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留
她伸手摸了摸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居然已经湿了一大半。脑子里一晃而过的不好的猜想让林琅心中一紧，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柴刀，起身就要往前面走。她记得沿着河畔一直往前面走，有村民挖凿出来的台阶。
“恩人。”祁天临手一伸轻易地抓着了林琅了袖子。
她本想快点逃离这个是非地，却想着后边还有个程咬金。她拨开祁天临的手，正色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对于祁天临这种笑面虎，她拒绝和这种人有过多的接触。
祁天临憨憨地笑了笑，他瘸着腿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林琅面前。“恩人可否让我借住几天。天临这几日……”说完他自嘲地嗤笑了一声，他指了指自己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裳接着说：“我现在身上没有盘缠，也没有多余的衣物。”
“你刚刚也见着了，我家徒四壁，没有多余的地方收留其他人。”林琅不知道祁天临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她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药。虽说这祁天临刚刚把她从所谓的无人之境里救了出来，可她也救祁天临，这事也算扯平了。
“你别担心，我只是想借住几天，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的。”祁天临从怀里拿出那把雕花匕首，他拿过林琅的手，把匕首放在林琅手心里头。“这匕首是我唯一的防身之物，现在给你。”身上的伤口未愈，刚刚又强撑着，这会出了无人之境他的身体开始有点撑不住，说话语气不自觉的微弱了下来。
林琅想把手里的匕首还给祁天临，可祁天临却往后退了几步，这让她有些不悦。
她婉拒道：“我家中除了我再无其他人，我一个弱女子还未婚便同其他男人共处一室，要是被人传出去，以后我在村里要如何抬得起头。”她半真半假地说了些厉害话，希望这个危险的人，最好能识趣点。
偏偏祁天临不是识趣的人。
他顺杆往上爬，“不会的，我睡柴房不出门就不会有人发现。”
祁天临语气诚恳，带着一丝委屈的鼻音。要不是见过这人反复无常的模样，林琅也许会考虑收了他借住两天。可她已经见识过了，若是让她找一个词形容那时的祁天临，煞神二字都不为过。
“不行。”林琅恼了，这人简直油盐不进。索性她拂开祁天临的手，径直往前面走了去。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她回头一看，原本站在她身后的祁天临，此刻正躺在地上。林琅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祁天临就跟真的昏迷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祁天临？”林琅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祁天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并没有回应林琅。林琅怕他装神弄鬼，索性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现在已经晚秋，气温本就不高，加上今天下雨，更是寒凉。站了没多久林琅便觉得有些受不了，她自己身上也穿得单薄，特别是只穿了一双草鞋的双脚，早就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这人还真是皮糙肉厚，受得住冻。
干脆让他在这里演，自己走了算了。林琅那么想着，便提着柴刀往前面走了。走了一大半的路程，她再回头看祁天临似乎并没有跟上来。
总算是甩掉了那个笑面虎。
想着林琅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她停了步子，低头想了想还是折了回去。祁天临还是和她走之前那样躺在地上，淋了一会儿雨，现在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全都贴在脸上，看上去异常的狼狈。
林琅蹲下来帮他把头发拨开，露出来的皮肤滚烫的吓人。她伸手拍了拍祁天临的脸，奈何祁天现在已经糊涂了，怕是林琅把他脸拍肿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看着躺在地上的祁天临，林琅有些犯难。这荒山野岭的，把生病受伤的祁天临丢在一边有些不妥。可把祁天临带回去，她一个人和祁天临待在一块更是不妥。
就在她两头犯难的时候，祁天临突然咳起嗽来。他猛烈地咳了好一阵子，才悠悠转醒。
“你怎么又回来了？”可能是病得太重，他这次倒没把恩人恩人挂在嘴边，语气也是极为冷淡，跟之前那种笑面虎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琅呛了回去，“怕你死了，折了我的福报。”
“那我可得好好活下来，莫要折了恩人的福报了。”
祁天临咳了几声，他拽着坡上面的茅草慢慢站起身。然后虚弱地说：“不知恩人家柴房，有没有空地留下我这个福报。”
林琅没说话，她叹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存了私心，她现在夺了别人的身体苟活在这世上。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像今天这样的事她还会再遇到。甚至还会再进一次那个无人之境。
可今天祁天临的反应，似乎对这无人之境有所了解。也许，她能从祁天临那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祁天临看她点头自然是欢喜地不得了，他晃晃悠悠地挪到林琅面前，一只胳膊毫不客气地搭在林琅肩膀上。
“恩人帮帮我，天临腿脚酸软，走不动。”
林琅刚想推开他，却没想一抬手便打中祁天临的伤口，惹来一阵鬼哭狼嚎。深知祁天临得了便宜就卖乖的脾性，林琅撑着祁天临除了走路便不再多言。一路上除了祁天临偶尔没正经说上两句之外，倒也算得上安静。
有祁天临这个手脚不灵活的人在，林琅只得走村口的石桥。好在村里人家养的狗早就熟睡，林琅带着祁天临轻手轻脚地回了家。
到了家，林琅直接把祁天临扶到柴房里。怎么说这都是祁天临自己的要求，她也懒得跟人客气。
林琅回房间找吃食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之前无人之境被吃完的油饼，居然还是和她出门时的那天一样。
也许无人之境的时间是静止的？
祁天临一路上强撑着，等林琅把他放下来泄了力气他便直接瘫软在柴房的泥地上。失了警戒，他再次昏睡过去。林琅没空再想其他，只好再跟无人之境里一样，伺候了祁天临大半夜才勉强让他退了热。
祁天临伤口多，受伤又严重。她之前在那里面给用的药最多就是一个疗程，这对祁天临来说就是杯水车薪。她守了祁天临一个夜晚，第二天早上祁天临身上又开始起了热。林琅只得去找杨婶子求助。
“疯丫头！”杨婶子看见林琅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她关了身后的门，拽着林琅的胳膊一路走到不远处的偏僻地才停了下来。
还没等林琅歇口气，杨婶子压低了声音问道：“丫头你昨天不是来过了，怎的今天又来？你杨叔要是看见得把咱俩的腿都打折。”
林琅心脏一紧，看来无人之境的时间真的是静止的！
她赶紧摇了摇头，“不，不吃。”她伸出被划了一道口子的脚背，用略带委屈的语气道：“脚，疼。”
“哎呀，你这疯丫头又死哪里野出一身的伤了？”杨婶子一看不得了，蹲下来抬着林琅的脚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确认只是皮肉伤之后，杨婶子站起来一脸凶相地拧着林琅的耳朵。“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到处野，你就是不听！要下次让我再发现你到处乱走，我干脆让你饿着肚子算了，免得我瞒着你杨叔给你送饭食。”
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林琅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天冷，风一吹她脸上的眼泪鼻涕全都糊在一起，加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林琅现在这样十足十地像极了她的前身。
杨婶子看她那样心下一软，松了手开口问：“除了脚还有哪里伤着了？”
“头，烫。”林琅刚想摇头，想起躺在自家柴房昏睡不醒浑身发热的祁天临，她只好用手指了指自家的脑袋。
杨婶子伸手在林琅额头上摸了摸，“丫头你在这等着，我回去给你拿点药，记得不要到处乱跑。”
说完杨婶子便忧心忡忡地转身往自己家走了去。近些日子朝内不太平，这几日她去城里都能看见三三两两逃难的难民。她担心要是外邦真的侵入，那林琅这丫头该何去何从。
杨婶子心情沉重地回家给林琅拿了些草药，怕她吃不饱，又偷偷给她塞了几个番薯。细细嘱咐了一番后，让她最近少到处乱跑才叹了口气放林琅回去。
林琅看着手里的杨婶子给她番薯，心里很不是滋味。近来天灾频发，不太富裕的村民连吃饱都是奢侈。杨婶子唯一的儿子在外边行军打仗，两个半老的人家境也不算宽裕，现在又赶上天灾，多余出来的粮食也不多。
她得想办法自己种些粮食，不能再拖累杨婶子了。
林琅捧着药回到家，祁天临正靠坐在柴房门口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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