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哪冒出来的
没有人能察觉龙金赌坊的一张桌子下面,换了新手。但是绝对有人能察觉逍遥楼掌柜近日似乎在准备增加新菜单。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每次客人点过菜后,掌柜的会亲自根据各自胃口,赠送一两个新菜式。但是当客人下一次来直接点新菜式的时候,鸣玉就会解释,新菜不会直接售卖,开始阶段只是提供赠送品尝,新菜式要根据客人的喜好,选出最好的五十样做菜单。
所以老顾客们都积极去试菜给评价,开玩笑,以后吃饭可是直接关系到能不能吃到自己喜欢的菜。
孟宇清听说了过来找鸣玉:“你这送菜可以,可是送一个月太夸张了吧,真的不亏钱吗?”
做买卖的商人都知道,这赠送的噱头最怕时间长了,一盘菜的成本非常低廉,可是若是一盘菜乘上六十桌的量,再乘上三餐,再乘上一个月三十日,这可就能抵得上一个小商铺一个月的盈利总量了。对于商人来说,现钱就是命根子。这一个月一盘菜所代表的流水足够偿还一些私债了。
鸣玉听他担心成这样,笑着:“我跟你说,这方法可是很先进的,我这可不是促销赠菜,我这是新菜试吃,客人们参与到新菜单的决策里来,他们就会对逍遥楼有归属感,这可是千万金买不到的人心呢。你且看着吧,我这日后,新菜单一推出,肯定受欢迎,到时候你可不要惊讶。”
孟宇清半信半疑,他做了这么多年商人,管理着魏国最大的商号,他最清楚这看似小钱给大局造成的影响,有太多商家就是因为手头凑不够现银,导致无法及时周转生意,最终倒了。他也最清楚这占便宜是人心本能。一旦没便宜可占,最开始的拥戴吹捧就会立刻变成指责。
不过逍遥楼到底是鸣玉的产业,他不便再劝,只能好好打理抚州的酒庄,能多些盈利,希望能给鸣玉降低风险。
这边鸣玉倒是自信满满,每天酒楼打烊了都还呆在厨房研究新菜式,阿诺看自己娘亲这么辛苦,都不敢再闹着她陪自己玩了,只是小家伙从小接触的就是男男女女话本子,所以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给自己娘亲找个可靠的男人,至少给自己娘亲打打下手,还能培养感情。
因着江炎海这个没出息的兄弟缺席了三年,阿诺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创造与自己娘亲相处的机会,这样才能与顾叔叔那个老狐狸站在同一个起跑线。
所以,阿诺用自己养的小鸽子给江炎海传了信,但是事与愿违,小家伙无论在思想上多么聪明,行为上多么成熟,都改变不了他的身体,还是个小毛孩子,更糟糕的是他还不会写字。
当江炎海收到信的时候,看着一张小人书风格的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一坨一坨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思虑良久,还是觉得完全不懂阿诺的意思,所以夜半三更就去敲了阿诺房间的窗子。
阿诺从床上惊醒,看到那个窗户上有个庞大的影子,胆战心惊地从门边搬了个半人高的花瓶,摇摇摆摆走过去躲在窗边,结结巴巴地大声问:“来者何人?”
江炎海挑眉:“你小子装什么江湖人呢?”
阿诺一听是江炎海,长舒一口气把窗子打开放江炎海进来了。
“江叔叔你这么晚找我做什么?娘亲说小孩子睡眠不足就不长个子了。”
江炎海气闷:“你今日给我画的那副画我看不明白,我得来问问啊。”
阿诺瘪瘪嘴:“你真的很笨。我画得那么明白。”
江炎海没忍住,从怀里掏出画:“那你给我解释解释?”
阿诺指着一个大大的人形黑团:“这是我娘亲,她手里是菜刀,旁边有水缸说明是厨房。”
江炎海:“。。。。。。”
阿诺瞪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
江炎海叹了口气:“好吧,就像你说的,这幅画的意思是阿玉在厨房切菜。那你倒是说说,然后呢?你娘切菜很正常吧,我又不是不知道,那你特意给我写。。。画信,想让我干什么呢?”
阿诺张口结舌,他不想承认他忘了把另一张画放进信封里。“咳,既然你如此之笨,我还是跟你说吧,我娘最近在试新菜,每天晚上都要熬夜研究菜谱。你不是喜欢我娘吗?不如你经常过来帮帮忙?”
江炎海斜着眼看阿诺:“这么有价值的情报,说,你有什么条件?”
阿诺嘿嘿一笑:“你得教我品鉴珠宝首饰。”
江炎海皱眉:“我不懂这个。”
阿诺眨眨眼:“那我就喊了啊!娘进来我就说你要把我卖掉。”
江炎海深吸一口气:“。。。。。。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品鉴?”
阿诺意味深长:“我小薇姨说那只步摇可是鬼匠真品,那日你可是先说了五千两,可是掌柜的不识货才只要了五百,我注意到你那个时候眼睛笑了。你既然说不懂,那你笑什么?”
江炎海也不跟他废话:“明日我带你去西市。”
小家伙在床上跳起来欢呼:“好哎!”
•
第二日快中午的时候,江炎海上门接阿诺。鸣玉这几日全身心放在菜式上,一听有人要把阿诺带出去,恨不得谢天谢地。
她感激地说:“阿诺就拜托你啦,这孩子调皮,你多费心。”
江炎海点头,就领着阿诺出门。
他们要出门,有人从门那里进来了,正好迎面对上。
进来的是个温柔的女子,一看见江炎海就红了脸,叫住闷头往前走的江炎海:“江大哥!”
女子声音悦耳,体态娇美,再加上一时情急喊江炎海的声音大了些,酒楼里准备吃饭的客人都纷纷望过来,就连要进厨房的许鸣玉被她这一喊,都转过身来看。
江炎海脚步一停,转身看向女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想起来是那日在首饰店买花簪的女子,那紫砂包玉的簪子就是她最后带走的。
他点点头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可那女子以为他在鼓励她说话,也顾不上官家闺秀脸面,娇羞地绞着手里的帕子:“江大哥,我是顾佑辛!你知道我吧?今日若是江大哥不忙的话,佑辛请你吃饭可好?”
江炎海莫名其妙,还是委婉地说:“顾小姐是吧?我们还不熟悉吧?若是以后熟了再聚也不迟。”转身就拉着阿诺要出去。
那个顾家小姐眼睛委屈红了:“皇上要给我们赐婚,我们怎么就不熟了?”
江炎海一瞬间冷了脸:“我怎么不知道皇上要给我赐婚?我江家的婚姻大事皇上可不会插手。姑娘还是慎言吧,女儿家的名声可不要因为一时犯蠢给毁了!”
他暗暗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一脸看好戏的鸣玉,才拉起阿诺的手,继续向外面走。
“你!你站住!”那女子厉声大吼,等意识到整个酒楼的人都在看她,才立马换了副委屈的表情:“江大哥!你怎能如此侮辱我?!”
江炎海头也不回,冷酷一笑,冲隐在暗处的暗卫发话:“给我向顾佑程顾大人带个信儿,管好自己家的疯亲戚,若是再惹到我,他宗人府一天都不要想安生。”
鸣玉摇头一笑,看着还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的女子,也不多管闲事,转头向后厨走去。阿薇拿着算盘坐在柜台后面,冷冷地也不管那个挡在门口不走的女子,噼里啪啦拨着算盘。
顾佑辛觉得自己的脸要被江炎海的拒绝弄没了,怨毒地看着冷淡的逍遥楼众人,大步走到柜台前,呵斥阿薇:“你们逍遥楼怎么做生意的,客人站着好一会儿了,人都死光了?不懂招待?”
阿薇冷笑出声:“我们逍遥楼不接待给我们朋友添麻烦的人,江大人是我们酒楼的朋友,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再不走我叫人将你打出去了。”
顾佑辛发出尖利的嘲笑:“我是顾相爷的侄女,两广总督顾大人的长女,你们这低贱的商人投胎投几千次,都遮掩不了骨子里的臭味。现在,就喊你们掌柜的出来给我道歉。”
阿薇抬头,像看着废物一样,似笑非笑,开口:“我再说一次,若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顾佑辛看她丝毫不被自己的身份震慑,脸上挂不住了,怨恨之下伸出续了长甲的手就要去挠阿薇的脸。
只是,她伸手伸到一半,就被一个男子大力扣住了手腕。
阿薇惊讶地看着来人:“沈大哥,你怎的中午就过来吃饭了?”
沈飞阳笑得促狭:“我若是不来,你这脸蛋儿可要惨了。”
阿薇笑着瞥了一眼旁边扭曲着脸的顾佑辛,才开口:“我这柜台下面的虎头叉可不是吃素的,你放心,脸毁不了的。”
沈飞阳点点头,沉着脸看都不愿看顾佑辛,开口道:“你堂哥今日事忙走不开,累得小爷过来给他收拾你这个烂摊子,你若再这么闹下去,这京都官家圈子,再无你爹一席之地。你们顾二家的妄想攀着顾相爷的清名为虎作伥,你以为顾相爷没有手段治你们?”
顾佑辛苍白着脸,灰溜溜用帕子遮了脸跑出酒楼。
阿薇无奈地问沈飞阳:“这姑娘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此登不上台面,这不是给顾大人丢脸吗?”
沈飞阳吊儿郎当的,也不愿多谈这样的人,转了话题:“过两日,江老将军可能会送一个人到你们逍遥楼住几日。”
阿薇郁闷:“侯爷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们这儿当成酒楼,而不是客栈?”
沈飞阳哈哈大笑:“实在是这个人龟毛得很,近日闹着要吃家乡的吃食,江府的厨子做不出来,才送来许鸣玉这里吃个痛快。”
阿薇无奈:“什么人这么嚣张,侯爷的面子都不给?”
沈飞阳想起那个人就觉得一肚子气:“他呀,一身本领,家财万贯,但是却常常一毛不拔,小的时候宁愿被炎海打个半死,都不愿将自己兜里的铜钱拿出来交兄弟会的份子钱。我们一想到他,头都疼。”
阿薇一听就觉得自己的头已经在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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