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你们先上吧。”卓鸣风拉着陈舒文让开了位置，对排在他们身后的人说。
两个人常常会在地铁站呆很久，等车厢空位多了再上去。
陈舒文今天来例假，站久了有点不舒服。
她看了看身后，长椅上坐了一个穿着隔壁学校校服的男同学，带着耳机在玩游戏。
陈舒文扯了扯卓鸣风的书包带，“过去坐吧。”
卓鸣风点点头，陪她过去。
长椅其实不长，玩游戏的男同学坐在了最右端。卓鸣风让陈舒文坐在了左边，自己坐在了中间。
陈舒文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来，放在膝上抱着，下巴倚在书包上。
卓鸣风侧头看她：“怎么今天这么累？”
“……嗯。”
早读的时候陈舒文头上的橡皮筋毫无征兆地断了，现在两侧的头发往前掉，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卓鸣风伸手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你不舒服吗？”
“……嗯。”陈舒文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
“要不打车回去吧？”
舒文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地，小声回答了一句。卓鸣风没听清。
他凑近了一点，“你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亲近……
陈舒文直起身子坐好，提高了音量：“不用了，也就两个站。”
地铁到了，这一次的车厢果然空了不少。
“走吧。”陈舒文站起来，准备背上书包。
卓鸣风把她的书包拿了过来，“我来吧。”
他把陈舒文的书包背在了前面，虚揽着她的肩膀上了地铁。
一上车，陈舒文就自动自觉地往车厢中部走，正准备扶吊环。
卓鸣风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带她到了另一侧车门，用自己的身体帮她隔出一处空余。
陈舒文没什么意见，只是很纳闷卓鸣风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位置，每次上车都往这个位置走。
“不舒服就靠着我哦。”卓鸣风说。
陈舒文“嗯”了一下。
这个时候站着真的挺难受，小腹涨涨的，还隐隐作痛。也不是痛得不能忍受，但是整个人都有一种束缚感，怎么着都累，怎么着都不痛快。
陈舒文背靠着车门，扶着地铁门边的把手。卓鸣风背对着陈舒文，扶着他前方头顶的铁栏杆。
陈舒文伸手扯了一下卓鸣风的书包，示意他站近一点。
卓鸣风索性转过身来，站到陈舒文左前方，两个人呈半边身子相对的站姿。舒文头一低，刚好能靠在他这边的肩膀上。
这样扶门边的把手便不自然了，陈舒文索性扶住了卓鸣风的手臂。
有一点像分享半个拥抱的姿态。
卓鸣风手臂上的肉硬硬的，青筋也挺明显，瘦是瘦，但是看得出是常年锻炼的质感。
陈舒文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膀，隔着一层衣料也能感受到男生的温度。
“迎中秋庆国庆”主题晚会在9月30日晚上举行。
几个无聊的诗朗诵和大合唱以后，迎来了街舞社的节目。节目单早就在各班传阅过了，于是主持人的串场词已经压不住了观众们期待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黄思琦也激动得紧紧地握住了陈舒文的手。
两人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前面就是评委席，坐的都是学校领导和学校艺术生们的指导老师。
但是评委席上有一些空位，因为有的老师会出去抽烟，有的老师喜欢凑在观众席里和同学们一起看。
舒文前面的评委座本来是空的，但是现在却突然坐了一个穿着短袖的女生。
场馆里的空调还挺冷的，大部分人都穿了一件外套，这个女生显得有些突兀。
舒文留心多看了一眼，发现她穿着校服裤，校服外套脱下来了，在手上拿着。
是特意把校服脱了冒充评委？
街舞社的表演开场了。
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但是卓鸣风果然是艳压全场。
而陈舒文前面这个女生，在节目开始之后，迅速从校服外套下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单反相机，全程跟拍卓鸣风的一举一动。
陈舒文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向台上的卓鸣风。
卓鸣风拉着队友的手一起谢幕，笑得可爱迷人。
真是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爱他啊，陈舒文忍不住想。
国庆假期到了，宏山集团在深圳举行了团建活动，白天徒步30公里，晚上在海边露营。
卓鸣风这种活力爆表的现充玩家，肯定要凑热闹的，拉上舒文一起去了。
前天晚上两人一起坐高铁到了深圳，住在宏山集团旗下的酒店。
卓鸣风拿着iPad来敲陈舒文的房门，想两个人一起看电影。
陈舒文来开门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支笔。
“我在写英语周报……”陈舒文面露难色。
“那我在你旁边看好不好？保证不吵你。”卓鸣风言辞恳切。
陈舒文发现卓鸣风是一个蛮怕寂寞的小孩，如果可以有人陪，就绝对不想一个人。
陈舒文想拒绝的，他在旁边她肯定没办法专心学习。
但是小男生的眼睛水汪汪的，神情恳切，让人太难狠下心来。
“好吧。”陈舒文侧侧身，卓鸣风立刻进去了。
陈舒文在书桌上学习。
“我能坐床上吗？”卓鸣风问。
“随便。”
小男生带着耳机，很安静。
陈舒文很快写完了一张英语周报，本来还有一张数学试卷的，但是她现在决定陪卓鸣风一起看剧。
“写完啦？”卓鸣风问。
“没有，休息一下。你在看什么？”
“行尸走肉。看吗？”
陈舒文摇头。
卓鸣风退出了当前的画面，重新选片。
选了《彗星来的那一夜》。
两个人一起坐在床上，靠着枕头，盖着同一张被子。
片中的平行世界开始重叠的时候，两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卓鸣风娇嗔了一声，挽住了陈舒文的胳膊。
这样的亲密太自然了……
陈舒文觉得再这样下去，两个人就要变成真正的姐弟了。
是好还是不好？陈舒文一时没想清楚。
第二天早上八点，徒步活动正式开始。
沿路都有志愿者负责指路和后勤，有医疗服务队跟在人群的后面。
卓鸣风和陈舒文都穿了一身黑色的登山服，前一天两人一起选的。
卓鸣风家里的三间健身房果然不是摆设，他体能非常好。一路健步如飞。
陈舒文就惨了一点。毕竟也高三了，哪有时间运动。连课间操都经常不做。
卓鸣风走着走着就要停下来等舒文。
“哇，你真的好弱啊！”卓鸣风在一个上坡处停下来，回过身来调侃陈舒文。
陈舒文连气都喘不上来，哪有精力理他。
卓鸣风又从上面小跑下来，“我拉着你走吧？”他牵起陈舒文的手腕。
陈舒文已经呈自我放弃状态，见他过来，整个人往他身上倒。
卓鸣风眼疾手快地架住她。
她望着天泪眼朦胧，“杀了我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卓鸣风好笑地抓着她的肩膀前后摇晃。
旁边路过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员工。
“哎呀，现在的后生真是身体素质太差了！”
“小妹妹，以后要多锻炼啊！这才不到15公里！”
两个人在路边坐了一会儿，陈舒文半死不活地靠在卓鸣风身上。
“快12点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卓鸣风问。
“嗯……”陈舒文根本不是在回答，就是随意地发出了点声音，证明自己还活着。
“再走一段路好不好？前面上了山顶就能看见海了，可以看着海吃点东西，再午休一下。好不好？”
看海？陈舒文有了点精神。她还没有看过海。
于是两个人重整旗鼓，再次出发。
这山其实不算山，充其量叫坡。
两人又走了半个小时，弯弯绕绕地上了坡顶。坡顶有一片平整的草地，不少人坐在草地上自拍。
草地的边缘是大约三四米高的断崖，断崖下面就是海滩。
卓鸣风和陈舒文在断崖边上坐下。陈舒文把背囊往身后一扔，枕着背囊就往草地上躺。
卓鸣风也有样学样。
头顶是天，身前是海。风轻轻吹过，带来海水的味道。
陈舒文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在追的港剧《法证先锋III》，里面黎耀祥饰演的布sir和张可颐饰演的Mandy一起去海边看日出。
Mandy问：你知不知道海水的味道和什么味道最衬？
布Sir当然知道：咖啡。
然后在Mandy的一脸惊喜中，布Sir拿出了自己带的咖啡，两个人喝着和海水的味道最相称的咖啡，一起欣赏了一场圆满的日出。
陈舒文侧了侧脸，看着身旁的少年。
卓鸣风没有睡在书包上，而是两手枕在脑后，嘴里还叼了一根草梗。
眉目如画啊。
陈舒文坐起来，两手撑在身后，两腿在断崖空中随意晃荡。
卓鸣风也跟着坐起来，从背囊里拿出面包和水果沙拉。
他打开水果沙拉的盒子，找了个叉子叉在一块哈密瓜上，连着盒子一起递给陈舒文。
“谢谢。”陈舒文接过来。
卓鸣风继续在包里翻找。
“找什么呢？”陈舒文问。
找到了，卓鸣风拿出一个保温杯和两个用保鲜袋装着的纸杯。
“喝咖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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