷冷看了他一眼:“我的价钱不便宜。”孙子虎闻言,放声大笑。
他旁边的姬妾喂了粒果脯给孙子虎,笑道:“哟,姑娘,我们的价钱也不便宜。有道是进了山门先拜菩萨,你也不打听打听,这苏州城里有财有势的第一风流公子是谁?我们孙少爷要是买不起你,谁还买得起你?”话毕,两名姬妾伏在孙子虎身上笑得直不起腰。
少女没好气地说:“我擅长的是剑器舞,剑没带在身边。”孙子虎哈哈一笑,铮地拔出随身佩剑,按在桌子上。
少女眉目中闪过一丝不耐,终于颇不情愿地上前取过宝剑,盈盈施了一礼,后退三步,舞动起来。少女体态轻盈若蝶,长剑在她手中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吞吐不定,进止难期,飘逸灵动,神妙非常。孙子虎初时满脸戏耍之色,一路看下来,不禁神情一整,连连喝彩。舞到急处,少女忽然背对孙子虎,向后翻个筋斗,正落在孙子虎面前的桌案上,腰肢一拧,宝剑斜斜一挥,正架在孙子虎脖子上。
孙子虎心下一惊,然而看这少女气虚步浮,不过是懂几式花里胡哨的招式罢了,放下心来,笑道:“姑娘,你的价钱真不便宜,竟想要我的命。”少女冷淡一笑,撤了剑。
只听得两声闷哼,身边两名姬妾都软软倒了下去。孙子虎骤然一惊,身形刚要动,刚刚撤离的剑尖已重新压在脖颈上。他的掌心、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少女的剑尖只一去一回,就已刺中他身旁两名姬妾,而他却连反应都不及;更可怕的是,那两名姬妾软倒后只略一挣扎就没了声息,想必是一击便已致命。这少女容貌艳丽,脚步轻浮,出手却如此快狠准!
“你究竟是什么人?”孙子虎沉声喝道。
“孙公子,还记得许阿六一家人吗?”少女淡淡问。
孙子虎神色数变,冷笑道:“姑娘,你这一剑下去,得罪的可是整个南武盟。待南北武盟结了盟,天下之大,再没有你容身之处了!”
少女冷冷看着他,问道:“孙少爷,你还记得你把许家的小儿子砍成了几段吗?”孙子虎一直觉得自己胆子很大,可现在他的腿居然开始发抖。
少女淡淡一笑:“十二段。”冷汗从孙子虎额上流水般淌下来。
少女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可惜我最不喜欢胆怯懦弱之徒。孙少爷,我刺你五剑。每刺一剑我会问你喜欢不喜欢,若你每次都能说出‘痛快’两个字,我转身就走,要是你呻吟呼痛,我便学你炮制许家老二的法子炮制你。”语毕,也不等孙子虎答应,倏地一剑挑断了孙子虎左脚脚筋,淡然笑道,“孙少爷喜欢吗?”
剧痛钻心,孙子虎勉强忍住,颤声叫道:“痛快!”
少女淡淡一笑,挑断他右脚脚筋,问道:“这样孙少爷你喜欢吗?”
孙子虎痛得几乎要惨呼打滚,却知道这少女言出必行,若忍耐不住,立时便是丧命之祸,只得大叫了声:“痛快!”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唤道:“少爷,太太请您过去一趟。”孙子虎心中大喜,抬头却瞧见少女脸上平淡得几乎有些厌世的神色,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她不但不在乎别人的命,更不在乎自己的命。
“还不滚!”少女扔了个碟子出去,顺势一剑挑断孙子虎左手手筋,淡淡道,“孙少爷,这样你喜欢吗?”
孙子虎一咬牙,全身止不住地抖,颤声道:“痛快!”
孙子虎平日脾气暴戾,听到里面传出浊重的喘息声,门外之人还以为搅了他的风流情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紧接着一只酒壶扔了出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喝道:“还不滚?”下人们吓得一颤,互相使个眼色,避走而去,均在心中想:还是过一会儿再来请少爷吧。
孙子虎手足脚筋皆断,痛不可当,满头都是冷汗,拼命咬牙忍耐,心中对这女子恨到极点,暗暗发誓:过了今日,定要将这女子碎尸万断!
少女淡漠地看着他,忽道:“孙少爷,你想活命吗?”
孙子虎不愿激怒她,只得道:“求姑娘高抬贵手,今日不杀之恩……我、我必然谨记在心,从今后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少女摇头道:“我对你没有恩情,只有伤身之仇,你谨记在心,自然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将我找回来加以报复。这是你我心中都明白的事,说这些违心的话有什么用?”
孙子虎忙道:“我是真心悔过,求姑娘高抬贵手。”
少女淡淡看了他一眼,神态不屑,停了片刻方道:“孙公子,当日你痛打许阿六的时候,他向你求过饶没有?”
孙子虎心中升起不祥预感,低声道:“求过。”
少女嗯了一声,问道:“你饶过他没有?”
孙子虎心知大事不妙,刚要以她的五剑之约钳制她,忽觉喉口一凉,一股热血便喷了出去,将要说出口的话化作一阵“咕噜噜”之声。这已是第五剑,然而就算他再能忍耐痛楚,也无法按这个游戏的规则说出“痛快”两字了。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一切,他拼命挣动身子,扑向少女。
少女冷漠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刀挥出,冷冷道:“你记住,杀你的人叫苏辉夜。”血柱喷上天空,孙子虎的人头滚到地上。
一刀挥出的同时,苏辉夜迅速向一侧退开,避开了喷洒的血雨。这是她第一次持剑杀人,然而她并不害怕,只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快意。然而这份快意却令她恐惧,也许他们说得没错,她的母亲是妖女,她也是妖女,所以才会觉得快意。她不再想下去,转身向府外走去。
穿过两进院落,距后院角门不过几十步路时,数名执事引着姑娘、琴师们正走过来,四下里灯烛高悬,光明如昼,苏辉夜避无可避,被招入队伍中,随着人流向前厅走去。正堂中已经开宴,姑娘们被招去陪饮,其余的留在偏房中,轮流去前厅献舞献唱。
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孙子虎的死讯,在这里多停一刻都是危险,苏辉夜坐在角落中,心中慌乱,却渐渐镇定下来:大不了一死而已,倒好像她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这个死去的机会一样。
她静静望着窗外,一再回忆那些美好的前尘往事,直到她那么愚蠢地去打败了贺连锋,那么深地伤了舒翰羽的心……萧芸美丽而身世显赫,不会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妖女,不会有人因为他和她在一起而重罚他、看不起他,所有人都会羡慕他、祝福他,就像旁人说的一样,他和萧芸,真真是一对璧人。苏辉夜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突然,几名凶神恶煞般的汉子闯进来:“出来!都出来!”
苏辉夜心里微微一惊,站起身,随着众人走到院子里。院子中央的空地上站了一地浓妆艳服的女子,全都是今夜被召进府中献舞陪酒的姑娘和琴师。一群手持灯笼火把的劲装汉子持刀站在周围,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房顶、墙头站满了弓箭手,箭搭弦上,弓弦满张,指着院中的女子们。
其中一个姑娘似乎是哪个堂子里的花魁,仗着自己有些名头,出声抗议,才嚷嚷了半句便被一箭射倒,众人尖叫一声乱作一团。一个声音冷冷喝道:“谁动,就射谁!”几道利箭飞下,院中的骚动立刻便被压了下去。
正厅前的檐下一溜儿悬着数十盏红灯笼。灯光照在孙猛脸上,那双眼仿佛是血红的,眼光刀锋一般,在众人脸上杀气腾腾地缓缓扫过。舒翰羽和萧芸站在他旁边,亲朋故友中有头脸的也站了几人,面色俱是肃然沉重。
一片静寂之中,火把燃烧发出的“毕毕剥剥”声分外清晰。
苏辉夜眼睑半垂,看到舒翰羽的一刻,她的心又乱了套。若他看到她,他会救她吗?可是,救或不救,还有意义吗?
“我知道你在这里!”夜风中,孙猛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雄肃杀,“小儿行止不端,自有家规处置,倒还不用劳烦外人动手。阁下有胆量来南武盟的总舵杀人,想必是位惊才绝艳的当世女杰,藏头露尾就没意思了,请姑娘露个脸吧!”
孙猛等了片刻,环顾全场,冷笑一声:“姑娘不肯现身,莫怪我出手相逼了。”他一挥手,三支利箭呼啸而下,立刻有三个姑娘闷哼一声倒地。三支箭全部正中咽喉,一箭毙命。孙猛冷冷道:“过得半刻,我的手下便会再放出三支箭,如果姑娘还不肯现身,再过半刻,就再放三支箭,直到姑娘赏脸现身为止!”
苏辉夜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草菅人命,心中不禁一阵惊怒。可是舒翰羽和萧芸就在这里,叫她怎么现身相见?他们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叫她情何以堪?
转眼便到了半刻的时限,孙猛看着院中众人,手又举了起来。
苏辉夜再也忍耐不住,高声叫道:“住手!”一时间所有眼光都落在她身上。站在她四周的姑娘们如避瘟疫,慌忙闪到一旁,在她周围留出一大片空地。苏辉夜将手中的琵琶扔在地上,淡淡道:“是我杀的孙子虎,放了她们吧。”
七八名左手持火把的刀客奔过来,右手刀尖指着苏辉夜,将她围起来。
火光打在苏辉夜脸上,映出一张清新娇艳的绝丽面孔,众人都觉一阵惊艳。那种清光艳色,将万千粉黛化作庸脂,清新得仿若饮下一口冷泉,直沁心脾,娇艳得像开在心尖上的一株垂露玉荷。她手中并无兵器,孤单单站在雪亮的刀光中,脖颈微扬,玲珑身姿显出一份骄傲,却又柔弱得像是随时会被折断一般。
萧芸最先反应过来,叫道:“苏辉夜,你还活着?!”舒翰羽嘴唇动了动,似是要阻止萧芸,却是晚了。
孙猛沉声道:“舒夫人认得她?”
萧芸冷笑道:“这个妖女偷学我神剑宫武功,被废了武功,逃下山之际被打落山涧,没想到居然逃得性命,跑来这里兴风作浪!”
众人心头都是一凛。南北武盟关系向来紧张,神剑宫即将执掌北武盟,而金刀门执掌南武盟,两派关系正处于微妙时期,此次舒翰羽还乡探亲之际顺道来苏州贺寿本被看成是谈和之意,却在这个关头上突然冒出一个神剑宫的叛徒杀死了金刀门少主,难道舒翰羽如此躁进,尚未执掌北武盟就打算向南武盟挑衅?
孙猛意味深长地望向那名叫苏辉夜的少女。她脸色冷淡,神情中透着几分倔强,虽站在雪亮刀光中,却一副坦然的模样。
“孙盟主,请容晚辈失礼,要在孙盟主这里清理门户了。”萧芸说着,拔出长剑,跃入院中。
“慢着!”孙猛喝道,“苏姑娘被废了武功还能在南武盟杀人,老夫倒也佩服。来人!给苏姑娘一把剑!早就听说前萧宫主的千金不但美丽而且剑艺惊人,苏姑娘武功已废若还能支撑十招,老夫便放苏姑娘离开。”
心思活络之人立刻明白孙猛之意是要从二人动手的情形中寻些端倪,当下就有人递了把剑给苏辉夜。苏辉夜本心如死灰,看到萧芸跃跃欲试的样子,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倒提长剑淡淡道:“我内功虽废,处置一个萧芸还不在话下。”
萧芸怒极反笑,冷哼道:“好大的口气!”
苏辉夜淡淡一笑,剑尖极轻蔑地一指:“来吧!”
萧芸气得脸色发白,喝道:“十招之内若不能败你,我萧芸自绝于世!”她脚尖点地,飞掠上半空,剑势自上而下如流星般刺向苏辉夜,身法飘逸,翩然若仙。苏辉夜站在原地,也不避让,长剑似是极随意地一指,却直指萧芸的两条腿,萧芸在半空中一拧腰倒翻出去才避过断腿之祸。
苏辉夜踏上一步,淡淡道:“再来。”
萧芸面色铁青,凌空跃起,长剑圈转,化成数道剑影罩住苏辉夜全身,苏辉夜依然不避不让,长剑漫然一指,这次直指萧芸的胸口。论剑势是萧芸先至,然而她纵然杀了苏辉夜,自己也不免长剑透体而亡。萧芸只得在半空中又是一个转折,倒翻出去。
就这般一连五招,苏辉夜式式都是同归于尽之招。在场众人心中俱是骇然,对这少女的胆识既敬又佩。孙猛却眉头大皱,萧芸夸下海口,十招不胜就要自尽,现下仅剩三招,无论萧芸是和苏辉夜拼个两败俱伤,还是羞愧自尽,金刀门都无法向神剑宫交待。
孙猛低声道:“舒宫主,舒夫人年轻气盛……”舒翰羽脸色更是难看,抿嘴看着场中的两名女子。
此时萧芸第八招已出,苏辉夜又是斜斜一剑刺了过去,舒翰羽突然道:“金风玉影、琼枝倒挂、雪燕投门!”随着他的声音,萧芸招式骤然一变,苏辉夜一滞,左肩便被萧芸手掌拂中,哇地吐了口血,抚肩后退。萧芸长剑一转,疾刺苏辉夜胸口,苏辉夜怔怔看着锐利的剑光呼啸而至,居然一动不动,任由长剑刺入胸口。
情势陡转,大出众人意料,都忍不住噫了一声。就在这时,两个声音同时喝道:“住手!”
众人眼前一花,便见萧芸连人带剑震飞出去,被舒翰羽接住,一名相貌清奇的青袍男子不知何时落在院中,将苏辉夜抱在怀中。刚才叫住手的正是这名青袍男子和舒翰羽。
青袍男子将苏辉夜打横抱起,摇头叹道:“我跟自己打赌,就算有他指点,你也躲得开这三剑,谁知你竟然不躲,反倒乖乖受剑。傻姑娘,虽则你以前和他相好,但人家既攀了高枝娶了别人,你还指望他不帮自己的妻子倒来帮你?唉,你痴心不要紧,却害我输了这一赌。”他一面说,一面抱着苏辉夜跃上墙头,舒翰羽、孙猛这一干人在他眼中竟似不存在一般。
“请留步!”孙猛和舒翰羽同时跃起,拦向青袍男子。青袍男子正经过一株桃树下,随手折下一段桃枝,回身极随意地一刺,舒翰羽和孙猛居然一起从墙头翻了下来,院中众人都傻了眼。
等舒翰羽和孙猛再次跃上墙头时,那人已抱着苏辉夜去得远了,只有清朗的笑声远远传来:“孙伯伯要留我喝酒吗?好意我心领了,今天还有事儿,改日再叨扰。”
这下,南北武盟的面子里子算是丢尽了。舒翰羽神色复杂地问:“他是谁?”
孙猛满脸愤怒难堪之色,许久方道:“柳叶坞的五少爷,柳、凤、仪。”
舒翰羽神色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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