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换药
“母亲！”唐若晚一见苏老夫人出来，马上失了容色，“是儿媳口拙，说错话了！”
张嬷嬷立马跪下来，“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的错！还望老夫人不要怪罪小姐！”
苏老夫人并不理会这二人的惺惺作态，“岫儿，得空去看看你姑母。”
一提起苏婵，苏老夫人又是一阵心痛难忍。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这种切肤之痛，有几个人能够经受得住的？
苏岫上前握住苏老夫人的手，“祖母放心。”
苏老夫人的眉间氤氲着几分倦怠之色，没过多久，周嬷嬷便让几人回去了。而跪在地上许久的主仆二人这才堪堪起了身。
“大小姐！”
还没出院子，苏岫就被急急忙忙过来的周嬷嬷叫住。
“嬷嬷怎么了？不用着急！”
“唉！瞧我这脑子！老夫人昨天就让我记得告诉您一声：孙大夫今天过来给你换药。”
如若不是提起换药，苏岫都快忘了她的脸上还顶着几层厚的白布。
“好。”苏岫点点头，继而又说道，“嬷嬷不必这么心急，找个丫鬟去我那便罢了，何必迎着风跑出来？”
“您不是说要去看小姐吗？”周嬷嬷是看着苏婵长大的，比起心疼赵云峥，她更加心疼这个在她怀里长大的小姑娘，“怕您走得匆忙，错过了时间。再说您也刚走，我几步便追上了。”
“少爷！”
苏岫和周嬷嬷面对面站着，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人。听到“少爷”两个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苏玉卿。
“父亲。”苏岫一回头，正看到一身污垢的苏淮。
束起的头发早就乱得不成样子，胸前墨绿色的衫子上也不知道沾染了些什么，黑了一大块，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斥着酒气，毫无疑问，定又是刚从酒馆回来。
苏淮看了苏岫一眼，点点头，没说什么话，便径直进了院子。
苏岫有些看不懂这样的苏淮，他现在做的这一切又都是为了谁呢？是为了她那个早就没入黄土的娘，还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儿？
苏岫不觉心里有些发凉，斯人已逝，现在来做这些门面又有什么用？
“嬷嬷，天气冷，您还是快些回屋吧！我一会儿换完药便去看看姑母！”
……
苏怀卿并没有看出唐若晚心情不好，见母亲进门，便又开始叽叽喳喳，“娘，翠玉轩今天上了一批新货，您陪我去看看好不好啊！”
唐若晚刚被下了面子，心里本就憋着火，见苏怀卿这个样子，更是气得不行，“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女儿？”
苏怀卿被唐若晚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都一愣一愣的，“娘，你怎么了？”
女儿怯懦的声音让唐若晚恨铁不成钢，明明都是女儿，凭什么她裴素云的女儿就比我的女儿强千倍，百倍？
唐若晚接过张嬷嬷递上前的热茶，喝了几口，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你云峥表哥没了，你不知道？”
“知道啊！”
苏怀卿这幅“不关我事”的样子让唐若晚更是气到胃疼，“知道？知道你还傻愣着？人家苏岫早就去你姑母家慰问了！”
苏怀卿这才反应过来，姑母家现在没有什么管事的人，自己现在过去，不正是和姑母打好关系的时候吗？
“行了！”见苏怀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唐若晚懒得和她解释，“你这几天哪里都不要去，老老实实待在闺房绣花。”
“娘！为什么不让我去？”
“苏岫已经去了。”
“为什么她能去我不能去？”苏怀卿一脸不服输。
“她代表的是苏家，你代表的是谁？”唐若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明明她才是苏家的正房夫人，明明府里的管事大权在她手上，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让苏岫代替她的位置？
……
苏岫在自己院儿门口看到了一身白衣的苏玉卿，远远望去，他好似都要和这漫天的雪景融为一体了。
“等了多久？”苏岫绝口不提刚才苏玉卿的突然消失。
苏玉卿摇摇头，“姐姐不是要换药？还不快进门去？”
苏岫摇摇头，她就知道他刚才没走。
“进屋吧！”
苏玉卿不想提苏淮，正如苏岫不想提苏淮一样，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不过没过多久，孙大夫就提着药箱上门了。
从醒过来到现在，就连苏岫自己，也不知道白布下的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样子。她隐隐有些好奇，却没有丝毫担心，仿佛在她心里，容貌并不是什么值得紧张的东西。
倒是苏玉卿，一直在大夫身旁，问个没完没了。
“玉卿，你冷静点儿。”苏岫实在听不下去弟弟的喋喋不休了，便出言制止。
“姐，你放心，就算你脸上留下疤了，云起表哥也一定会娶你的！”
怎么又是云起？这个人的名字好像和自己黏在一起了一样，这种束缚的感觉苏岫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属物，对那个所谓的赵云起，更是一无所知。
苏岫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白布被一点儿一点儿拆下，渐渐地，自己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不知为何，苏岫总有一种“自己不应该长成这样”的感觉。
“姐姐？”苏玉卿见苏岫有些愣神，以为她看见自己脸上的疤痕有些伤心，“大夫说这些疤痕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的，姐姐不要担心！”
苏岫透过铜镜看着镜子里面的那张脸，那是很清秀的一张脸，只不过左边眼睑斜下方有一处斜长的疤痕异常鲜艳。”
“小姐不必忧心，这红肉是新长出来的，过段时间便和过去无异了。之后再用些生肌爽，小姐脸上的疤痕不仔细看的话是不会看出来的。”
“有劳。”
苏大夫拿过一旁的药棉，又沾取了一些药膏，便要往苏岫的脸上涂抹。
“慢着！”千钧一发之际，苏玉卿抓住了孙大夫那只颤颤巍巍的手。
“怎么了？”苏岫一扭头就看到孙大夫那张不自在的脸。
“这药膏，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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