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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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生死

  

    鸣玉晚上做了噩梦,突然惊醒坐了起来,全身虚汗淋漓,她不由地微喘着气,起身披上薄衫,开了窗户透气。夏日的夜风将不知名的花香吹进来,室内变得清爽了一些。

    她坐在茶案边喝了一口凉茶,自言自语着:“真是的,大半夜的魔怔了,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在战场上给自己拼功勋呢,我做什么居然梦到了他的丧失,真真是晦气,梦见他就很晦气了,还办丧事,这样更晦气!”她烦闷地抚上额角,用绢帕将额上的细汗拭去。

    “娘,娘!”被子耸动了一下,里面的小娃娃撑着小身子坐起来,他睡着睡着察觉身边空了,就坐起来找鸣玉。小小的桃花眼里泪水闪闪的,因着太激动了,鼻涕还掉了下来。

    鸣玉叹气,走过去拿了棉巾给他擦了鼻子,嘴里轻声调侃:“阿诺你这个小机灵鬼,睡觉都不安分。”

    鸣玉躺回床上,靠坐着,搂着阿诺的小身体,不一会儿,小家伙就睡熟了,还吹起了小泡泡,鸣玉坐在黑暗里很久,她对着空气,像是在问阿诺,又像是在问自己:“阿诺啊,你说那个人,我要不要等呢?他对我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说了,我该相信自己的感觉,他依然是喜欢我的吗?”然后自嘲地摇摇头,睡下了。

    一室宁静,好似这深夜里的心绪起伏从未存在过一样。

    花香混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叹息,飘进来,一个黑影轻声进了寝室,站在床边,就着月光,黑影看了床上的女子好一阵子,窗外打更的人敲着梆子,黑影才动了动,转身将桌上的两个帕子顺走了,一个丝绢是鸣玉贴身用的,一个是给阿诺擦鼻涕的棉帕。

    第二日,鸣玉起床,洗漱过后,想给阿诺洗一洗棉帕,给他擦擦脸,结果就发现房内的帕子都不见了。

    “奇怪了,昨日晚上,我都才用过啊?难不成是我做梦起来喝茶?真真是怪事。”鸣玉按了按太阳穴。

    冬扇进来,听见她说这个,才问:“那丝绢可是小姐绣的雨下海棠?”

    鸣玉点头:“怎的?你见过了?”

    冬扇气鼓鼓的:“小姐真是的,丝绢这么重要的贴身物,你怎能忘在后厨里,若不是我今早过去烧水,看到那丝绢大喇喇放在锅台上,你这物件丢了,你可不是要哭去?那上面可还绣着你的名字呢。”说完从袖口里掏出丝绢来,递给鸣玉。

    鸣玉无奈:“好好好,我错了!我好好收起来,再不会大意了!”拿过来准备放进袖口,可还是仔细再打量了一下:“哎!奇了怪了。”

    冬扇好奇地问:“怎么了?”

    鸣玉说:“我怎么总觉得这丝绢奇怪的紧,难不成是我记错了?这海棠花是向左开的啊,怎的向右了?”

    冬扇大声哀叹:“我说小姐,你这花的朝向你还记啊!喏,这你的名字总不会错吧?”

    鸣玉看了看,才认命:“许是我记反了吧,哎,这几日真真心烦得紧。”

    冬扇歪头想了想:“前几日,陆小姐不是还邀您一起去碧海青天喝茶看戏吗?”

    鸣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不说我差一点就忘了。”

    然后嘱托冬扇:“你今日可帮我看着点阿诺,他那棉帕脏了,现下也不知去哪儿了,你给他找块新的擦一擦身子。这几日太热,我害怕他生了痱子。”说完就去备中午的菜了。

    •

    西南洛明城医馆。

    江炎海这次伤势凶险,随军的李大夫过来看了以后连连摇头,不敢拔剑。刘将军原本也要来房中看着,被子单劝去处理军中事务了,如今他们砍了吴忌,这晋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无论他们备齐了粮草什么时候会来,这一军统帅必须谨慎准备,不能分心。

    “这,老夫实在没有把握,这小兄弟的胸口被这箭捅了个结实,这到底箭能不能直接拔出,我三十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的位置啊,实在是不敢下手。”

    其实江炎海身上的箭再往旁边一小指宽插入的就是心脏,可惜古代的大夫不能拍片子,从外面确实看不出内里情况。再加上这老大夫知道这年轻人是定国侯的儿子,更失吓得没了胆,说什么都不肯医治。

    “你不敢拔,我来拔!”老军医转过头就看到一个高瘦的青年,面无表情,可赤红的眼睛却透出一丝挣扎和悲伤。小主子在军中行走,虽说这受伤是常有的事,可谁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危及生命。

    当年袁子兰经历了江定澜的生死不知的痛苦之后,毅然决然让自己的儿子进入江湖游历,让他多学一些武功绝学,可以在战场上有用,最重要的是自保。如今子单看着江炎海惨白的脸色,却不由感叹这战场暗箭防不胜防。

    当日那只袖箭是潜伏在魏军中的晋国细作,趁着场面混乱射出的。那人貌似与江炎海革为五等兵的时候有私仇,据说以前还当过伍长。当然,子单自然不会让那人舒服地活着,也没让他痛快地死了。

    李大夫劝他:“年轻人啊,你不知这拔箭的凶险!这位置要是严重,你这一拔可就是大出血了。这人可不能折腾啊。”

    子单冷笑:“那若不拔,这小海不还是一死?你不拔,当然要我来拔了。”

    李大夫这边不让拔,子单那边偏要拔,两个人推推搡搡始终不能决断。

    这时一声闷哼从床榻上传来,江炎海清醒过来了。

    “怎么回事!”他大吼:“老子胸口插着箭呢,怎的光顾着吵架了,谁给我拔剑!赶紧的!”

    子单轻声给他讲了情况,江炎海沉默半晌:“老子要是死了,也不怪你们谁!”

    他捂着胸口坐起身,让子单拿了几张纸和笔墨来,面无表情,唰唰迅速写下三封信,然后拿了信封封了,交给子单。

    子单看了看,这三封分别是送给江定澜的家书,给皇上的卸职信,还有一封是给许鸣玉的。

    江炎海沉声说:“我死了,你再送。我要没死,你一封都不许往外送。”

    子单郑重应下。

    江炎海瞥了一眼李大夫,眼中凌厉的气势吓得那干瘪的老头儿腿直哆嗦。

    年轻男子轻启薄唇:“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每次凶险,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与转机,不管方法多么冒险,都给老子用!是生是死,老子在信中有交代,没有任何人会为难于你。”

    李大夫这才停下了哆嗦,正色:“老夫尽力。若是有意外,小将军只须知道,所有的方法都用了。”

    江炎海点头,重新躺下去:“现在就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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