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问2
络腮胡男子弯着腰微微推开门，探出个脑袋眼珠四处扫荡数秒后才走进去……他并没有像前面两个人打扮得那么正式，而是穿着一件普通的夹克和休闲装，将双手平放在腿上无精打采的盯着桌面。灵良刚准备开口时，“警察先生……”络腮胡男子伸出手，指着自己对面的玻璃：“这个是双向玻璃吧，那后面有人，对么？”
灵良压低了自己的下巴，面无表情瞪着他：“你好像对警局很了解啊？”
“没……没有，警匪片里不都有这些东西么？”男子耸了耸肩。
灵良苦笑起来，直接切入正题：“王泽军……作曲人？”
“我跟他是同一届毕业的学生。”
“王洪杰么？听说你们关系是最好的，”
“应该说他只跟我关系最好，性格孤僻，可能是同行吧，共同话题也比较多。”
“你算是离他生活最近的人，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了吗？”
王泽军眼睛垂下陷入回忆中：“好像……并没有，他是个工作狂，工作起来没完没了，哪有时间得罪人啊。”
灵良翻开文件夹里的文件：“根据资料显示，你和他好像经常去夜总会？”
王泽军露出尴尬的笑容：“作曲人是一件非常辛苦的职业，去夜总会也是去放松罢了。”
“你们去夜总会干嘛？”
王泽军使劲搓着手，会心一笑：“大家都是男人，这种问题……”
“去干嘛？”灵良加大了音量，言语中透露出威严，看来并不打算放过。
“女人，酒。”
“每次都是不同的吗？”
“什么？”
“女人和酒。”
“酒一如既往是伏特加，女人……都是不同的。”
看王泽军上翘的嘴唇，灵良拿起桌子上的笔，“哗哗哗……”笔尖子在纸上记录着什么，真是个高傲的人，他心里默默想着。
“你们最近一次去夜总会是什么时候？”
男子调整了坐姿狠狠吐出一口气：“两周没去了。”
“为什么？”
“我搬到了分公司，而王洪杰留在本部，刚建立，都忙着工作。”
不知不觉间，灵良开始转动手里的圆珠笔：“既然是朋友，你知道他前四年去了哪里么？”
“我们毕业后到了不同的公司，起初还有联系，可就在四年前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手机号码、聊天软件都找不到踪迹。”
“连你都不知道？”
“从毕业开始我一直到待在天乐传媒，不知道。”
“问个题外话。”灵良将身体凑近了些：“你们作曲人有没有灵感枯竭的时候？”
“我的想法跟警察先生的想法是一样的，两年前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对公司提出休假，自己去很远的地方找寻你们认为的灵感。”
“那时……你没有断掉联系吧？”
“没有，所有人想找我就会跟我打电话，能通。”
紧接着灵良停止转笔，手扶着下巴思索起来……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处理方式，就跟你们警察办案一样，犯罪嫌疑人杀一个人，毒药、勒死、乱刀砍死，可能方法一样，但后面的动机可就千变万化了。”
“呵……”灵良不屑的笑了一声，揉着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你们每个搞艺术的，说话都耐人寻味呢？”
“习惯了，望你不要介意。”
灵良挺了挺肩膀：“今天早上五点到六点你……”
“在家里睡觉，没有人能证明。”王泽军抢先答道。
灵良呆呆看着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挤出笑容满意地点头：“好……”他收拾起桌上的资料：“王先生，你可以先离开了。”
王泽军撑着座椅扶手站起来，双手插进口袋：“辛苦了，警察先生。”
灵良没有回复他，只是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依旧收拾着桌面上的资料。
年轻男子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十指交错将手平放在桌上：“警察先生，你问吧。”
“石天昊，今天早上五点到六点你在做什么？”
“在家里做了一夜的策划案。”
“什么策划？”
“张瑾秋演唱会的预算、赞助、设备、乐队安排。”
“经纪人可真忙啊。”
“习惯了。”
“家里就你一个人么？”
“是的。”
“一夜都没出门？”
“没有。”
“听说王洪杰昨天下午五点的时候来过你们分公司，那他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惆怅还是开心？”
石天昊皱起眉头：“跟平时差不多，一副忧郁的样子。”
“你跟他私底下没有交际过么？”
“逼不得已的聚会我才能见到他，私底下没什么联系。”
正在审视资料的灵良目光停在了一行：“你是……异父异母？”
“有问题么？”
“这有点特殊。”灵良吸了口凉气，自己完全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亲身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去世了，父亲就找了一个后妈，17岁的时候亲身父亲得绝症也走了，我就跟后妈去了M国，后妈在M国找了一位华裔男子结婚。”
“那他们有孩子么？”
“在M国我有一个弟弟。”
“哦……你的现任父母亲对你好么？”
“呵呵……警察先生，这不是演电视剧，他们对我很好。”
“也是哈……不然……你也不可能是名校大学毕业的博士生，为什么选择回国呢？”
“M国对于我来说太闹腾了，加上我是学金融的，在那里竞争压力也大。”
“金融？那你当经纪人这份工作也是理所当然了。”
“警察先生，请你看清楚，我是两年前回国的，要问就问点有用的。”
“哈哈……”灵良露出开玩笑的语气：“我只是好奇。”
“凡是知道我这种情况的，总会问这些问题。”
灵良知道自己失态，伸出手面带笑容的站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你可以走了。”
“辛苦了。”石天昊忙站起来与他握手。
“有时间我们喝一杯。”
“好的。”
等石天昊将门带上后，灵良坐回到椅子上，望着头顶上的日光灯，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最后一个了。”
凌月面色镇定的瞟了眼马超，他握紧拳头，额头冒出虚汗。“要不……你先出去？”凌月小声问道。
“要是出去了，岂不是白来警局了？”
“灵良看来帮了你一个大忙。”
“不，是这次案子帮了我。”
凌月扭头诧异的望着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女孩依旧像以往那样长发飘飘，虽然穿得很严实，但丝毫没有将妩媚之气掩盖，灵良眼神恍惚了一下，咳嗽一声：“小姐，坐吧。”
坐下来后，她身子往前挪了挪。
“刘忆小姐，你是一个月前来到本市的？”灵良和蔼的问道。
女孩盯着桌面上的茶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来s市做什么？”
“我的妹妹，也就是张瑾秋，让我在演唱会的时候表演轮滑。”
“张瑾秋是你的妹妹？”
“同母异父。”
“哦……那你为什么会有大厦的钥匙呢？”
“额……其实我想在s市找一份工作，妹妹就推荐我到这里了。”
“那你打算做什么呢？”
“她的新一任助理，现在黄燕在带我。”
“也就是说你跟王洪杰不熟？”
“其实……其实……我连话都没跟他说过。”
“刘小姐，方便透露你之前的工作么？”
“轮滑教练。”刘忆不停搓着手显得很紧张。
“在哪里？”
“一年前大学毕业，从M国回来就去了c市。”
“c市？离我们这儿很远啊，为什么不直接回S市呢？”
刘忆眼珠子不自然地来回瞟，停止搓手：“这个……”
“不能说么？”灵良偏着头，疑惑地看向她。
“额……因为……因为我的亲身父亲十年前在s市被判死刑，所以……我……我……”
“哦？什么罪？”
“咯……”观察室里的马超瞪着灵良，咬牙切齿，心一下子被什么狠狠戳中。
刘忆挺直的腰板一下子软下来，面带憔悴：“故……故意杀人罪。”
灵良认真的在笔记本记录着，能明显注意到他的手有些颤抖：“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的资料，在M国名牌大学毕业为什么选择在c市当一个普通的轮滑教练呢？”
“喜欢轮滑。”
“那……那你跟其余几人关系怎么样？”
“都……都不怎么熟，除了……除了石天昊，他一直都在帮我。”
“呵……你真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对于突如其来的夸奖，刘忆脸上添了一抹红云：“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而已。”
“谢谢。”
“好了刘小姐，问话到此为止。”
“我可以走了么？”
“是的。”
刘忆缓慢站起来，刚走一步，腿部的力量瞬间被稀释，不知不觉右脚一下软下来，她忙扶着一旁的座椅……
“没事吧，刘小姐。”正打算收拾的灵良忙走上前去。
“没……没事。”刘忆摆了摆手，又迈出一步，这下子步子轻松多了，安然无恙的走出了审讯室。
“腿部有伤么？”灵良自言自语道。
在刘忆刚出门没多久灵良便捧着一大堆资料从审讯室走出来：“石先生，你还没走么？”
石天昊将刘忆拉到自己身后给灵良腾出位置：“我在等她。”
“哦……”灵良长长的叹出一个字。
“走吧。”石天昊在刘忆耳旁小声说着，两人一左一右的消失在走廊里。
人走远后，观察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刚刚负责观察的两位警察，“等一下将东西送到我办公室吧。”灵良对两位同事说道。
“知道了。”两位警察微微鞠躬，拿着笔记本离开了盘问室。
灵良走了几步才发现盘问室里还有两个人，忙笑着迎上去：“什么时候到的？”
“审讯刚开始的时候。”
“也就是说你一直在看？”
“是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凌月则老实的跟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怎么？有发现什么吗？”灵良将脑袋往马超这边微微凑近了点。
“还有一个人呢？不是说6个人有钥匙吗？”
“额……第6个人没有找到。”
“没找到？”马超不可思议的提高了音量。
“对，我们去了他家没人开门，就强制将门打开，家里绝大部分东西都井井有条的打包好了。”
“打包？”
“对，听大厦负责人说，大厦有专门的员工宿舍，估计是要搬家吧。”
“6个人都要搬进去？”
“除了他们的老总赵翔，所有人都打算搬进去住，一人一个房间，今天那个没来的是第一个搬进去的人。”
“他……是从什么时候不见的？”马超语气严厉了几分。
“昨天下午两点以后就没人看到过他了。”
马超扶着下巴思索着：“下班以后就不见了？今天早上又没有来参加剪彩？”
“你也怀疑那个人是凶手？”
“只是嫌疑重大，不算怀疑，你也注意到了，刚刚盘问的有四个人都不太正常。”
“四个人？明明是五个好么？”
“最后一个算么？刚来s市还没一个月人生地不熟的，没杀人动机啊。”
“马超……”灵良将手搭在男孩肩膀上质疑道：“你今天怎么有点不正常？”
“啊？有……有么？”马超将灵良的手按下来。
“有些杀人动机是要酝酿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而有些则只需要一刹那，别这么主观。”
“好啦，知道了，估计……你们得先从今天没来的那个人入手。”
两人不慌不忙的一边说一边来到了灵良的办公室门口，“我在警局外面等你。”凌月在马超身后打了声招呼就识相的离开了。
走进办公室的灵良将手上的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在了转椅上：“咦？凌月呢？”见马超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这才注意到从头到尾没吭过声的“冰人”。
“啊……她……她有事就先走了。”
“哎……正好！”灵良俯身从右下角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我得给你好好说说王洪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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